1.一封來自皇后的信

1.一封來自皇后的信

1

四月的天,是人間最美的。

那時候的鄉下,油菜的葉子綠油油的,開着黃燦燦的花。

在油菜中間做出一條水泥路來,路上有那麼一個人騎着鳳凰牌自行車,26寸輪胎的淑女車,車前有車籃,有脆脆的車鈴,車後有車架,如果可以,後面可乘坐一人,而且可甩著兩條腿盪啊盪,這畢竟就是80后的青春。

電視屏幕里演繹不衰,白襯衫,牛仔褲,白球鞋算是那些青春里的行當了。

這會兒不同了,這個青春里的女孩子,已經活成了一個成年女子。

上了年紀,就什麼都不同了。白襯衫還是白襯衫,裏頭得穿胸罩,不能有礙觀瞻什麼都不穿。

牛仔褲還是牛仔褲,緊身的,喇叭的都有過,現在流行破洞了,穿的像個乞丐。

白球鞋很多款式早就不流行,鞋子還是白色,白色跑鞋,底兒薄,但走起路來,跑起步來軟軟的,如踏在棉花上。

而這個用力蹬車的女人,她叫任白。

一提到『任白』,老一代的香港人是有很深記憶的,那是兩個名伶的合稱,任劍輝跟白雪仙。百度里說:此前此後五十餘年,任白台上台下,出則一雙,入則一對。

白雪仙說,『沒有任劍輝,舞台沒有顏色』,然而我們的人生裏面,是不是也因為沒有了那麼一個人,一生沒有顏色呢?

任白笑得沒心沒肺,她的名字,哪有這種深意,哪有這種故事,充其量不過表現了她過世的父母,是多麼的懶散。

爸爸姓任,媽媽姓白,為了偷懶,連修飾都沒有了。好了,任白,就這樣。

就這樣自行車上坡了,任白不得不離座踩腳踏,身體左右晃動着,一口氣衝上去。

身上出一身汗,氣喘吁吁,但也大快人心。到了鎮上,就往郵局去,找了半天,發現郵局已經不存在了,這幾年鄉鎮改革的厲害,弄的面目全非,不是被房地產商霸佔,砌成筒子樓,就是被移動跟電信霸佔,一個破郵箱就孤零零的擺在那,連支撐的鐵柱子都歪了,不知道怎麼沒弄走。

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能寄信?畢竟這是一個信息飛速發展的時代,許多年前還有筆友,現在估摸著只有微信好友,跟□□好友,發信息成本低,速度快,眼睛一眨,對方的話就到跟前,打開視頻臉也到了,打開語音聲音也到了,唯獨的是等待一樣東西的耐心少了,期許少了,誰會在乎這些?

任白想到這些,有些踟躕起來。自己興沖沖的寫了信,要送來郵寄,到了跟前,又在擔心是不是能寄信了。

「不管了,寄了再說,好在郵票也貼上了,收不收的到,看天意。」她將自行車停在一邊,走到郵箱跟前,發現裏面有黃澄澄的光發出來。

以為是反光,還轉着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不是,心裏又開始打鼓了。

不會裏面放着金條……

任白吞咽了兩下口水,生平無別的愛好,唯對『財富』二字格外喜愛。只不過放在郵箱裏,也不能伸手進去拿,可惜。要不把郵箱給砸了?她看看四周,感覺郵箱被拋棄了,而且這裏又沒有攝像頭,不會有民警知道的。

儘管知道破壞公物是不對的,但總覺得被拋棄的公物就不是公物了,內心裏只剩下蠢蠢欲動。任白伸出了手,決定假裝不小心碰了郵箱一下,先看看它能不能推倒,要是可以的話,二話不說當廢鐵載回家,再好好的砸爛,拿出金條。

她這手指剛觸到鐵皮外殼,還沒怎麼着呢,人家就碎了,一片片的。她跳開兩步,明確說道:「與我無關,我可沒有砸你,是你自己自爆。」聲音很大,心裏很虛。

任白怕的不行,就怕這會兒有個警察大哥跟她兩腿一併,右手齊眉一舉,「小姐您好,請罰錢。」她想溜,人已靠近了自行車,但有個黃澄澄的東西就這麼漂在空中,太引人注意了,直接勾起了任白的好奇心。

「什麼呀?不會裏面塞了一張幾億的支票?不然不會這麼閃。」她走過去瞧瞧,瞧了半天,又心虛的往四周看看,被人看見,面孔得發燙,老臉又要蛻皮一層。想當小年輕可以,裝嫩也行,得注意方法。尤其在目的不純的時候,要擺出一張我是喜洋洋,我是小紅帽的無辜又能博得觀眾認同的表情,再慢慢的向目標移動。

上下左右看了一遍,還伸手捏了一下,裏面還蠻有『厚度』的,有可能是『現鈔』,就是信封沒有署名,這到底是寄給誰的?

再摸摸,這現鈔的柔軟度怎麼感覺跟宣紙差不多。□□,她要向警察叔叔報告。

任白再把信封翻來覆去的看看,剛才那神光消失了,在她手裏的就是一封信,低頭聞聞味道,這才想起來,她鼻子不好使,從出生為止就沒感覺臭豆腐跟榴槤有什麼區別。

當然香奈兒跟空氣清新劑的區別,她也分別不出就是了。

很簡單,她鼻子失靈,聞不見任何氣味。

沒有人名,難怪寄不出,連退回去都沒地方,放這估計也挺久的,信封都快成醬油色了,哦,是醬油摻和了水稀釋了的顏色,俗稱『古銅色』。也不知道信的主人等了多久,沒有收到信的人等了多久。

想想,任白的愛心發作。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想做好事(主要是想給自己偷看人家的信找個好一點兒的理由,怎麼說,人生也要光明正大一點兒,她得對得起自己的職業,其實她的職業也不是特別高大上,就是有句話叫做『為人師表』,說穿了就是小學一年級的語文老師)。

有了一個美好的理由,任白底氣也足了,拆信的速度趕上移動連接了。

雙手顫抖,內心掙扎,二十秒內刷一下,信封口撕了。兩指頭一夾,抽出了裏面的信。

一看,她吼吼吼了,宣紙。展開,豎條紋的。而且還是繁體字,在這一刻任白僥倖了一點兒,不巧,剛會念。

還是毛筆寫的,有年代了,果然是滯留信。

寫給誰的?

「親愛的觀世音菩薩。哇!好高大上,難怪不署名,這世上沒這個人好吧!信女招愛……」

任白看下來,唏噓一回。這個叫『招愛』的人不是病的不輕,就是非現代人士,人家一句『皇上』,就把她弄的暈乎乎的,搞了半天,人家還是後宮人士。

在信里,這個叫招愛的人,寫了她從出生到成年前的各種煩惱,自從出生后,就被人愛着,卻也被人怨著。與家人聊天,也要相隔兩三米之遠,否則的話,男人輕則嘔吐,重則暈倒,再重則死亡。

據說她出生以來,自帶香氣,堪比迷藥與□□。迷倒女子無數,卻讓她無法靠近男子一步。

到了成年,雖略有美名,只不過根本沒有男子上門求親。

她一腔少女的哀怨,如黃河之水。

好不容易皇上得知了她的事,但求一觀,從此神魂顛倒。而且還特地下了聖旨,要娶她做皇后。

招愛但覺人生時來逆轉。終於有個不怕死的衝上來了,而且這個人還是皇上,那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

信里,招愛深深的讚美了皇上的好□□懷,她大有『女為悅己者容』的幸福。

為了她,皇上連命都不要了,真是可歌可泣。

任白大搖頭,太誇張了,不過她能理解,一個嫁不出去,沒有人要的女青年,終於遇見了真愛。

但是——

但是什麼呢?故事發生了轉折,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太好。

皇上大婚,終於要到洞房的時候了,招愛懷着所有少女的緊張,等待着皇上揭開她的紅蓋頭,從此過上天長地久的生活。

只是剛走到離她三米的時候,皇上吐了。不過皇上非常的勇敢,吐完了,繼續往前走,又吐了,如此數次,終於無力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這一吐,皇上虛弱了三天。

招愛的言語之中,頗多惋惜,更多的還是讚美,對她可愛的皇上進行了少女式的崇拜。

接下來的幾個月,皇上努力接近她,結果在三米處就開始嘔心嘔吐,整個人都瘦了兩圈。

她十分痛心,還特別燉了湯給皇上喝,結果,只因為碗上沾了她身上的香氣,皇上竟然暈了一天。

從此以後,皇上再也沒有踏進她的宮中一步,反而是後宮里的女人越來越多,她明白,她一點兒都不怪皇上,要怪就怪她自己,誰叫她天生異香,接近她的男子不是嘔吐,就是倒斃,她的紅心,隨着歲月而漸漸的變成了粉紅色,變成了死灰搬的顏色。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要如此懲罰她。

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最壞的是:她不經意間把皇上的寵妃們給勾搭了,她不想的,都是身上的異香在作祟啊。皇上恨透了她,想要殺掉她,她束手待斃,可是來殺她的人不是嘔吐,就是暈厥。

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子,跟一個普通的男子相親相愛的過生活,為什麼每天會有那麼多的女人對她垂涎,反了,全反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皇后的原配不是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皇后的原配不是我
上一章下一章

1.一封來自皇后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