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橫禍
時間如沙,轉眼過去了半個月,星期天。
六月,本是躁動異常的炎熱,萬里晴空再形容不過,可現在,烏霾漫天,窗外淋淋小雨。
『呼呼』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空無幾人的健身房之中,此刻,孫正汗流浹背,奔跑在一台有點陳舊的跑步機之上,體能的訓練,每星期的任務就是不間斷的跑步三十公里,這種強度對於一個普通軍人來說已經屬於極限,每次跑到一半,他就會渾身發軟,沒有一絲力氣,但孫正從來沒有間斷過,因為要想做好一件事,心態是最關鍵的一個因素,鍛煉它不僅僅是增強你的身體素質,更重要的是鍛煉你的忍耐力。
啊~終於跑完了,流汗的滋味太舒服了,孫正躺在地板上忍不住的發出呻吟之聲。
更衣室,一盞昏暗的燈光懸挂在大廳的中央。
孫正立在更衣櫃的面前,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咔嚓,咔嚓..」
恩!?身後的動靜,讓孫正本能的向後看去。
砰!
還未看清,一陣疼痛感瞬間遍布滿身。
「二熊,是不是這小子?」一穿著背心短褲手拿木棍的青年對側邊的同夥道。
「靠,就是這兔崽子,把小六的下巴磕都踢脫臼了,在醫院縫了八針,我還能認錯?」二熊低頭咒罵著,拍了拍暈過去的孫正隨即將其扛起。
「真慫,還被打到醫院去了」
「宇天,你少給我裝,你是沒見這小兔崽當時有多猛,三兩下就把猴子跟超子放倒了」
「慫就是慫,別找理由,這毛孩看著最多上高中,你們這三大五粗的...」
「行了,打住,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二熊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
一間燈光幽黯的室內,雜亂而又骯髒。
孫正迷迷糊糊的『醒』來,側耳的陣陣刺痛,讓他清醒不少,想用手摸下額頭,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麻繩緊綁了起來,嘴巴也被膠帶封住,只能發出『唔唔..』聲,手臂不時傳來的酥麻感才意識到自己被吊起的時間應該不短了。
折騰了半天,無果,看著凌亂的屋子,冷靜下來的孫正低頭思索著。
這時,門開了,這間屋子的唯一出路。
七八個青年光著上身,來到孫正不足一米的地方。
『撕..』
「你們是誰?」膠帶被撕開,孫正迫不及待的詢問到,如果是綁架根本沒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更何況自己本就是沒錢的主,綁架自己也沒用。
「小傢伙看來你記性不是很好啊」
「是你!」
孫正看清門外之人,有些詫異。
「想起來了?哈哈..」
孫正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正是前不久的那位景哥,心裡暗罵一聲晦氣。
「小兄弟,你可真是不好找啊,我讓人在你學校門口堵了你兩個星期都沒堵到人」
「大哥,有事好好說,小子就一學生」
「行,咱就好好說」
景哥走到一張破舊的桌子前,吹掉灰塵,翹起腿,盤坐在上面。
「說吧,你想怎麼個『好好說』,說之前,咱們先理一筆賬,兩個星期前你打傷我兄弟,在醫院縫了八針,過了這麼久醫藥費怎麼也得還一下吧,還有什麼精神損失費啦,這給我兄弟心理造成多大的創傷是不是,老哥我人厚道給你打個折,兩千,怎麼樣」
「兩千?你開玩笑呢吧,我一窮學生從那弄這麼多錢?我一個月不吃不喝零花錢才四百塊而已」
「啪!」
清脆的耳光毫不猶豫的打在了孫正的側臉上印出五道紅印。
「讓你給你就給,怎那麼多廢話」
孫正側著的腦袋慢慢扭正,眼白有些赤紅,緊盯那隻大手的主人。
「啪!」
又是一巴掌。
「兔崽子,還看!」
「啪啪..」
將近一分鐘,坐在桌子上的景哥,看著側臉都被打腫了的孫正,竟是硬氣的一聲呻吟之聲都未發出。
「二熊,停手吧」
聽到一旁的景哥發話,二熊揉著酸痛的手腕,走到一旁,嘴裡還不停的咒罵著。
一臉微笑的景哥搓著手掌,來到孫正面前。
「不好意思,這個..這個..我兄弟下手...」
「我會記住這一次」
呃,景哥的耳邊響起一聲細小的陰沉之聲,毫無感情,不知為何,心頭猛然一緊。
怕?對,就是害怕的感覺,彷彿這簡短的幾個字似魔力般化為一隻大手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咽喉,那種窒息感,瞅著吊在半空中的孫正,低著頭,劉海蓋住了半個臉頰,看不見表情,但景哥能感覺到一種平靜,是的,平靜。
「碰!」一聲破門而入的聲音,把景哥拉回了現實。
「玉督,你個混小子又欺負人呢是不是!?」
本想破口大罵的景哥聽到這氣急敗壞切又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摸向自己額頭,對衝到面前之人,懶散的道了句。
「爸」
「你個混小子啊,要不是你王嬸看見你那些狐朋狗友綁個人回來,我都懷疑你現在是不是販賣人口!老頭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竟然給我去做地痞,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犯法!」
「法?呵呵,什麼是法?法能讓窮人不挨餓?還是給富人一層保護傘?」
景哥自嘲一般笑了笑,看著眼前吹鬍子瞪眼怒氣沖沖啰啰嗦嗦的老者,知道今天這事算是成不了了,攤了攤雙手,便帶著人向門口走去,任由老者在背後咒罵,當走到樓梯口時的景哥不忘回頭看一眼那個少年,平淡如水。
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走遠,老者解開捆綁著的繩子,把孫正放下來,可能因吊起的時間過長,導致孫正腳剛一觸地便歪倒在那裡,孫正揉了揉發麻的雙腿,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
「孩子,哪裡不舒服?老頭子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大爺,我很好」
話語是那樣的平靜。
孫正頭也不抬,劉海遮住眼睛,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門。
雨還在下,彷彿老天爺在訴說著什麼,孫正站在房檐下,望著天。
眼中卻是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