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孤獨與酒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孤獨與酒

煎熬的幾分鐘,苗疆後人的胸腹從抽搐漸漸地停止浮起,在眾人面前停止了呼吸。污垢凌亂也不知多長時間未修剪過的長發中,那隱匿的讓人捉摸不透眼眸,泛起的是如悲憫一般的憂愁與纏綿,眾人圍著他,靜下來,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

突然間秋言感覺一切都停止了,心中有股莫名地悲切,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般。他沉靜地看著苗疆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這裡生存,如何有那些古怪而詭異的蠱蟲,但他終究是一條生命,或許他連洞外的世界都未曾見過,也或許他只能在這裡陰暗潮濕的溶洞里與那些蛇蟲毒蟻為伴,透過藤蔓林里的縫隙,去觸摸那世外一抹帶有溫暖而有瑕疵的柔光。

他是不是也曾幻想過,站在田野里,站在草木葳蕤的綠草旁,站在煙雲氤氳的雲朵下,感受太陽照射滋潤的光輝,品嘗細風滑過嘴角的甜味,聞著沁人心脾的麥香,吮吸劃過臉龐的汗珠。

可是,一切因果,化作碎片,紛亂丟棄在那段記憶中,揮揮洒洒如一場凄涼的夜雨,飄落下來,消失不見。

秋言曾經認為,孤獨就是自己與自己對話,而現在卻認為,孤獨就是自己都忘了與自己對話。

秋言抬起頭看前面茂密的蔓林,一下子就感覺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有那麼一瞬間簡直想拔地而逃,什麼都不管,逃離這個地方。晚霞從峽谷的一邊透過岩壁上的縫隙照了下來,四周霧蒙蒙的,前面水氣騰騰,瀑布濺起的水幕在晚霞的照射下,形成了一團籠罩在茂密藤蔓林上空的彩色薄霧。

美景依舊。

西江是個看破生死的人,此時雖然也是一臉可惜之色,但是比眾人從容多了,只是受了重傷,也說不出太多話來,輕聲道。「這是意外,雖然很突然,我們也必須接受,本還想讓他引路,可惜了...這裡不知道還有沒有那種蛇的同類,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走吧,找個乾淨點的地方再想辦法。」

秋言想起西江剛才殺了那條雞冠蛇,心中也多了些惻然,轉頭去看浮在水面上的蛇屍,卻發現屍體不見了。這種蛇據說會對殺死同類的東西報仇,然而不死不休,詭異異常,待在這裡確實有危險,想起苗疆後人的慘狀,暗嘆一聲也待不下去了。

撿回背囊沿途無話,李默武倒也清靜沒有平時的閑言碎語與喋喋不休,秋言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往前走,腦子裡一片空白,如果當時沒有發現異樣,或許不復存在的,是小黎。

深一腳,淺一腳,恍惚的往前走了十幾分鐘,卻一直無法找到乾燥的地方歇腳。所有人都到達了極限,十分疲倦,奔襲,搏鬥,攀洞,死亡,逃生,就是鐵人也沒力氣了,更要命的是,隨著溫度的升高,這裡的濕度變的很大,李默武最受不了這個,喘的要命,最後都變成樂進在扶他。

秋言正在想著要不要提出來原地休息的時候,突然前面的屍洞出現了一個向下的坡度,地上的溪流變得很急,朝著坡下流去,眾人小心翼翼的著溪流而下,只下到坡度的最下面,就看到屍洞的出口出現在眾人面前。

外面樹木稀疏起來,全是一片黑沼,足有兩百多米,然後又慢慢的開始茂密起來,後面就是一大片泡在沼澤中的水生雨林,都是不高但是長勢極度茂盛的水生樹類,盤根錯節,深不可測。

眾人面面相覷,一種宿命的感覺傳來,原來到所謂屍洞的出口,距離眾人的行程只剩下這十幾分鐘的路程了,而幾人竟然選擇了停下來,如果當時堅持走下去,可能結果就完全不同了。

再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沼澤的邊緣,從這裡看沼澤,視野有限,並不像我們在外面山谷的頂端看到的那麼遼闊。如果不是沿著岩壁在走,也不知道已經出了山谷了,前方還是一片密林,感覺只不過是峽谷的延續。當然區別還是有的,腳下越走就覺得不對,水越來越深,而且地下的污泥也越來越站不住。

好在沼澤的淺處,有一塊很大的平坦石頭,很突兀的突起在沼澤上,沒有給水淹沒。秋言很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在這裡,小心翼翼的水過去,爬了上去,才發現這塊巨大的石頭上雕刻著複雜的裝飾紋路,而且在水下有一個非常巨大的影子,似乎是好幾座並排的大型的雕像的一部分。

秋言環顧四周,心中不免有些震撼,這裡簡直就是與世隔絕的另一個世界,真是很難想象只不過一個溶洞隧道的距離竟能隱藏這般天地,簡直是鬼斧神工。

秋言乍一看石頭上的古老紋路,就感覺和篆書的字種很像,仔細看才發現並不是字跡的紋路,而是因為這塊石頭給風吹雨打得發黑髮灰,看起來特別的古老和神秘。

秋言正想著如果這裡有一座倒塌的雕像,那麼是否沼澤下面還有其他的遺迹,與此同時,卻聽到李默武招呼了一聲,讓眾人看他那邊。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在夕陽下,前方的黑沼比較深的地方,現出了密密麻麻的巨大的黑影,似乎沉著什麼東西,看上去似乎是石頭,有些就完全在水下。秋言與樂進用望遠鏡一看,才驚訝的發現,在沼澤水下的影子,似乎全部都是一座座殘垣斷壁,一直連綿到沼澤的中心去。

「這,這就是梵岡遺城麽..」西江顫抖的喉結,悄然滾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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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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