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聲道謝

我們這種人你懂得，那天不是生活在死亡邊緣，一腳生一腳死，被僱主拋棄也很正常吧。明知是死，卻還要義無反顧...」李默武有些譏諷的揚了揚額頭，自嘲道，或許也察覺到那種無計可施的悲涼。

「沒有想過換過職業，做回普通人？」秋言依然低頭削著木頭。

「普通人？說得簡單，我從小就被旁人灌輸思維，除了這些刺殺武技，我連做飯都不會..」

「身上有葯麽？」秋言對李默武詢問道。

李默武搖搖頭，察看了下自己的醫用腰包，低聲道。「只有些止血外傷的散葯，正骨之類的沒有。」

秋言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從外衣處撕下幾塊布條，然後將李默武手臂擺直，令斷骨對準位置，然後三下兩下將他的手臂綁在了那根樹榦上。

「先這樣吧，等天亮了，我們再找找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山草藥給你敷一下。」秋言淡淡地說道。

在這綁手的過程中，自然是免不了要觸碰手臂斷骨處，李默武又是很遭了一份罪，不過顯然知道秋言做這些也是為了自己好，一直都強忍著，當包紮完畢，他的臉色也是變得蒼白無比。

好不容易等到秋言做好了，李默武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秋言看著他，輕聲道。「看來這行不歸的晚上確實十分危險，不能輕易點火，否則很容易再次引來一些山林野獸。咱們只能這樣等到天亮在尋找回合的路程，你還撐得住麽？」

李默武咬了咬牙，雖然覺得手臂劇痛，身上也是一陣陣寒意不斷侵襲著肌膚，但還是點頭道。「可以。」

秋言點頭應了一聲，再無言語，便走到一邊距離李默武大概數尺之外的地方，直接席捲地躺了下來，道。「那就休息吧，等天亮再說。」

李默武坐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雖然已經是疲憊至極，但不知為何，他此刻卻沒有半點睡意。看著這山野之間深邃的夜色，還有不遠處那條黑暗中的河流，他漸漸垂下眼帘，背對著秋言輕輕道了句。「謝謝。」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他身邊傳來秋言的聲音，道。「對了，樂進呢，他怎麼樣了？」

「他...」夜色深沉，李默武雖然就坐在不遠處，但身影卻有些模糊，而他此刻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略帶顫抖的低沉，彷彿秋言這一句話猛然戳到了他心底某處，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營地那邊，那你做擋箭牌麽？」

李默武慢慢垂下了頭，過了一會兒后才接著道。「是，當你衝進樹林以後，沒過多久，那隻白狼王就撲了過來，而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把我推向了白狼王....」

他的呼吸忽然間有些急促，像是某種道不清的情緒摻結，低聲道，「你也知道那種時候，我只能倉促間迎戰，但剩下的狼只太多，我廝鬥到了後來，還是頂不住，只能看著樂進拿起裝備箱跑進深林里...」

黑暗中，秋言沉默了一會，有道。「那你呢，是怎麼跑出來的？」

李默武有些茫然地道。「在廝殺中，我被那狼王撲咬到火堆處，正好旁邊留著晚上宰殺狼崽的砍刀，我刺傷了它，才僥倖逃脫...」

秋言默然無言，沒有說話，在等到李默武稍微平復了一些后，他才淡淡地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跟你待在一起起碼比樂進安全得多，況且你不像一個壞人。」

黑暗中，看不清李默武的神情，只能模糊的感覺到他的身子微顫了一下，幾個呼吸間后，他輕輕的道出了第二句。「謝謝。」

「嗯」秋言應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道。「不早了，好好歇息吧，明日可能咱們還要爬山涉水一整天，這個行不歸沒有好的體力是不行的。」

李默武的嘴唇輕輕地動了一下，過了片刻后，他還是慢慢地躺在了這片河岸邊的草地上。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望著側旁那道纖瘦的身影，腦海中回蕩著一句話語。本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睡著，但是誰知躺著躺著，不知不覺就合上了雙眼。

.....

清晨的陽光落在河岸邊上，照著安睡的李默武，他的臉色雖然還有幾分蒼白，身上的污垢也渾濁不清。山林間到處霧蒙蒙的，露水像調皮的孩子，從樹枝葉捎悄然滴下，滑落在他眼皮上方。睫毛在金色的光輝中顫動了幾下，然後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有那麼一刻，他彷彿置身於在夢境之中，有些許笑容揚在嘴角，似乎有人笑著對他說著些什麼，而他想要坐起回答時，突然一陣疼痛從他左手臂上傳來，將他從幻夢中驚醒。

『嘶。』李默武倒吸了一口涼氣，呲牙緊咬著牙關，這一下痛得厲害，險些叫了出來。

於此同時，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心些，別把傷骨弄歪了，不然你這條手臂就廢了。」

李默武急促地喘息了幾下，不敢再亂動左臂，坐直了身子向旁看去。

只見秋言不知何時已經起來了，此刻正從另一頭的樹林處走過來，在他手上抓著不少東西，看上去是一些雜七雜八，連李默武都不認識的雜草。秋言走到李默武身旁，蹲下身子先將手上那些東西放到一旁，然後抓住李默武的左臂檢查了一下，點點頭對他輕聲道。「我現在幫你敷點山草藥，應該會好的快一些，但會有些疼痛，自己忍一下吧。」

李默武看著秋言平靜的面容，不知為何，卻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且不管怎麼看，這個看著像孩子般的青年卻是異常冷靜，所作所為也是為自己好，哪怕曾經是敵我之境。所以在猶豫片刻后，他還是慢慢點了點頭。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