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內含精怪!食用請注意】第 91 章

91.【內含精怪!食用請注意】第 91 章

?傍晚正是人們出來散步的時間,大家分成兩到三人的小組,在不同的街道上便裝巡行,白屋途得令「一步也不能離開」,於是緊跟在鄭局的身邊。

他們和另外幾組分到的這條街上有當下最時髦的露天舞廳和冷飲店,人員流動量大,形形色.色的什麼人都有。

關於兇手可能是人而非妖的猜測,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白屋途只能在心裡這麼想想,當然不會跟別人多說什麼,否則有可能影響大家的查案積極性。除了妖安局之外,公安局也在進行這件案子的調查,雙方互不干涉,同步開展工作,一時間這條路上的人多了又多,白屋途看誰都眼熟,看誰都像自己人。

走著走著,他忽然想起來身邊的人還是個傷號。白屋途客氣地問:「鄭……先生,你還行嗎?要不要我扶著?」

萬一危險沒遇上,這麼走著走著,先把局長大人走出個三長兩短來了,那可如何是好?

鄭伏虎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熒熒閃爍的燈光,眨了眨眼:「好啊。」

白屋途心想:我是扛他呢,還是架呢?如何才能在人來人往且偶爾遇到同事的路上扶好我受傷的領導,又不被人看出來他身上有傷?

他正搓著手不知往哪下,忽然手被人一把攥住。鄭伏虎:「就這樣吧。」

白屋途:「……」

那隻手抓過來的時候有些用力,攥得他差點就要還肘了,可抓住之後又微微鬆開,給他調整手指的空間——不知是天氣真的熱了,還是兩人的手貼在一起不散熱的關係,白屋途感覺到兩隻手掌心接觸到的地方有輕微的潮濕,但是……卻並不難受。

也行吧。白屋途心想,至少你走著走著快倒下的時候我還能拉你一把,不至於磕著腦袋。

他提議道:「鄭……鄭先生,你看,這條路上人太多了,咱們……」咱們是不是要去人少一點的小路上巡邏?兇手甭管是人是妖,他怎麼敢在這裡露頭?

鄭伏虎低頭看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又看看四周:「是不太好。」說著,就拉白屋途拐彎進了一家露天舞廳。

白屋途:「?」

看著鄭伏虎掏了兩塊錢買票,白屋途還挺心疼的:「其實我不會跳舞。」

「我也不會。」鄭伏虎聞了聞周遭的空氣,「這裡好像有妖,你能看出在哪嗎?」

白屋途立刻警惕了起來。發現妖的行蹤,隨機盤查妖的涉世證以確認該妖是否按時進行體檢登記正是白屋途的日常工作之一,不過眼下舞池裡的人太多了,他定心凝神看去,無數人的三世畫面在頭上重疊著各自上演,他根本連哪段是來自哪個人的都分辨不出來。

他呼了一口氣,搖頭:「這兒人太多了,看不過來,我去中間看看。」

「人家都在跳舞,你怎麼走到中間去?」鄭伏虎左右看看,目光鎖定在舞池最前方的小舞台上,微微眯眼,「台上那個綠色裙子的女的,是不是?」

白屋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閉上眼凝神再睜開,仔細一看:「是,好像是個小蛇。」

鄭伏虎示意他:「跟她說你在查案,叫她帶你跳一會兒,跳到舞池中間去,注意安全。」

「……」白屋途咂咂嘴,心道你以為誰都是良好市民啊?還主動跑去說在查案?

這些涉世的妖之所以不回山裡,多半是貪圖紅塵繁華好吃好玩,人家過得正高興呢,沒犯法沒違規的,幹嘛沒事兒配合你查案?惹上麻煩可怎麼辦?平時配合做個身份檢查、讓你看看它沒殺人沒害人就不錯了。

白屋途有自己的溝通技巧,溜著舞池的外沿走到了小舞台邊上:「這位小姐,我在這舞池裡看了一圈,就屬您跳舞跳得最好看,請問您能教教我跳舞嗎?」

他年華正好,長得很是回事兒,除了平日里故意耍橫裝糙的時候之外,想擺出個人畜無害的模樣再容易不過了。那蛇小姐一見他有禮貌又會說話也很是歡喜,朝他拋了個媚眼:「您過獎了,我跳得可不太好,恐怕要踩了您的皮鞋。」

白屋途微笑伸出手,虛偽地說:「要是連您都會跳錯,那我讓您踩一下墊墊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請吧。」

蛇小姐欣然應邀下了小舞台,步履妖嬈地和白屋途手牽手走進舞池。

頭頂的旋轉燈光投映下滿地的五彩斑斕,映得人臉上也少了幾分拘謹,多了一點兒沉醉於舞蹈和音樂的渴望。

一曲畢,又是新的一支慢三交誼舞曲響起,蛇小姐說:「您來的真正好,這隻曲子慢,適合剛學的人。您把手放在我腰上吧,馬上開始了。」

白屋途左右看了看別人的姿勢,多少有些不同,又問:「放在哪兒?」

蛇小姐吃吃一笑,又拋過去了個帶電的小眼神:「看來您不是謙虛,是真的沒跳過?放在腰上就行了。」

白屋途不太好意思下手,特地錯過點身,在蛇小姐背後看了一圈,最終把手放在了連衣裙收腰的最窄處:「這兒,是嗎?」

「太對了,開始了。」蛇小姐看著他的眼睛,「先生,您別低頭,看著我跳。我說您進哪只腳您就進哪只腳。三、二、一,左腳大步……哎喲!」

白屋途慌忙抬腳:「對不起對不起,你說的是我的左腳?我以為你說的是自己的左邊,也就是我的右邊。疼嗎?」

蛇精既然能化成人形,必是有些修為的,這點疼痛對她當然算不得什麼。她見白屋途手忙腳亂的樣子憨得可愛,便拍拍他的胳膊:「沒事兒,再來,三、二、一,右腳小步……哎喲!」

白屋途明知對方不是真的人,卻還是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右腳,你沒說是退啊……疼嗎?」

「疼!」蛇小姐花錢跳舞是來跳個開心的,並非這裡專門的舞蹈老師,眼下再也顧不得教不教他跳舞的事,「你再找別人教教看吧,我可要下去歇會兒了,失陪!」

白屋途:「……」

美麗的女伴憤然離場,白屋途雖然面子上不好看,但總算還沒忘了自己來這兒是來幹什麼的——和小蛇精跳的那兩步,加上他們停下來道歉看腳的空當,他已經到了舞池比較中間的區域。

白屋途假裝被女伴嫌棄而尷尬地揉揉眉心,實則閉眼凝神,再睜開眼時緩緩地掃視周圍。舞池裡的人有視他為無物的,有向他投來和善理解的眼神的,有嫌棄他在這裡站著礙事的,還有跳得駕輕就熟一直在好奇地看著他這個不速之客的。

燈光搖曳和輕歌曼舞之間,白屋途的眼中看到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爾虞我詐的陷阱、短兵相接的戰場、垂垂老矣的暮年……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覺得腦中生出一股沒由來的疲憊——那種累不是因工作量太大而造成身體上的疲累,倒更像是他的這雙眼睛看過了遠超他年紀的世態炎涼,一直在找尋什麼東西,卻遍尋不著,在無數盼望卻又失落之後,逐漸倦怠。

他掃視了還沒半圈,一轉身,冷不丁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裡,那感覺和被鄭伏虎攬住時相差無幾。

白屋途第一反應抬頭問:「你怎麼進來了?」

「嗯?」來人卻是個陌生的男子,唇角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說道,「真有意思,你知道我會來?」

白屋途立刻後退一步,差點又撞上身後旋轉得忘乎所以的幾人,他顧前不顧後的行為惹來那幾人的一通嫌棄,差點把他趕了出去。

白屋途眼見好不容易混進來又要被人趕出去,氣急敗壞道:「……你誰啊?」

男子的眼神冰冷得有些駭人,笑容是說不出的詭謫:「來教你跳舞的人。」

是妖。

白屋途第一反應:這不是一般的小妖。

他無法定下心神,一時間整個舞池在他眼裡都恢復了燈紅酒綠的模樣,他再也看不清面前之人的三世,更加判斷不出這人是什麼妖所化。

男子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低頭在他耳邊說道:「放這兒,抱緊我。我來跳女步,你跳男步就行了。」

白屋途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比剛才搭在小蛇精的腰上時感覺更不自在,他感覺得出那西式的燕尾服下是一具力量蓬勃的身體。

妖化成人形之後的模樣和它本身是什麼妖沒有必然關係,但是卻和它的修為與個人審美有一定關聯。能化成這樣的人形,想必是對力量有絕對崇拜的一族,並且不是空有崇拜之心,而是能切實掌握一定力量的妖類……是什麼呢?

據他所知,本市登記在冊的妖中能有此修為的不多,就算一個人的手指頭數不過來,兩個人的手怎麼也能夠了。那些妖雖認不全妖安局工作人員,但工作人員幾乎都能認得出它們。白屋途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妖,來路不明。

而且,它的手沒有像其他跳女步的女士一樣規矩地搭在男士的肩上,而是漸漸移動到了白屋途的頸側。

白屋途這才猛然想起,他自己也是年齡20至25歲,相貌中上的男性……是它嗎?它就是副局長猜測的那個來自無人區的妖?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腳下是怎麼跳的舞步。那男子既沒喊節拍也沒低頭,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看,可大半支曲子過去了,它腳下卻閃躲得遊刃有餘,沒被白屋途踩著一下。

白屋途絲毫不懷疑,現在就算是他故意伸腳要踩它,肯定也只能踩個空。

他抬頭回視它的目光,從其中看到了一絲瞭然的意味。白屋途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可能在不經意間已經暴露了,意有所指地問:「你是誰。」

「來教你跳舞的人啊。」男子笑意更深,「不過現在我覺得,我們還有別的事可以說說,比如,為什麼你身上有一種我很熟悉的味道?」

妖的嗅覺靈敏,但白屋途可沒小劉那麼好的鼻子:「什麼味道?」

歌聲漸弱停止,男子笑著鬆開他的肩膀和手:「或許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

它說完這句話就走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中,白屋途面前經過了幾對上場、下場的舞者,再往它走的方向看去時已經找不到它的蹤影。

他孤身一人站在場中發愣,新的舞曲即將開始,旁邊幾個跳舞的人嫌他礙事,彷彿他的存在是對他們舞蹈藝術的玷污,言辭攻擊將他趕下了場。白屋途這才想起他的領導還在門口——可是舞廳有三個門口,他是從哪進來的來著?

好像門口有棵樹……怎麼都有樹?門口有賣票檢票的……也都有!

糟了糟了,他們局長大人呢?

白屋途急得跟丟了羊羔的放羊娃一樣,把袖子一擼,心急火燎地挨個門張望,一回頭,又撞上了一個人。

他一揉額頭:「怎麼又是你!」

「什麼又是我?」鄭伏虎冷冷地看著他,被撞了一下的胸口好像一點兒都不疼,詰問道,「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嗎?跳沒完了?」

原來不是妖啊。總算沒把局長弄丟,白屋途拍拍胸口:「是你啊。」

鄭伏虎極度不滿:「什麼叫是我啊?你很失望?白屋途同志,還記得你的任務嗎?跳個舞就找不到北了?」

「不是不是不是。」白屋途緩了口氣,「鄭……先生,我跟你說,我剛才跳舞的時候看到個人,不……不是人,就是個……你知道吧?」

雖然舞廳里音樂聲很大,但他們左右都有人,白屋途根據工作守則及時隱去了容易引起常人恐慌的關鍵詞:「剛才他帶我跳了一支舞,我覺得他……」

「你是覺得他長得不錯,還是跳得很好?或者是沒看夠,還想找來繼續看?哼!」鄭伏虎一甩臉色,「收隊!」

白屋途:「???」

這個舞廳生意非常火爆,來往人也多,是不是剛才他不在的時候鄭局被人推搡擠壓到了傷口?怎麼脾氣這麼不好?

白屋途慌忙跟了過去,走到人少偏僻處:「鄭局,我是想跟你說,我懷疑那個是……」

「不用懷疑了,就是它!」鄭伏虎斬釘截鐵道,「回去通知所有人拿裝備,圍剿狼妖!還有那個蛇精,他們倆一起走的,那個也跑不了!」

它是……狼妖?

別說本市了,全省都已經許多年沒有出現過類似狼這種力量強大且具有攻擊性的妖類了。白屋途感覺自己好像漏聽了什麼,腦子一時跟不上:「鄭局,你怎麼知道那是狼妖?」

鄭伏虎步履如風:「它就是從無人區來的,我跟它交過手。」

和狼妖交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人怎麼可能打得過狼妖呢?狼一旦發現有人企圖攻擊它,還不立刻把人撕碎?

白屋途擔憂地問:「鄭局,你身上的傷是被它弄的嗎?」

鄭伏虎臉色更難看:「嗯。」

這領導怎麼帶頭不遵守安全工作守則?遇到狼妖這種確定、一定、肯定打不過的對手,應該及時呼叫增援,或者能談判就談判,能感化就感化,怎麼上來就硬碰硬?

白屋途痛心疾首:「你怎麼能跟它打呢?」

鄭伏虎毫無預兆地頓住腳步,「唰」地回頭道:「一隻狼妖而已,怎麼,你覺得我打不過它?要不是因為……哼!」

白屋途今天第三次腦袋撞上人牆,揉了揉好奇問:「因為什麼?」

鄭伏虎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局裡!」

接到收隊信號,其他巡邏的同事也都陸續回到了局裡,每人領取了捆妖索、定魂針之類對小妖有一定效力但是不知道對狼妖管不管用的裝備……畢竟在場的人之中別說交手了,根本就沒人見過狼妖。

由於對手強大,這次行動組五人一組外出巡邏,非行動組十人一組,全局出動巡邏了整個通宵,一直巡邏到街上除了自己人再也沒有別人,也沒能見到那隻狼妖的一根狼毛。

太陽升起,一個勉強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傳來:儘管沒有抓到兇手,但是好歹昨天晚上沒有發生新的命案。

這個消息還真是讓人不太高興得起來,因為昨天發動的已經幾乎是他們局裡的全部警力了,這些人不可能天天通宵巡邏,經過一晚之後至少要分成兩到三班制進行倒班。昨天的巡邏人數對兇手造成了威懾,那麼巡邏的人如果縮減到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還能對兇手造成威懾嗎?

通宵巡邏和平時的值班不一樣,值班是在那一坐就行了,巡邏可是要一整晚幾乎不停地走動,白屋途累得回到局長辦公室后在外間的沙發上倒頭就睡。

睡了一上午,他醒來後去公共浴室沖了個澡,回來正好遇上一個軍醫給鄭伏虎換完葯。白屋途上前打了個招呼:「大夫,我是鄭局的臨時警衛官,他的傷口怎麼樣了?還得多久能好?」

大夫跟他點頭致意:「不到一個星期能恢復成這樣已經不錯了。我建議他靜養,但他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堅持要繼續主持工作,要不是因為他這次是意外受傷,這份責任精神完全可以申報『感動三界十大人物』獎了。」

白屋途不明白,鄭局不是因為任務受傷的嗎?怎麼就不能申報了?他問:「大夫,我是昨天剛來的,咱鄭局這傷是什麼時候傷著的?」

大夫:「上周六吧,正好那天我休息,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電話臨時叫回來。」

周六不就是鄭局代替他值夜班的第二天清早么?可那天他的值班記錄上明明寫的是「情況正常」,如果是夜裡遇到狼妖出沒而響了警報,鄭局怎麼會不說?

難道是早晨簽完字鄭局在路上走著走著遇到同樣早起的狼妖?這好像不太符合狼的生活習慣吧?

白屋途百思不解,敲門進了暗間的卧室,看到鄭伏虎正躺在床頭,又是一臉蒼白。

剛才那軍醫是來換藥的嗎?換的葯不會是有毒吧?

白屋途走上前:「鄭局,你換完葯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鄭伏虎閉著眼:「紗布黏在傷口上了,撕的時候有點疼,我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白屋途:「……」傷口出血,估計至少有一半是他撞出來的……

領導說要休息,手下自然得趕眼色,白屋途做賊心虛,輕手輕腳地準備出門。

鄭伏虎突然開口:「昨天是我太衝動了。」

白屋途手腳停在半空:「啊?怎麼了?」

「昨晚沒發生命案,是因為昨天巡邏的人數太多,兇手再喪心病狂可也不傻,怎麼都不會挑在昨天動手。」鄭伏虎抬起手覆蓋在臉上,「不管是不是那隻狼妖作的案,我已經打草驚蛇了,真正的兇手很可能潛逃到別的城市躲避風頭或者繼續作案。」

他的聲音疲憊而沮喪,似乎一上午只是躺著,並沒有休息:「如果有人再在這個兇手的手中喪命,不管是不是在本市,都是我的責任。」

兇手非常囂張,連續五天都挑選在晚上八點多作案,毫不避諱甚至有故意挑釁的意味,昨天巡邏到後半夜的時候白屋途就開始有這樣的擔憂了,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鄭局把自己先累得垮下去,安慰道:「鄭局,也許不是狼妖呢?」

鄭伏虎抬了一點眼皮,極為不屑地嗤道:「你和它只有一面之緣,還幫它說話?」

「不是不是,」白屋途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重整了一下自己破碎的同情心才接著說,「老實說,就咱局裡配的捆妖索和定魂針,那都是幾十年前流傳下來的裝備了,妖要是真想幹壞事,它會在乎有多少人帶著『捆妖索』巡邏嗎?真的會在乎有多少人巡邏的,我覺得還是人。」

鄭伏虎沒說話,眉頭微皺,似乎正在順著他的思路思索。

白屋途:「我覺得,咱可以繼續在『人』的方向上繼續研究。」

鄭伏虎不解:「昨天沒有新的案子,怎麼研究?」

「他連續作案幾天,都是同樣的手法,進行得非常順利,那他再作案時很可能還是用這種手法。咱得把舊的先研究透,」白屋途一卷襯衣袖子:「局長,我們來場景還原一下吧!」

鄭伏虎:「……」

白屋途躍躍欲試,手裡空舉著好像拿了什麼東西:「我來給你下藥了哦?我下了哦?我來了哦?」

鄭伏虎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你來吧。」

白屋途:「你說得對,迷.葯蒙面捂嘴這一招不行,這次我假裝求助,帶你進了暗巷,然後給你看了個東西。」

鄭伏虎專註地看著他,臉上又多了幾分血色,問:「……什麼東西。」

白屋途像模像樣地把手心拿到鄭伏虎面前:「也許是某種揮發性的藥物,看起來並不可怕,甚至什麼也不像,所以讓人不得不多看一會兒,但是你在看或者聞的時候就已經吸入了。鄭局,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

白屋途剛沖完澡不久,發梢的水滴在他弓腰動作之間有幾滴甩到了鄭伏虎的臉上,他一邊抱歉一邊掏出手絹擦了擦。

鄭伏虎看起來完全沉浸在案情中,絲毫不介意這些小事,任他擦了一通,嚴肅道:「有可能。我中毒了。」

白屋途的一個猜想得到了肯定,如同受到了鼓舞:「然後你的藥性發作了,我引導你對我產生興趣。嗯,這一步嘛……」

鄭伏虎:「跳過。我對你產生興趣了,然後呢?」

鄭局今天怎麼這麼貼心?

「然後就……做那回事了唄,」白屋途的想象力到此為止了,求助道,「應該怎麼做?」

鄭伏虎定睛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坐在床邊,示意道:「你躺下。」

「好,」白屋途往他床上一躺,再看向鄭伏虎時忽然發現角度不一樣了,導致眼前的鄭伏虎和他平時見到的那個鄭局長也極為不同,他不禁心猿意馬,語無倫次道,「我……兇手躺下了,受害人是不是也要躺下?」

鄭伏虎坐在床邊沒動,淡淡地提醒道:「你躺著,我應該是趴著的。」

白屋途還是第一次躺著面見局長大人,而且對方還高高在上,遲遲不配合他場景還原,這讓他覺得他的想法遭到了漠視,唯恐被嫌棄,趕緊說:「那那那你就趴下?」

鄭伏虎還是沒有動,可能是昨天被他推了那一下推怕了,垂眸頓了頓說:「我得趴到你身上……可以嗎?」

「可以可以可以!」白屋途已經兀自躺了一分鐘有餘,感覺自己在玩一個人的場景還原遊戲,渾身上下尷尬無比,他心中默念「只要你躺下來怎麼都行」、「趕緊躺下來吧」、「有話躺下來再說不行嗎」,說道,「那你就趴我身上吧……小心別壓著你傷口了!」

「好。」鄭伏虎起身,單膝跪在床邊,另一條腿和白屋途的小腿重疊著覆壓了上去,「那我來了。」

「來吧!」白屋途視死如歸地把心一橫,緊緊地閉上眼,感覺自己身體多承受了一份帶有溫度的重量。

那份重量從小腿逐漸蔓延到膝蓋,再向上,兩人的大腿相貼——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鄭局再繼續壓過來,豈不是要壓到他的……小兄弟了?

他驀然睜眼,卻看到鄭伏虎單手支撐著身體,停在了這個位置正看著他。

比剛才更居高臨下了!

白屋途不禁問了一句:「鄭局,你怎麼不……不過來?」

鄭伏虎身子又向下趴了一點,但還沒壓到白屋途擔憂的位置之前就停下了:「不是這樣。」

白屋途躺在床上只能卑微地仰視他,:「什麼不是?」

鄭伏虎站起身,拍了他一下:「起來吧。第一名受害人遇害現場的巷子里是砂石路,這樣的地方兇手如果躺在上面,兩人發生關係之後他豈不是背上皮都磨破了?就算是追求快感,也不至於搭上自己。」

白屋途趕忙起身,不經意間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感覺莫名地燙手,結結巴巴地問:「那,那是怎麼回事?」

鄭伏虎視線越過他看向床:「是別的姿勢。還試嗎?」

「試吧……」白屋途心想,躺都躺下了,如果別的不試,鄭局會不會覺得他其實是很想往人家床上躺一下才故意那麼說的?他謙虛地問,「鄭局,再怎麼試?」

「受害人背上皮肉幾乎完全破損,有可能是兇手撕咬的,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磨損的,」鄭伏虎躺在床上,「我躺下,你坐到我身上來。」

白屋途看了看鄭伏虎自然地躺在床上的姿勢,憂慮道:「你肚子上有沒有傷?」

鄭伏虎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會被那個狼妖打成什麼樣?」

「沒那個意思。」白屋途乾笑著擺擺手,心想,你被狼妖打成什麼樣我都不會覺得意外呀!

他說:「那我坐上來了?坐……這兒,行嗎?」

同樣是居高臨下,他卻完全沒有看鄭局窘迫的優越感,反倒覺得人家鄭局躺在自己床上是應該的,而跪坐著的他才更該臉紅。

鄭伏虎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中格外清晰:「可以再往下點。」

白屋途哈哈一笑,想著開個玩笑調劑下鄭大局長壓抑的心情:「再往下我怕給你坐斷了!」

鄭伏虎完全沒有幽默細胞,嚴肅地指揮道:「誰讓你一屁股坐下來了,你不會輕點坐么。」

「哦。」白屋途扶著鄭伏虎的腰,動了動身子,往後移動了一點,越發覺得自己不正經,「這樣嗎。」

鄭伏虎沒說對,也沒說不對,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白屋途問:「坐上來之後呢?」

鄭伏虎咳嗽了一聲:「然後兩個人發生了關係,兇手在這個過程中撕咬了受害人胸前的皮肉,所以現場滿地鮮血——如果人死之後再撕咬的話,是不會流這麼多血的。這也證明了兇手使用的藥物能讓人喪失痛覺,否則受害人不可能一邊流血一邊進行……」

「可是,」白屋途坐在鄭伏虎的身上感覺軟硬適中且有彈性,正坐得十分愜意,聚精會神地聽到這裡忽然出言打斷道,「不是說會有快感嗎?有可能是快感導致受害人感覺不到疼痛了呢?」

鄭伏虎聞聲把臉朝旁邊一轉不說話,隔了幾秒冷酷無情道:「下來。」

白屋途完全不知道是他哪句話惹領導不快了還是坐得時間長把領導壓麻了,「哦」了一聲乖乖爬了下來:「第二個受害人的屍體是在樓梯上被發現的,兇手應該不會特意去蹲點等某個人,所以很可能是看到受害人進了樓梯間后尾隨了進去,然後兩人在樓梯間內發生……」

鄭伏虎:「不太可能。」

白屋途:「為什麼?」

鄭伏虎比劃了一下:「我去看過現場,血跡距離上一層和下一層住戶的樓門都不足兩米,如果是這麼近的距離,樓梯間內的住戶不可能聽不到。」

白屋途疑惑地一歪頭:「聽到什麼?」

鄭伏虎又不說話了,隨手收拾了一下床頭桌上的東西看起來似乎打算離開。

白屋途更為不解:「聽到什麼啊?」

鄭伏虎回頭看他,勉強抬了一下左手,兩掌相擊拍了幾下。

白屋途:「???」

怎麼我們局長當慣了領導,分析案情的時候還得有人給他不停地鼓掌嗎?

白屋途只好配合地「啪啪啪啪」鼓了幾下掌。

鄭伏虎臉色更加難看:「我是告訴你,兩個人發生關係,能一點聲音都沒有嗎!」

白屋途瞬間想明白了,剛涼下來的臉「騰」地又紅了個透,唯唯諾諾道:「哦……知、知道了……那是怎麼回事?」

「血是從樓梯轉角的窗檯流下來的。」鄭伏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有可能是兩個人在窗戶外面的平台上發生關係。當時兇手從外面關上了窗戶,隔絕了聲音,作案后又將被害人推進了樓梯間。說明兇手使用的這種藥物他非常確信它的性能,而且他有特殊的逃跑途徑或是有人放風,所以即便是周圍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他也不擔心在作案以及撤離時被發現、抓捕。」

「如果真有這種一聞就中毒,在很短的時間內發作且讓人喪失痛覺神志不清的藥物,對社會危害就太大了。」白屋途邊說邊翻了翻床頭的資料,拿起一張黑白的現場照片看,「可是這個小平台也就一米寬,是給住戶放花盆用的,兩個人怎麼可能……」

鄭伏虎從他手裡抽走照片,用照片角朝門旁的牆角一點,示意他靠牆而立:「兩個人都站著就可以了。」

白屋途後退幾步站到牆根:「這樣就行了?」

鄭伏虎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不對。牆上和玻璃上的血跡呈噴射狀,而窗檯卻有一部分是乾淨的,沒有沾染血跡,說明案發時這裡覆蓋了什麼東西,事後被兇手帶走了。我認為有可能是兇手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比如……腿。」

白屋途靠近桌子站了過去,翹起一隻腳搭在桌上:「這樣?」

「也不對。」鄭伏虎拎起照片,反過來朝向白屋途,批評道,「窗檯和牆面在同一水平面上,兇手應該是面朝牆面,然後把腿平行於窗檯抬起的,你這是九十度夾角,腿快伸到平台外面去了。」

白屋途依言轉身,把腿抬到桌上,且和自己的身體保持在同一平面。

那張桌子原本是放在廳房擺放茶具、香爐的條桌,比一般的桌子略高,可能是覺得這間屋較小,放在這不佔空才挪進來的。

白屋途不得不把小腿抬得比腰還高,又要用手指扒住牆以保持整個人貼上去……這樣背對著鄭伏虎實在太羞恥了,他簡直度秒如年,只好拿額頭貼著牆面藉以降溫,問:「鄭局,這樣……對了嗎?」

鄭伏虎沒說話,默默走上前來,輕輕貼著他的後背抬起手,把他的額頭和牆面隔開,用只有二人聽得見的音量說:「別靠這麼近,等會兒著涼了。」

「啊?哦……好。」白屋途向後靠,貼著他額頭的手心也跟著朝後靠,整個人靠在了鄭伏虎身上,耳邊來自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更加明顯,最重要的是……他明顯感到身後那人正用一件他也有的東西,以攻擊的姿態隔在兩人中間!

白屋途氣聲道:「鄭……鄭局。」

「作為受害人,」鄭伏虎低頭靠在他的耳邊,呼吸吐納的完全是他耳邊和頸間的空氣,「我能抱你嗎?」

「……是、是要抱。」兇手和受害人在二樓通向三樓的轉彎平台上,如果不抱住的話很有可能腳下一滑摔下樓去。

可這樣的准許白屋途實在難以啟齒,他答應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抱吧。」

鄭伏虎抬起牽動傷口的左手,虛虛地框在他的腰上,接著逐漸收緊,一直到略微用力地箍住,將他緊緊地拉向自己懷裡。

透過輕薄的衣衫,白屋途感覺得到那隻手臂因為發力而產生輕微的顫抖,他擔心地問:「鄭局,你這樣,傷口不疼嗎。」

鄭伏虎的下巴墊在他的右肩上,似乎已經閉上了眼:「我不是中毒了么,中毒就沒有痛覺了。」

「哦……」白屋途貼在他身上,不敢將重心往後靠,生怕又壓到鄭伏虎的傷口。可兩人接觸的位置剛一分開他就又被腰上的手臂按了回去。如是兩次之後,他索性不亂晃了,問:「鄭局,我,還要做什麼。」

「你不用做,該我了。」鄭伏虎環在他腰間的手臂向下移動,放在胯骨上方重新箍住,深深呼吸了幾口,喑啞著問,「小白,我能動嗎?」

鄭伏虎平時說話聲音堅定而沉著,不是下達指令就是布置任務,極少有這樣不自信地反問的時候,更不要說……這話里竟然還帶著幾分懇求和討好的味道。

強烈的反差讓白屋途心中過電般地一陣酥麻,那股電流一路向下,一直通到了不知名的**位,點燃了那裡的一根燈芯,讓燭光由暗到明越來越亮。

封閉靜謐的空間,開放迎接的姿勢,熾熱交疊的軀體,冠冕堂皇的借口……白屋途覺得要是再加點兒什麼,他從這個門出去之後也能寫小黃書了。

他下意識地滾動了兩下喉結,口乾舌燥地問:「動……怎麼動?」

「這樣。」鄭伏虎說完,一隻腳伸到白屋途的兩腿之間,用大腿根頂住他搭在桌子上的那條腿,擠得他兩腿不得不難堪地分得更開;另一隻腳把白屋途踩在地下的那隻腳橫向抵到牆根,使他完全不能憑自己的力量支撐住身體而向後倚,倒在了鄭伏虎的身上。

架好姿勢后,鄭伏虎緩緩地從他兩腿分開處自下而上頂了一下,讓那條令人戰慄的巨龍隔著幾層布料一路碾壓過白屋途的臀瓣,又沿原路返回,留下火球滾過般燙熱的痕迹。

鄭伏虎發出一聲意猶未盡的喟嘆和剋制忍耐的咬牙聲:「小白,讓我動動,就一會兒,行嗎?」

白屋途彷彿被他箍住了腦子,箍得他思考困難,再被他耳邊風一吹渾身發癢:「那……就一會兒。」

就當是給被蚊子叮了的人……撓痒痒了!對,撓痒痒!

「小白……你真好。」鄭伏虎把他往自己身上抱得更高、更緊,抱得白屋途著地的那隻腳幾乎只剩腳尖點地。

隨著鄭伏虎緩緩地挺動著胯部,那條不知盡頭在何處的巨龍來回從白屋途的臀瓣和兩腿之間頂蹭,白屋途有幾次被它頂得不由自主地發出短促的「啊」聲,反而激勵了它的騰飛,下一次對待他的是更為激烈的撞擊。

「你……好了沒?」白屋途幾乎被他抱到空中,不能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人驚慌又羞愧,「你說就……就一會兒的,這都多久了。」

「小白……好小白。」鄭伏虎把頭埋在他肩上,雙手抱住他的身子,讓兩人從肩部到**緊緊相貼。

巨龍一言不發地開山鑿路,鄭伏虎又發出近乎央求的聲音,「再等等我,好嗎。」

白屋途:「……」

人家都這麼低聲下氣地說了……白屋途雙手儘力地扒在牆上,想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像斜躺在鄭伏虎的身上,但這個動作實在是太累了,他又堅持了幾分鐘不得不開口,「鄭局,很久了……」

鄭伏虎環在他身前的手臂上汗珠已經匯聚成滴滾落,白屋途耳邊的**聲也愈發不堪入耳:「再等等我。」

白屋途:「不行了,我……我累了啊!」

鄭伏虎:「躺我身上。」

白屋途:「那我不就壓在你傷口上了!」

鄭伏虎:「沒事,壓。」

「不行啊!」白屋途的兩條腿都被頂著貼在了牆上,僅靠手推牆想把身後人頂開的難度和支撐自己的難度一樣大,他試了幾次未果,「你放我下來……你夠了啊!鄭局?鄭局你聽見沒?鄭局!」

鄭伏虎粗重的呼吸混雜著渴望的呼喊:「小白,再叫我。」

「我叫你個頭啊?你還沒完了?」白屋途狠了心也終究沒捨得打他受傷的左半邊,一記回肘結結實實地搗在了鄭伏虎的右臂上,「放我下來!」

鄭伏虎吃痛發出一聲「呃!」,同時他動作也減慢,仍不甘願般有一搭沒一搭地頂著白屋途。又過了片刻,鄭伏虎疲憊道:「跟你說快了,你還打我。」

白屋途:「你不放是吧?我真動手了!」

「放了放了,」鄭伏虎鬆開手,朝後踉蹌幾步,抱著白屋途一起倒在了床上,朦朦朧朧地喊了一聲,「小白。」

白屋途大喘幾口氣緩過勁兒,暴跳而起:「別再喊我小白了!」

鄭伏虎撐起身,委屈般地看著他:「那我叫你什麼?」

「白隊長!白同志!白屋途!小白!不對!沒有小白!」白屋途不知道自己吃了哪個食堂的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領導親起的昵稱指手畫腳,但就是有一種他佔了理的硬氣。

鄭伏虎看了他一會兒,笑著點頭:「好,白隊長。要我幫忙嗎?」

白屋途覺得自己渾身長滿了刺,鄭伏虎再敢過來他保准能把他扎一身窟窿,於是提防又不屑地問:「什麼幫忙?」

鄭伏虎一揚下巴:「你『那兒』。」

白屋途低頭一看,頓時臉像燒開的水——臉皮快兜不住裡面的熱氣兒了:「不用!」

他憤怒地拉開門向外走去,關門之前還聽到鄭伏虎躺在床上發出上氣不接下氣、想笑又怕牽動傷口疼痛的忍笑聲——現在知道疼了,剛才幹嘛去了?活該!

坐在隔壁的小房間里,白屋途身上點著的那根蠟燭依舊沒有熄滅。

他思想鬥爭了好一會兒,只好拉開拉鏈,心想,我就摸摸而已,我摸摸我自己還不行嗎?我可不像有的人,整日里道貌岸然,居然拿別人「磨」自己,人渣!唉這沙發好硬……剛才好像拿了這個拿了那個,又摸桌子又摸牆還沒洗手……早知道讓鄭局……不對,怎麼能想著他?我的意思是,早知道在鄭局那張床上弄了……

瘋了瘋了,怎麼能想著躺在別人床上摸自己?唉這沙發真的好硬,早知道真不如讓鄭伏虎……怎麼又想到他?可是……如果留下來他真的會幫我弄嗎?

只是說說而已的吧,臨走的時候還聽到他在背後笑話我呢,肯定是覺得這麼折騰我新鮮好玩吧?畢竟他以前那個警衛官塊頭大得可是要側身才能進門的……真是混蛋!以後不要想再喊他分析案情了!

白屋途糾結而自暴自棄地發泄了一通,從牆邊的立櫃里找出了草紙擦了擦手。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失落地想。

他的職位,說得好聽是特別行動隊隊長,但說白了就是個小辦事員,而且是窮鄉僻壤的小轄區,窮得連妖怪都不住在那兒,最多的工作就是挨著大馬路所以要給進出本市的妖審核一下暫住證和涉世證。難怪……他自稱白隊長的時候鄭伏虎笑得那麼開懷。

按說他的辦事能力和天賦也不差,在整個局裡至少也處於上等水平,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只能待在那個小轄區,人員調動從來沾不上他的邊,更不要說升遷了。

而鄭伏虎呢,貨真價實的總局局長,一呼百應,說叱吒風雲也不為過。

在鄭伏虎的眼裡,他只是無數個手下之一,並無特別之處,人家又怎麼會真的勞動大駕「幫」他?

心煩意亂!

白屋途把頭靠在巨大的柜子外側,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又漸漸傳來。

一個市儈的聲音隔著門傳出:「來晚了,已經瞎透了,別說你沒錢,你就是有錢我也救不了他……眼燒了,治不好,你聽懂沒有?別再敲門了,我要睡覺。」

一個油腔滑調的男聲說:「只要你,不要他,那個小瞎子,我帶走有什麼用?瞎子能伺候人嗎?」

「喲,我要帶你走是你的福氣,你知不知道?跟著我長大以後吃香喝辣……」

「喲喲喲,小龜崽子你敢打我?來人呀!給我打他!還有那個小瞎子,給我打出去!打死了算我的,扔到海里!」

白屋途本來心情很差勁,覺得自己被鄭伏虎那個混蛋輕薄就夠倒霉的了,這一聽這瓶子里雞飛狗跳的場面不禁覺得好笑——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慘的妖怪?

世間的妖怪通常過得比人要富裕,它們壽命長,有大把的時間累積財富,而且天災來時往往因為本身擁有法力和不同於人類的體能所以能躲避,在太平的日子裡就把手頭的錢換成金銀一類的硬通貨,打起仗來找個山洞一埋,睡個十幾年再出來,就又是太平盛世了。

而剛從山裡出來的小妖若要涉世,必定是先去找它的本家,比如雞精找雞精,鴨子精找鴨子精,人家看在同類的份上好歹會給你指條明路,富裕的或是有眼緣兒的說不定還會資助你點兒錢,有些過得講究的,送個小宅子也不稀奇。

實在不行的話,稍微使點兒小法術,找那些達官貴人劫富濟貧一下救救急,自己也不會過得要賣身這麼慘呀!

看來留下瓶子的這個妖,既沒有本家,又沒找對路子,而且還恪守不能妄動法術的規矩,甚至連偷雞摸狗之類的事也不敢做,最後落得被人打一頓扔到海里的下場。會是什麼妖呢?難道天底下就它獨一份兒?沒有一個同類能幫幫它?

一個婦女的聲音傳來:「煮好了……這孩子燒得太厲害,這點兒草藥也不知道還管不管用……別餵了,你沒看他都喝不下去了嗎?你把他被子弄濕他更難受……」

「下了好些天雨,你上哪採藥?草藥葉子都讓雨打得認不出來了,山上路也滑,再說你走了誰照顧他?……好吧,那就半天,先把他放我家裡,我可跟你說好了,只有半天,他床前離不開人,我不能一直看著他,還要給人家縫衣服。」

「你回來晚了,已經沒了……」

看來是沒等到小妖採藥回來,那個眼瞎的孩子就死了。

白屋途聽得心酸之餘不禁好奇:死的這個究竟是誰?為什麼瓶子的主人一直護著他,還要為了救他而賣身?上一個瓶子中沒來得及穿一穿新衣服,最後連個棺材也落著的,也是他嗎?

人能轉世是不假,但是瓶子的主人一個妖怪,怎麼可能推算出這個人下一世轉到了哪裡,然後找到他呢?(83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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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內含精怪!食用請注意】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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