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插播番外四:曉看天色暮看雲(3)

72.第 72 章 插播番外四:曉看天色暮看雲(3)

?幾乎是項目成果發表的同時,姜馨月他爹公司的款項就到位了,研究所扣除了應扣的一部分,再還清林琅的錢后,剩下的還夠我在沈城市區買房子交首付的。

領完錢我就卷著我的鍋碗瓢盆回了老徐的項目組裡,以他平日對於我的推崇程度,新來的師弟師妹那都是聽著我的故事長大的,於是我從喂鼠小弟一躍成為前呼後擁的皇太子——我終於也成了他傳銷鏈的上層階級,拿著特批的幾天假期回家探親。

我出來了這些年,卡里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錢。我爹見過點世面,應該還能接受,但是我怕跟我媽說了她晚上睡覺睡不踏實,所以我只取了兩萬拿回家。

自從我轉了專業之後,我們家裡人一直以為藥學畢業乾的就是以前中藥鋪里給人抓藥稱葯的那些活兒,而且由於冬天我經常喊我媽給我寄酸菜,大家都覺得我掙的錢只夠吃飯,連菜都吃不起,對我也就沒有太多要求。這次一拿錢回來,我媽就按捺不住了:「兒子,你現在一年能攢下多少錢?」

我:「咋了?媽,你想買啥就買。」

我媽:「我跟你爸還攢了點錢,湊湊差不多能討個媳婦了,你要是沒有相中的,我就叫你大嬸子給你介紹個!」

我祭出大狗牌擋箭牌:「媽,用不著,你讓我嬸給我大哥操心吧。」

我媽:「你要是有你大哥那麼省心就好了!人家大狗早就不用你嬸操心了。」

我叼著筷子半天才反應過來:「什麼?」

大狗有對象了?

入研之後的這兩年我回來的其實還是挺頻繁的,不過我得根據研究所情況才能放假,所以未必是按照年節假日的時間表回家。和大狗偶爾碰上一次也是匆匆照面,飯都沒來得及單獨吃一頓,光忙著到處走親戚了,對他的情況一知半解,只聽說他在城裡跑貨混日子。

我的心情非常複雜,說不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跑貨」在我們這邊包含了做小買賣、給人送貨以及挨村倒賣東西等多種含義,我爹和他爹年輕的時候乾的也是這個,大狗上了這麼多年學最後還是子承父業,我甚至生出了一種他到大學走一圈只是為了和「那個人」相識一場的念頭。

經歷了五六年的時光,我的大狗兄弟從只會喝酒打架的男孩成長為了知道賺錢養家的男人,體會了愛與被愛,終於在某一個路口和他愛過的人分手了嗎?也許不是他們不夠愛,也不是他們愛得不夠好,只是因為愛到了盡頭,山窮水盡,無路可走。

那天的天空是否下著雨,多愁善感的大狗是否又流了淚,陪伴他的是冰冷的扎啤還是燙喉的烈酒?我自責這些年和他疏於聯繫,他最傷心的那天一定連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作為兄弟和朋友,我真心希望他現在的眼前人是他一生所愛,同時那人也能對他一心一意。

回沈城之前我到了市裡轉車,很想見見大狗,最好還能看看他的另一半如何,於是我撥通了他的電話:「狗兒啊,我在……」

大狗:「老二啊,我在沈城吶!你咋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啦?我叔說你給人打工,怕你讓老闆罵了,我來幾趟了他都不讓我給你打電話!」

我:「哦。」

大狗說:「你今天有空沒啊?出來咱一起吃個飯唄,你好久沒看見我了吧,肯定老想我了!」

我:「哦,等一個小時吧。」

大狗嫌棄道:「你看你事兒多的,吃個飯我還得等你,你是哥還是我是哥啊?行行行吧,你趕緊的吧。」

儘管我媽已經告訴我結局了,但我心裡仍不願承認兩個曾那麼相愛的人也會被現實逼迫得活活分開。我假裝不知情地問:「狗兒,你和那個人在一起嗎?」

大狗原本已經要掛電話了,聽到我說話又把手機拿近:「哦,你說他呀。哪能啊?」

秋風有些乾燥,吹得我連想濕一下眼眶都濕不了,明明天大地大,卻容不下兩隻想要握緊的手。

大狗嘚嘚瑟瑟地說:「沈城這麼近,坐車才一個小時,用得著他跟著一塊兒來嘛?我又不是現在那些膩膩歪歪的小青年,我看他早就看煩了!整天管東管西的,抽個煙還得給他報數,這回我把他扔家裡看門,自己出來瀟洒兩天!」

我:「哦。」

我心中的疑問簡直比聽學術報告會還多,心急火燎地坐著慢吞吞的大巴回到了沈城。大狗約我在一家地道的東北菜館吃飯,一掀門帘,我就看到菜已經被他吃掉了一半。

吸幹了一半飯菜陽氣的大狗精神很不錯,正歡快地剔著牙,全無被世事逼得窮途末路的樣子。

我倆小時候都是一個碗吃飯的,他還能給我留一半我已經知足,我坐下拿起筷子問:「狗兒啊,你這趟來沈城幹啥來了?」

大狗:「進貨唄。在市裡做小孩兒玩具的生意,從這批了運回去賣。進的東西我已經找物流發回去了,我玩兩天再走。」

說著,他從桌上拿起來一個記賬的小本子遞給我看。

我搭眼一看就看到了一行刺眼的「37x70=3770」。我放下筷子從他手裡抽出來筆,把得數改為「2590」。

大狗伸著脖子看著我改完,雙手一拍:「誒呀!要不是你看出來了,我看3770還覺得挺順眼呢!我說怎麼算了幾遍老對不上號,老二你再看看,還有其他錯的沒?」

我憂心忡忡地掃了一眼他的賬本,進貨總金額在一萬五千元左右,按我們老家跑貨的行情,這樣的流水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問:「你哪來這麼多錢進貨?他從家裡拿的?」

大狗笑笑:「不是,他家現在知道我倆的事了,一分錢不給他,我倆全靠自己掙錢。」

自從知道二人還在一起,我已經不關心大狗這個算賬法到底能不能賺到錢了,正好我手裡的錢一時半會也用不上,他需要的話,我借他甚至送他都可以,我更關心的是他們兩個人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那個人對他是否一如往昔。我問:「你和你對象還好嗎?」

大狗一臉厭煩地掐斷一根牙籤:「提他幹嘛呀,我都看煩了,就那樣吧,湊合過,反正除了我也沒人要他。」

我詫異,問:「他怎麼了?他沒考公務員?」

大狗從煙盒彈出來一根煙:「考了,他個二百五,上了好幾千塊錢的輔導班,最後行政和申論合起來考了十分,走關係都走不上,乾脆就沒再考了。後來他家裡又給他安排了個省級公路收費站的活兒,一輛車五塊十塊的那種,挺偏遠的一個地方,原來想收兩年錢悄悄給他提提干再調回來的,結果他說嫌找錢麻煩,走他那個車道的都給放行,沒幹倆星期就讓人舉報開除了。」

我:「……」

我默默地夾了兩筷子菜冷靜了一會兒,問:「那你這一萬多塊錢哪來的?」

大狗點著煙抽了一口,在雲霧中高深莫測地說:「說來話長了。好幾年前我不是就實習了嗎?我們那個學校的電子商務,你說我能去哪實習,只能去列印店給人複印東西了。我乾脆自己出來擺地攤,那時候賣的就是玩具,因為我這個人耿直,和人家玩不了心眼,只能跟小孩打交道。賣玩具有一個好處就是,小孩一看中了多少錢他都死活想買……」

我:「然後你坑了一萬個家長,賣了一萬個玩具,賺了十萬塊錢?」

大狗一彈煙灰:「我給你講生意經呢,認真點兒——那會兒他已經被他家趕出來了,我倆都沒錢,就白天在學校門口擺地攤,晚上在河邊擺夜市,一個玩具五六塊錢進貨,賣個十塊錢左右,一晚上也就能賣七八個。因為地攤嘛,人家心裡價位就那些,賣不上價,來買玩具的小孩也都是看我長得好看才往前圍的……」

一天五十塊,他不吃不喝半年才能賺一萬,這和他如今一萬多的流動資金太不相符了。但是鑒於我倆是近親,長相略有相似,他說自己好看其實也就是說我好看,所以我沒有對他最後一句話進行反駁。我說:「直接說錢哪來的。」

大狗:「正要說呢。有一天晚上我對象沒在,我自己出攤,就看到馬路對面有兩個小青年一直看我。我當時那個攤位擺了一個多星期了,我尋思不能是來跟我搶地方的吧,而且那倆人一看就穿得挺講究的,我想著是不是童心未泯看我賣的東西好玩呢,我就沖他倆笑了一下,像這樣。」

大狗咧嘴熱情諂媚地笑了一下,我配合他隨便看了一眼:「然後呢,他倆給你包圓兒了?」

大狗:「他倆看見我笑,倆人一商量就走過來了,一個問我,先生,請問你家是不是住在坑窪村中心北街23號後排的?」

我一驚:「這不是我家地址嗎?」

大狗:「是呀,當時給我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是晚上,周圍有點路燈吧可也不是太亮,我再仔細一看,那倆男的長的就跟電視上那些演古裝片的男的似的,我感覺我應該是見鬼了,撇下攤子就想跑,偏偏那幾天我那啥,咳,那毛病又犯了,跑不快。其中一個男的兩步就追上來了,掐著我手腕拉住我,我發覺他手是熱的才沒那麼害怕。那人就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他知道你老家住哪,但是不知道你叫什麼?」

大狗:「是啊,你說奇怪不?我就說,二位好漢,我叫李凌霄,看好什麼東西你隨便拿,別管你因為什麼找我的,我一窮二白,你放過我吧。然後那倆人就在那合計我的名字,念叨著凌霄凌霄的,我心想你看好了我這名你拿去都行啊,趕緊放開我吧,我對象不在旁邊我還怪害怕的……接著抓著我的那個人一捏我手腕,就像電視里太醫給娘娘看病似的,一把脈,說我外傷風濕,臟腑本虛,內熱什麼醉酒什麼的……你知道是啥嗎?」

我思索片刻:「『臟腑本虛,醉飽交接,多欲自戕』,他說的是《丹溪心法》里的一篇。這騙子肯定盯上你好幾天了,知道你有這毛病。跑你這故弄玄虛的。」

大狗夾著煙擺了擺手:「這倆可不是騙子。他一說完,另外一個人也不知從哪拎出來一包小瓶子,從裡面挑了一個小瓶給我,讓我每天吃一粒,一共三個。」

包間內的空氣忽然安靜,我獃獃地看著他:「你不會是吃了吧。」

大狗:「吃了。」

我震驚得差點跳到凳子上:「我嬸沒告訴你不能亂吃別人東西嗎?啊?你什麼時候吃的?吃多久了?查血了嗎?體檢了嗎?有什麼癥狀?」

大狗示意我冷靜,說:「我一開始也沒吃。可是後來吧,主要是我回去看了看,他給我那個翡翠瓶子挺好的,我拿到金店問了下,人家說像是真貨,但是得找地方做鑒定,要是天然的、雕工還這麼好,那就值大錢了。我心思人家沒必要拿這麼好的瓶子蒙我啊,我就全吃了,還挺好吃的,跟山楂糖一樣。」

我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使勁抓了抓頭髮問:「吃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大狗很開心:「吃完過了兩天我那啥就好了,到現在都沒再犯過。你說他給我的是不是祖傳秘方特效藥啥的?」

我疲憊地干搓了一把臉:「你想多了,痔瘡病灶部位特殊,一旦形成,吃藥、坐浴和葯栓都只能緩解癥狀,治標不治本,稍微不注意就會複發,只有通過外科手術切除病灶,然後好好保養才能徹底根治。何況你那個都反覆發作多少次了,你自己還心裡沒數啊?除了這個你還吃人家什麼了?」

大狗:「吃的就沒吃了,但是拿了。那人說要給我錢,我說我都不認識你怎麼能拿你的錢啊,他說你先拿著,以後還有需要就找他,說不定他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等等,這話我怎麼覺得有點耳熟?我急忙問:「你知不知道那倆人叫啥?」

大狗拿出手機:「一個人給我留了個電話,沒說叫啥就走了,是這個號——我在網上查了,不是詐騙電話。」

我拿出自己的手機,把那個電話號碼一輸入進去,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兩個字——林琅。

完了,這傢伙什麼時候回國的,他的幻想症又升級了,真把大狗當玉皇大帝跑來送禮了?還玉瓶裝個丹藥,他弄了些啥給大狗子吃啊,不會有硃砂、水銀什麼的吧?怪不得這次見大狗覺得他更傻了,標準的重金屬中毒癥狀。

那些成分不明的藥丸大狗已經吃了至少一兩年,要對內臟造成損傷的話也已經不可逆了。我問:「他給你多少錢?」

大狗壓低了聲音道:「他說他有我的卡號,第二天打給了我一百萬。」

我腦袋靠胳膊支著才能坐得住:「一百萬你也敢拿?這事你對象知道嗎?」

大狗:「肯定跟他說了啊。」

我真誠地問:「那你現在怎麼還在這兒啊?他咋一鞋底沒呼死你個憨熊呢?」

大狗翹著二郎腿徐徐吐了一口煙:「我對象說了,不就一百萬嘛,以後人家來要錢他替我還,我要真讓人騙了他替我賠。」

我:「……」

我從進門到現在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談話上,這才抽空仔細打量了大狗一番。大狗已經不復高中時的少年單薄營養不良,臉也比以前在村子里的時候白凈滋潤得多,穿衣打扮並不花哨但層次分明,襯衣領口裡邊居然還扎了個男士絲巾,手腕上戴著一塊我看不出價格的表,看質地似乎很有些講究。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絕對不是他自己能收拾出來的模樣。

我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綠色格子襯衣和我媽給我織的紅色毛線背心,以及回村裡一趟沾上了泥點、乾燥后泥殼脫落只留下黑不拉幾的痕迹的牛仔褲,寂寞地「哦」了一聲:「那他這不是對你挺好的么。」

大狗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挑挑眉毛:「一般吧,這有啥好稀罕的。他拿著錢比我花的還快,沒兩天就在市中心小學正對門盤了個店,又是找人裝修又是弄門頭的,我要去擺攤他還不讓我去,說外邊乾冷乾冷的,等裝修好了讓我每天坐在屋裡數錢。」

我越聽越覺得精神狀態受到了不知名的打擊,強撐著一口氣問:「你家裡是怎麼回事?我媽咋跟我說你有對象了呢?」

大狗:「不是有對象,是我在城裡買了個小房子,這不已經交房了嘛,我就把戶口遷出來了。這樣以後結沒結婚的,我說啥就是啥,人家沒事也不會去查民政局的底兒,辦禮和過年過節要回家的話我準備找個關係好的女同學,實在不行雇個演員也行,撐兩年糊弄糊弄,以後就說對象生病了去了,我不想再找了唄。對了,家裡我那塊宅基地讓給三狗了,他明年開春了要建個豬圈養幾頭豬,回頭你起了宅子就和豬圈挨著,還能幫他照應一下,別怕,夏天東南風你那邊是上風口,冬天要真有點味兒吧,估計也不大,反正肯定得搭棚。」

我:「……」

我們一樣的年紀,一起長大,從同一個小村莊里走出去,大狗三本大學第二批補錄,如今已經買了房,家裡有人等他回去吃飯了;而我,985工程全國排名前三的醫科大學,胸中千里河山,腦中萬卷詩書,進則倚研究所漏風冷牆一堵,退則靠家宅旁新圈三兩小豬。

這館子菜做得不錯,就是吃完了有點不太消化。

大狗拿出錢夾瀟洒付了賬,我倆站在飯店門口聊天消食。

他舌頭打了個響,吐出了個圓圓的煙圈:「老二,你說,我拿著這剩下的幾十萬能不能賺大錢?等我賺了大錢,我也跟他說讓他可勁兒造,隨便造,我養著他。」

我:「……」

已經過了吃飯和上班的時間,秋風一吹,落葉鋪就了一條金黃的大道,間或有情侶依偎走過,連街景都在傷害我。我朝四周看了看,伸手給他指向一處:「狗兒啊,看到對面那個小超市了嗎?」

大狗伸頭看了看:「掛著走字屏的那個嗎?看到了,也就一般啊。你是讓我弄個那樣的店?能掙錢嗎?」

我:「我是讓你等會去對面買個鏡子照照,再買個計算器把你的賬本核一遍。平時沒事兒就多去超市買點牛奶喝喝,說不定還能代謝一點體內重金屬出來。」

大狗不樂意了:「你啥意思啊!」

我默默地嘆了口氣,比秋風更加蕭瑟,再回頭看看飯店落地玻璃門上映照出我們兄弟倆的身影:「狗兒,你在這呆兩天是不?陪兄弟去逛街買幾件衣服吧。」

大狗歪著頭看看我:「你這不穿得挺好的嗎?」

我深吸一口氣:「那咱倆換換?」

大狗叼著煙作勢就開始解馬甲扣子:「行啊,小時候咱倆衣服不也換著穿的嗎,正好穿咱倆一樣號,你看好了就拿著穿。」

我開心地把套頭的紅毛線背心都脫下來了,正準備不畏寒風當街換裝的時候,大狗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掏出一看,咂了下嘴:「呀,怎麼我才出來大半天就生病了!」

我出於職業習慣,條件反射就問:「誰生病了?什麼病?」

大狗一臉焦急:「老二,怎麼辦,我對象說我家床生病了,現在就想見我一面。」

我抱著我的藍外套和紅背心在秋風中瑟瑟發抖:「……是床有病還是他有病?」

大狗啐了我一口:「呸,別亂說。」

我冷漠地說:「咱倆可是一年沒見了,你和他天天見,你自己掂量掂量。」

大狗的目光一如年少時純真澄澈,看了看手機,又看看我:「老二,還是你說得對,咱倆都一年沒見了……咱倆一年沒見了也都好好兒的,說明咱倆也不差這一天,我還是先回去看看我的床吧。」

秋風無情,吹梧桐葉落滿地,我站在凋零的季節里寒聲道:「滾。」

大狗沖我擺了擺手:「先回去了啊——我倆房子正裝修著呢,回頭弄好了溫鍋喊你。」

又是一陣更冷的秋風襲來,我怒斥:「快滾。」

大狗走了兩步,發現自己胸前馬甲扣子還敞著幾顆,又回頭:「哎,衣服咱還換不換了?算了,要不下回的吧,反正你也沒對象,穿啥不都一樣啊,又沒人看你。」

「閉嘴,再說話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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