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是你闖的禍

3.是你闖的禍

事實證明小少爺的那句「謝謝」確實當不得真。

——戈蘭多一邊用水魔法洗著被褥和衣物一邊憤憤地想。

四十分鐘前羅諾耶渾身冒著熱氣穿著個裙子似的白襯衫從浴室里走出來,第一句話就是:「平民,你去把我的被褥和衣服洗了。」

一轉眼就恢復高冷,翻臉比翻書還快。

戈蘭多當然是一百萬個不情願,奈何羅諾耶有理有據:

第一,平民服侍貴族是應該的(戈蘭多:應該你妹!)

第二,這件事歸根結底是戈蘭多的錯,他必須誠心贖罪(戈蘭多:我忍。)

第三,羅諾耶身份特殊,這件事不能讓第三者知道,二人應該達成協議互相隱瞞(戈蘭多:……)

如果只看前兩條,戈蘭多還會據理抗爭一下,但這第三條卻沒辦法反駁。

魔法學院的「第一天才」將安菲洛斯公爵府的小少爺變成了小孩子,這事兒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返老還童」並非永久性魔法,只要瞞得牢,等時效過去也就算了。

然而往大了說就不得了了。

安菲洛斯家族在全費爾加都是鼎鼎有名的勛貴,其勢力幾可與皇家平齊,羅諾耶的母親更是皇室的三公主,平時羅諾耶喘個氣全學院都要抖三抖,羅諾耶要是生個病……皇家魔法學院今年的帝國贊助金就別想要了。

而罪魁禍首的戈蘭多,下場可想而知。

因此保險起見,在魔法失效前兩人必須要把這件事捂得牢牢實實的。

宿舍窗外早已升起一大一小兩輪圓月,此刻正是萬籟俱寂,眾生沉眠之際,使喚完人的小少爺剛剛入睡,輕微的呼吸聲攪動著室內靜謐的空氣,在這安詳得可惡的呼吸聲里戈蘭多也生起了一絲困意。

可他不能睡,他還要幹活。

——為什麼他不但要和死對頭共處一室,還得跟個保姆似的給對方做家務!

此前戈蘭多稍一表露出不樂意的情緒,羅諾耶就作勢要用傳聲魔法聯絡家族,雖說靠家世壓人令人可恨,但確實很有效果,在羅諾耶看來,戈蘭多不認命都不行。

可是戈蘭多並不這麼想。

他在兩輪月亮下盯著洗得濕答答的床單,突然靈機一動:羅諾耶不讓他把此事告訴旁人,最重要的原因難道不是他自己嫌丟臉嗎?身為貴族竟然被一個自己鄙視的平民欺負成這樣,說出去真是貽笑大方。

想通其中關節的戈蘭多輕笑兩聲,加速洗完衣物跟被褥,用持續性風魔法晾曬在窗外,然後來到了羅諾耶的床前。

小少爺不知夢到了什麼,一雙眉毛皺得死緊。

戈蘭多報復性地揪了把小少爺白嫩嫩的臉。

嘖嘖嘖,手感極佳。

復完了仇,戈蘭多爬到自己的床上裹成粽子,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等到戈蘭多的呼吸漸漸綿長,羅諾耶悄悄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狠狠瞪了戈蘭多那邊一眼,然後吃痛地揉起自己的臉。

這個該死的平民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的臉都敢碰!

羅諾耶揉了半晌,又豎起耳朵仔細聽戈蘭多的動靜,確認室友真的睡著了以後,他拿上自己的法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環視屋內,元素因子的流動非常緩慢,羅諾耶輕輕地打開宿舍的門,來到了走廊上。

戈蘭多和四種元素共鳴的程度太高,他要是在屋裡使用魔法,戈蘭多多半會醒。

羅諾耶在走廊上出了口長氣,隨即抬起法杖。

「伊魯,嘉納,卡斯納。」

他輕聲念誦著傳聲魔法的咒語。

「……」

羅諾耶耐心地等了兩分鐘,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生,耳邊除了夜晚的風聲,就只有一年四季不間斷的蟲鳴。

「……混蛋!」

羅諾耶憤怒得想摔法杖。

戈蘭多對他施加的「返老還童」魔法也不知哪裡出了岔子,他不但變成七歲時的模樣,還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

換句話說,羅諾耶雖然看得到元素因子,但卻只是一個平凡人了。

「混蛋!下等人!畜牲!」他低聲叫罵道。

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語罵了戈蘭多一頓,小少爺還是沒有解氣,反而愈加委屈。

他的學院生活算是毀了。

去年第一次見到戈蘭多,羅諾耶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行為野蠻,言語粗鄙,也就是魔法天賦足一點才得到導師們的賞識,但他個人是一點都看不起戈蘭多的。

魔法是貴族的消遣,平民沒有資格染指——這是羅諾耶從小到大被灌輸的觀念。

這所皇家魔法學院開辦以來,畢業的平民魔法師屈指可數,在貴族們的心中,允許平民學魔法是對他們的恩賜,假使戈蘭多的天分稍微差上一點也不會這麼受重視,要是戈蘭多不受重視,他也就不用和戈蘭多擠在同一個房間,更不會遭此飛來橫禍。

算來算去都是戈蘭多的錯,他一定要好好算這筆帳才行。

……

次日一早,羅諾耶用一張紙羅列好「戈蘭多的罪狀」貼到了戈蘭多的床頭,等人一醒他就指著單子上的條目讓對方看。

戈蘭多看完紙上的內容,臉黑了一大半。

「斤斤計較的小氣鬼。」他扯著嘴角道。

羅諾耶指著自己義正言辭:「誰害的?」

豆丁羅諾耶板著個小臉,怎麼看都像是小孩兒學大人,戈蘭多心裡不禁覺得好笑,遂舉起雙手妥協:「行行行我害的。」

看來變小了也不壞,生起氣來比以前可愛多了。

「那就幫我請假。」

羅諾耶遞給戈蘭多一張請假條,後者接過瞄了一眼,擰了擰眉:「旅行?小少爺,你的理由還能更假點兒嗎?」

羅諾耶不耐煩地把嘴一張:「那你給編個更……」

「不了,就這個理由吧,我覺得挺好的。」

戈蘭多迅速收起請假條。

他才不要給這傢伙當智囊。

戈蘭多收拾好書臨走前,羅諾耶又向他強調了一次此事不可外泄,戈蘭多點頭如搗蒜:「不說不說絕對不說。」

他又不傻,說出去倒霉的不還是他嗎?

一隻腳踏出門檻,身後又傳來羅諾耶的提醒:「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

戈蘭多打斷道:「你就用傳聲魔法給你父親告狀。我都能背了。」

羅諾耶嘴一撇把後面的話自個兒吞了進去。

事實是他最想要瞞住的反而是被他掛在口邊的父親。

戈蘭多轉過身俯視著腿邊還沒自己腰高的小不點兒,好像是有那麼點可憐。

「喂……需要我幫你帶早飯嗎?」

鬼使神差的他這麼問了一句。

羅諾耶仰起頭,看戈蘭多的表情就像在看傻逼。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戈蘭多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問了句傻話,他要是給羅諾耶帶早飯,羅諾耶的請假就不攻自破了。

想來人家自有辦法,省得他咸吃蘿蔔淡操心。

在食堂買了最便宜的麵包,就著水解決掉早餐,戈蘭多迎頭撞上了同是平民的小夥伴約翰遜·米爾克。

「嗨戈蘭多,安菲洛斯少爺呢?」

約翰遜友好地朝他打了個招呼,轉過身與他同行。

「你知道的,在外我倆從不同框。」戈蘭多半開玩笑道。

約翰遜道:「可是我聽那群跟班們議論,他今天似乎沒來吃早餐,不會是生病了吧?」

戈蘭多扭過頭問:「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

約翰遜擺擺手:「我是關心你。那少爺要真生病了脾氣只會更差,他有沒有使喚你給他做家務什麼的?」

戈蘭多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何止做家務,昨晚簡直是把他當傭人。

不過戈蘭多還是按著羅諾耶給的解釋說:「他好著呢,連夜帶著自己的行李旅遊去了,我等會兒還要把請假條交給導師。」

約翰遜聽聞差點一口水噴出來:「真的假的?」

戈蘭多繼續面不改色地說謊:「貴族嘛,總是有些怪癖的,突然心血來潮要去旅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上課前戈蘭多把羅諾耶的請假條交給了貝魯特導師,對方雖頗有微詞,但也只是客套地交待了戈蘭多幾句,如不要因為室友不在就懈怠了定期的宿舍掃除之類。

課上到一半,戈蘭多始終不太自在,思前想後,他認為是耳邊太清靜了的緣故。羅諾耶不但是他室友,還是他同桌,沒了羅諾耶在旁毒舌,平日里和小少爺鬥嘴斗慣了的戈蘭多竟然感覺生活少了點什麼。

他的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才會這麼想。

可他的思想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向著和羅諾耶有關的方向撒丫子奔去,他想到早上羅諾耶看自己的眼神,又想到小少爺高得不得了的自尊心,忽然靈光一閃——

完蛋,小少爺絕對餓肚子了。

都謊稱去旅行了,羅諾耶肯定不會在宿舍里召喚他的使魔,既不能出門又沒有使魔幫忙,羅諾耶除了餓著還能怎麼樣。

「這蠢貨!」

戈蘭多暗罵一聲,課也沒心思聽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聽不進去,按理說死對頭餓肚子他該高興才對。

或許是因為他害羅諾耶受難,做了壞事心裡不安吧。

戈蘭多就這麼心不在焉地聽完了上午的課,一下課他就買了麵包直奔宿舍,推開門一瞅,羅諾耶蜷在被子里奄奄一息。

瞧那慘白如紙的小臉,可不就是被餓的嗎。

戈蘭多發誓他就沒見過這麼愛面子的人,為了面子飯都能不吃。

「張嘴。」他把麵包湊到羅諾耶嘴邊說。

羅諾耶有氣無力地瞟了他一眼,倔強地一扭頭。

戈蘭多怒極反笑:不受嗟來之食,有骨氣啊。

隨即他提起羅諾耶的領子掰開他的嘴把麵包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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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誘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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