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未婚妻來了

23.未婚妻來了

也許是察覺了戈蘭多雙眼裡探尋的意味,傑克又介紹了下去:「最早的安菲洛斯公爵是費爾加帝國的開國元勛,同時也是所有騎士乃至貴族們的偶像。」

「歷來冠有安菲洛斯之姓的人若非壽終正寢,皆是死在了戰場上。費爾加帝國能有如今的疆域,安菲洛斯公爵府功不可沒。」

戈蘭多一邊聽著傑克的話,一邊凝視著牆上一幅青年的肖像,聽到「功不可沒」四個字,他微微笑了笑。

功不可沒么?就怕功高蓋主,被如今的皇帝陛下視為眼中釘啊。

假如皇帝陛下對安菲洛斯家族真的心存微詞,這前有皇帝後有審判司的,安菲洛斯公爵府這是被架在火上烤著呢。

看到戈蘭多凝視著那幅青年肖像,傑克道:「這是現在的安菲洛斯公爵年輕時的模樣。」

「和奧爾文騎士長長得很像。」戈蘭多說。

羅諾耶大概更像他的母親。

晚飯是在飛空艇里就吃過了的,所以戈蘭多到了客房裡直接脫了衣服睡覺。

被褥間有熏香的味道,聞在鼻子里有著凝神靜心的效果,耳邊又伴有海浪起伏的聲音,這一切使得戈蘭多很快進入了睡眠。

這一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戈蘭多醒來時,太陽都升得老高了。

換上衣帽架上掛的一套新衣,戈蘭多睡眼惺忪地走出了房間。

他憑著昨天的記憶摸到外面的大廳,然後跟一名侍者問清了餐廳的方向,到達餐廳后喝到了還溫熱的奶油蛤蜊湯。

戈蘭多隨便吃了點吐司和三明治,就被綠蒂請去了羅諾耶的書房。

羅諾耶把戈蘭多請到書房裡來也不為別的,只是擔心他在公館里亂跑亂翻,看到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早上好,小少爺。」戈蘭多聲線懶散地打著招呼,很隨意地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喝起來。

「現在是中午了。」

羅諾耶的眼睛沒有離開書本。

戈蘭多沒有糾正自己的話,而是一屁股坐進了靠椅里。

羅諾耶讓一眾侍者換過了茶就把他們遣退了,之後,他用下巴指了指身後的書架說:「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看看書。」

戈蘭多並不領情:「我想去海邊玩。」

羅諾耶拒絕道:「這個時候去海邊很危險,正在漲潮期。」

戈蘭多癟了癟嘴,翹起了二郎腿盯著羅諾耶猛瞧。

觀察了半晌,幾乎把羅諾耶鬢角的鬈髮都數清楚后,他問:「小少爺,您春假為什麼不回家,而要來這種遠離城市的地方?」

西爾維婭島什麼都好,就是人煙太稀少。

莫非羅諾耶很排斥社交嗎?

果然和戈蘭多猜的一樣,羅諾耶不咸不淡地說:「我喜歡清靜。貴族也是有很多陋習的,比如每到二三月這種社交月,他們就會在夜間舉辦沙龍和歌舞會,持續到清晨太陽升起才停下回家,在我看來是很荒唐的。「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這只是一個原因。」

戈蘭多下意識問道:「那另外一個原因呢?」

羅諾耶放下了書本,眼神一黯。

戈蘭多見狀體貼地擺了擺手:「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

羅諾耶搖了搖頭,徐徐道:「說給你聽也無妨,我之前曾告訴你,我的出生使我母親變成了多病的體質。」

羅諾耶的語氣比他在學院里朗誦聖詩時還要認真。

「縱使家裡無人怪罪我,父親和兄長們也向來疼愛我,但是我很難不去想……我的父兄們心裡對我到底有沒有因此產生芥蒂。」

也是由於這個原因,他和他的父兄們之間終究是有著隔閡。

隨著年齡的增大,隔閡越來越深,以至於他和父親漸漸無話可說,和兄長們的交談也總是無疾而終。

「我想做一個讓我父親驕傲的人,但是……」

但是,他羽翼未豐,能力有限,離他對自己的期望實在是太遠……太遠。

羅諾耶的眼中瀰漫著憂傷的神色。

一個努力的人永遠也比不上一個只用了一點心的天才。

這句話他本來是不信的,直到他遇到了戈蘭多·哈瑞森。

戈蘭多的出現就像是上帝給他開了個惡意的玩笑,他們就像是各自的對立面,每一個細節都完全相反——在生活上,戈蘭多活得很艱辛,在學習上,羅諾耶拼盡了全力。

所以說,上帝是很公平的。

當你在某方面達到了極致,另一方面就註定一無所成。

「為什麼你要做讓你父親驕傲的人?」戈蘭多的話打斷了羅諾耶的思緒。

「雖然你的父親給了你生命,但你活著又不是為了你的父親。」

「我是安菲洛斯的後人。」羅諾耶反駁說,「自然是為了安菲洛斯和費爾加帝國而活。」

戈蘭多露出譏諷的笑容:「你錯了,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應該是為了自己而活。」

羅諾耶訝異於戈蘭多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怔怔地出了神。

「或許因為我來到這裡時沒爹沒媽吧,總之,一個人的生命是屬於他自己的。」

戈蘭多坐正了身子,身形便顯得高大了許多。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羅諾耶,以低沉的語調說道:「你不需要讓你父親覺得驕傲,能讓你自己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無論你將來做出了何種貢獻又贏得了何種榮耀,都是為了你自己而不是為了其他人,假如你一直抱著報答父親或是報效國家的念頭,這些想法只會拖累你,減緩你前進的腳步。」

在戈蘭多的眼裡,羅諾耶總是被家族和名為貴族的鎖鏈桎梏著不得自由。

一言一行都斟酌再三,每樣事情都爭取做到最好,這樣活著太累了,戈蘭多是不贊成這種活法的。

上輩子他直到死才明白了這個道理,這輩子的開頭又過得豬狗不如,是故此時此刻,戈蘭多隻想盡情享受短暫的人生,把每一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無怨無悔。

榮耀名利都是虛的,金錢和美食能讓他覺得快樂,那就是好東西,相反那些可能限制他的就是不好的東西,他的世界觀就是這麼簡單。

「當然,這只是一個愚昧平民的觀點,您大可當笑話聽聽,不用當真。」

每次和羅諾耶說完類似的話,戈蘭多都會加上這麼一句。

羅諾耶被這句話拉回了現實。

「戈蘭多,按你說的……我該怎麼做?」

羅諾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向一個平民求助,可是在這一刻他莫名地相信著戈蘭多。

不,也許不是從這一刻開始,從很早以前他就信任戈蘭多了。

金色的陽光恰好透過彩窗照在鋪著絨布的桌上,空氣里漂浮著細小的塵屑,窗外的海潮翻卷著白色的波浪,今天也是個好天氣。

「嗯……下午去森林裡踏青吧。」戈蘭多仰頭望著外面的景色如此提議道。

遺憾的是,這個提議並沒有得到落實。

因為西爾維婭島上又降臨了一個新客人。

純白的飛空艇停靠在島上的空港,和安菲洛斯家的私人飛空艇相比顯得纖細嬌小,一看就是哪位貴族小姐的座駕。

純白飛空艇的主人由她的侍女扶著踏上了西爾維婭島的土地,燦金色的頭髮上插著新鮮的白色玫瑰花。

格林溫家的安潔莉娜小姐最喜歡的就是白色,這條傳聞早就在上流貴族的社交圈裡流傳開了。

安潔莉娜輕輕地提著她的裙子,像只蝴蝶般步履優美地走向了得到消息來接人的羅諾耶,在看到羅諾耶真的只有八/九歲大小時,這位白百合花似的小姐用扇子遮住下半張臉,嬌俏地笑了。

「和記憶里一模一樣啊,羅諾耶。」她親切地喊著小少爺的名字。

羅諾耶的臉上沒有顯露出額外的情緒,只是盡到紳士的禮儀,接過了安潔莉娜伸過來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一吻。

「這位是……?」安潔莉娜注意到了戈蘭多,歪著頭問。

提到了戈蘭多,羅諾耶的眉皺了皺。

「戈蘭多·哈瑞森,皇家魔法學院的『第一天才』。」

他選擇了比較疏離的介紹。

安潔莉娜應該還不知道戈蘭多和他簽訂契約魔法的事,否則她在見到他們時也不會這麼平靜了。

安潔莉娜也向戈蘭多伸出了手,嘴裡聲調甜美地問著:「費爾加大陸上有叫哈瑞森的家族嗎?」

皇家魔法學院在讀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貴族子女,安潔莉娜的這個問題實屬無心。

而羅諾耶的臉色已經變得難看了。

戈蘭多亦尷尬了一瞬,但他很快單膝跪地學著羅諾耶剛才的樣子吻了吻安潔莉娜細嫩的手背,接著回答說:「費爾加大陸上並沒有叫哈瑞森的貴族,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

安潔莉娜美目顧盼,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平民?」

戈蘭多站起身來,低笑了一聲道:「是的,平民。」

突然間羅諾耶的聲音插了進來:「戈蘭多的才華是帝國的財富,平民的身份只是暫時,早晚也會被陛下授予爵位。」他又轉向戈蘭多道,「安潔莉娜從小在聖百合女子學院就讀,所以對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

戈蘭多饒有興味地看向小少爺,臉上笑意更深。

這是在為安潔莉娜開脫,還是在為他解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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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誘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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