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慶祝

「來，大家先碰一個。」

鍾哲舉起盛滿啤酒的杯子，圍坐在一桌的鐘林，阿虎，小楠也都跟著舉起杯子，四隻杯子碰在一起。

「這幾天，你們都辛苦了。來，多吃點。」他微笑著招呼他們吃菜。

他的話並非是客套，這幾天，他們幾個確實是很辛苦。早上九點多就起來擺攤，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收攤。

一天十二個小時，這樣的大熱天，就算是躲在太陽傘底下，他又特意買了幾部風扇吹著，也是很難忍受的。

也幸好阿虎和小楠都是在農村長大，從小就要幫家裡幹活，比較吃苦耐勞，不然的話，肯定堅持不下去。

他們兩兄妹一人看一個攤，讓他的收益多了近兩倍。他自然也不會吝嗇，給他們買零食飲料，晚上有時間，就請他們吃宵夜。

至於擺攤七天來，一共掙了多少錢。連他自己當初都意料不到。

除了第一天外，其餘六天每天的收入都在一千以上。特別是第三天，因為是周日，收入更是達到三千。負責送瓜的鐘哲都累得腳抽筋了。

可惜，這樣好日子也就那麼幾天，到了第五天的時候，開始出現競爭者了，多了兩攤賣瓜的。那天，他的收入登時縮水了四分之一。到了第六天，又多了兩家……

今天，他的收入只有六百多塊。

在這七天里，刨去所有開支，他手頭上有一萬多塊。

雖然有點惋惜，但他心裡早有準備，像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生意，想獨佔是不可能的。能掙這麼多，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一開始，他的最高目標是在暑假這兩個月里，掙五千塊。這已經不少了，畢竟這是在兩千年，工人的工資普遍不超過一千。

結果，只用了七天，就賺到了兩個五千塊。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確實是低估了重生的優勢。對於能夠先知先覺的他來說，這裡處處是商機，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以後賣西瓜的利潤會越來越少，得想想別的賺錢的路子了。」他心裡琢磨開了。

一天六百不算少，可是以後加入競爭的人會越來越多，收入肯定會再度減少。這活又那麼辛苦，不太划算。

鍾林他們見他在沉思，也沒有打擾他，三人在那裡聊天。

「……心裡的他，快歸來吧……」

就在鍾哲思索的時候，一陣熟悉的歌聲傳了過來。是陳慧嫻的歌，很久沒聽過了。

他轉頭望過去，不遠處有一個移動式卡拉ok的攤位，好多人圍在那裡，一個女孩拿著麥正在唱歌。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張依敏的攤位。

這種擺在路邊的唱歌攤位，當年他第一次見的時候，覺得挺新奇。堪稱露天ktv，當年一般都稱為卡啦ok。唱一首歌兩塊錢，以當時的物價來說，並不便宜。

不過，再過幾年，就見不到這種攤位了。

張依敏比他小一歲，剛上完高二。她還在讀初中的時候，就給家裡幫忙掙錢。像這個卡啦ok的攤位，就一直由她負責。只要天氣允許，每天晚上她都會出來擺攤。

在這方面，她比他強多了，他一直到上了大學后，為了新買手機才第一次出來擺攤掙錢。

說實話，當年他對她的印象很差。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跟一個中年男人因為買東西起了爭執，對罵起來。她罵得非常難聽，把那個男人氣得爆跳如雷，忍不住動手了。

她那時也就十六七歲，面對高她一頭的男人，居然一點也不怕，抄起一張小木凳就拍過去。

那一刻她表現出來的兇悍，讓他永生難忘。

接著，她幾個哥哥趕到，對著那個男人拳打腳踢，差點鬧出人命。

當時，他把這個女孩歸為小太妹一類，敬而遠之。

直到幾年後，他們成為了朋友，他才知道，原來當時那個中年男人借著買衣服，對她動手動腳，她才會罵得那樣難聽。這樣的話，那個中年男人倒是活該挨揍。

…………

旁邊的阿虎見鍾哲一直盯著唱歌的攤位那邊看，問他，「哲哥，你認不認識那個穿黃色衣服的那個男的？」

「黃色衣服？」

鍾哲掃了一眼，只有一個穿黃衣服的，因為隔著不遠，又有路燈照著，能看清長相，回憶了一下，沒什麼印象，搖搖頭說，「不認識。」

阿虎說，「聽我媽說，他爸就是市場的老闆。而且，他是咱們的老鄉，家住在鎮上。」

鍾哲有點意外，倒沒太在意。

能承包這麼大一個市場，黃衣服的年輕人家裡肯定很有能量，貨真價實的富二代。他卻沒有去結交的想法。

他們老家那邊，到珠三角這邊來做生意的非常多，毫不誇張地說，整個鎮，起碼有七成的年輕人都走了。

要是到鄉下去，更是一個年輕人都看不到，只有老人和孩子。

而絕大部分人，都是出來做些生意，掙大錢的也有，不值得奇怪。

也正是因為出來做生意的老鄉太多了，想要借著老鄉的名義讓對方照顧一二，擱十年前還行得通。現在嘛，自然是不可能了。老鄉這麼多，哪照顧得過來？

這時，原先唱歌的女孩唱完了，就見那個黃衣服的年輕人拿起麥，前奏剛響起，鍾哲就聽出這是《喜歡你》，用普通話說，就是《黑鳳梨》。

那個年輕人一開口，鍾哲就恨不得捂上耳朵，那鬼哭狼嚎的，完全不在調上，簡直就是噪音。

原本圍在電視前的幾個年輕人顯然也受不了這灌耳的魔音，紛紛離開座位，然後向鍾哲他們這個宵夜檔走來。就坐在他們旁邊的一張桌子上。

鍾哲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在其中一個女孩臉上停頓了一下。

女孩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他注視著她的眼睛，露出一個微笑，略一點頭。

女孩略有點驚慌地收回目光。

阿虎正好看到這一幕，小聲問他，「哲哥，你認識？」

他這時才移開眼睛，搖搖頭，說，「不認識。」

「哦。」阿虎忍不住向那個女孩看去，只看了一眼，心中就狂跳起來，他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