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自省
林秀熙恭敬地行禮，「大人讓我來接你們，請隨我來。」
林秀熙死的時候尚處於封建時代、科技並不發達，四個輪子的車子就見過馬車和牛車，鐵包皮的車子那時候他還沒有見過，更別說是學習了，死後幾百年陰間也陸陸續續多了許多小轎車。林秀熙窮、也沒有血緣上的後人，就算是有後人也不會想著給幾百年前的老祖宗燒一輛車子的，他也只能夠眼饞。跟了輪迴司的秦大人之後，林秀熙的日子好過了，夢寐以求想要學習的車子也學會了，今日他過來開的就是單位配發的車子。
一身古裝的林秀熙握著方向盤，跟穿越大戲一樣，看在林澤眼中稀奇卻並不違和，主動坐去了副駕駛座位，林澤好奇地看著車內的環境，覺得哪兒哪兒都很吸引人。興奮地問著林秀熙，「前輩，陰間的車子用什麼作為燃料啊？」
「用黃泉水呀，上面的世界科技發達，給過世的親人燒的東西越來越現代化，汽車送來了卻不送汽油的，怎麼開。後來有個鬼，好像是什麼科學家來著，他發現黃泉水進行提煉之後可以代替汽油，車子就在冥界流行起來了。汽車在冥界的需求量很大，有鬼就託夢給陽間的親人讓多燒車，其他不用，靠著這個現在都發財了。」林秀熙給他們科普冥界趣事，說到後面有些唏噓，有後人在陽間就是好啊。
「哈哈，發財的路子好廣啊，你也可以讓陽間的親人燒東西呀，要什麼給什麼，肯定能夠成為億萬富翁。比陽間爽多了，我們買東西還要賺錢，有錢了才能夠買。」
「上面沒有親人了。」在歷史長河中，並不是所有的血脈都可以傳承下來，要麼後人死去、要麼血脈已經稀薄到出了宗親，林秀熙就是如此，在下面漂泊無依當一個鬼，要不是湊巧讓秦和宜召喚了去，他窮得都要主動去彼岸花叢當花肥了。
「對不起。」林澤連忙說道。
「沒什麼，鬼當久了，什麼事兒都經歷過了，心寬得很。」
林澤撓頭，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要不等我回去了，我給你燒紙吧，你要啥跟我說一聲，最新版水果機怎麼樣，我在V博上看到過，紙紮店裡面做出來的和真的看起來差不多。」
「謝啦，我們雖然都姓林，但是五百年前也不是一家人啊，你就算是給我燒東西我也只能夠拿到一點兒的。」車子在道路上快速地行駛，兩邊爭相開放的彼岸花被甩在身後，成了一道模糊的紅影。
「啊，還有這種說法啊。」林澤一個接受科學世界觀長大的小孩，在此之前連鬼都不相信，又怎麼知道民間燒給孤魂野鬼紙錢的做法呢。只能夠扭頭去求助秦和宜他們，「你們在幹什麼啊，怎麼把魚頭拿出來了？」
林澤就一扭頭就對著一個碩大的魚頭，一雙死魚眼直瞪瞪地看著自己，嚇了一跳。「這個就是在寒潭裡面抓到的魚嗎，腦袋好大，那是牙齒嘛，簡直是鋸齒啊，和大白鯊一樣。」搓著胳臂上的雞皮疙瘩，「還好在寒潭裡頭沒有被咬一口。」
「喔。」魚頭猛地向前一衝，發出一聲大叫。
「啊！」林澤嚇得往後退，撞在車門上發出「砰」的一聲。
「哈哈，只是一個魚頭而已，你嚇什麼啊。」童修把裝魚頭的盤子放到一邊，笑著半站起來趴在副駕駛座位的靠背上。
林澤被嚇得蒼白的臉色青白交加，胸膛里的心臟砰砰直跳，這一刻他彷彿感受到了一股子牽引的力量拉扯著自己，神智有些模糊，眼皮很重，想要睡覺的感覺。
「別睡。」耳邊一聲巨響，震得林澤機靈了一下，一下子就驚醒了。車子停在了路邊，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林澤還摸不清頭腦，「怎麼了？」
童修探過身子摸了摸林澤的腦袋，「對不起，不應該嚇你的。」看林澤憂心忡忡，無論是說話、還是看路邊的景色，眼底都有著抹不去的愁緒，為了活躍氣氛，童修就捉弄了林澤一下，沒有想到差點兒出事。「對不起。」童修心懷愧疚，連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啊？沒什麼的，我沒有被嚇到，就是太突然了。」先前童修那麼一下，林澤心裏面是挺惱火的，但現在童修道歉，他反而不生氣了。
秦和宜拍拍童修的后腰，「知道淘氣的後果了吧。」
「嗯嗯。」童修默默點頭，自己都被秦和宜寵壞了，需要冷靜自省，戒驕戒躁才行。「對不起。」這一聲是對秦和宜說的，自己生活中肯定有很過分的舉動吧，但秦和宜從來都不說，放縱自己任性妄為，平時肯定添了很多麻煩。
秦和宜握住童修的手，搖搖頭，感情的事兒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喜歡童修、愛著童修，願意寵他、縱他。「林澤的家人在喊他，與身體的牽絆、與命魂的牽扯，使得林澤神魂震蕩，並不是你的錯。但是以後也要分清情況再開玩笑，知道嗎？」
「嗯嗯。」童修乖乖聽話，哪怕秦和宜開解自己，依然在自我反省。
林澤是生魂離體，又被吸進了冥界，貿然受到親人的召喚回到了身體裡面不會回復、反而會變得痴傻。進入冥界對林澤來說是危險，但也是機遇，能夠找到最好的辦法解決他魂魄離體的問題，還有哪兒比冥界的魂魄多的。林澤倒了半年多的霉運，就是要把所有的好運攢到現在來個大爆發，要是說清楚了會瞬間讓他有一種兌換到了一個超級大獎的感覺。
車子繼續啟動，剛才的對話也暫拋腦後，林澤摳著手指看著窗外，一層不變的風景就像是始終在原地行駛一樣，彼岸花艷紅的顏色看得人喉嚨也泛起了淺淺的血腥味。
「沒事兒的，你元壽未盡，能夠平安回去的。」林秀熙安慰林澤。
林澤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我知道，就是不知道陽間怎麼樣了，爸爸媽媽肯定很擔心我。」
「那是肯定的，父母肯定關心孩子，你回去好好孝順他們。」
「嗯。」林澤用力地應了一聲，像是在肯定林秀熙的說法，又像是在心裏面許下了一個重重的承諾。
車內一時間變得十分安靜，林秀熙開車，林澤望著窗外，童修在反省自我，秦和宜一個魚頭一個魚頭從儲物戒裡面拿出來，用匕首挖去怪丑魚額間的亮斑。
怪丑魚額間的亮斑就是一塊兒會發光的肉，挖出來後放在盤子里，數了數一共十八個，用來煉藥足夠了。九歌鼎提供的方子，以怪丑魚的亮斑為主，其他幾味葯為輔，這幾味輔葯九歌鼎那兒都有收集，唯獨一味藥引還需要現取，那就是提純過的黃泉水。
除了藥引都準備好之後，秦和宜開始看煉丹的書籍，丹藥的好壞取決於兩點，一則藥材本身是否好、二則就是煉丹者的手法怎麼樣，秦和宜可以保證前者，卻無法給後者打包票，又不是做飯，一些手法、火候、手決等等都需要學習和實踐。
時間就在安靜的氛圍中悄悄流逝，不到二十分鐘就就到了酆都秦佑言的住宅，陰間地廣人稀，數十億的魂魄在其中只是探索了小小的地方，只要有本事、圈地上萬傾都行，因此高樓大廈並不多，像是秦佑言住的前院后宅的小庭院倒是佔了多數。
送了秦和宜他們到了地方，林秀熙就準備離開，秦和宜喊住他，給了他一段怪丑魚的魚肉和三四條小刀魚，「回家自己做著吃吧，味道都還不錯。」秦和宜記得林秀熙還挺喜歡吃的，禮物雖輕，但投其所好。
果然，林秀熙欣喜地接了過去，「謝謝老闆。」雖然不是秦和宜的員工了，但他依然習慣喊秦和宜老闆。
揮別了林秀熙，秦和宜等人就進了宅子，秦佑言尚在工作中，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夠回來，趁此功夫，秦和宜和童修將不大的宅院大致看了一遍，類似於北方四合院的建築卻少了一面牆，少的那一面是一個布置得隨性卻精緻、匠心與自然相結合的小花園，多是蔥蘢的綠色植物，許多綠植他們並不認識，卻比看了一路的鮮紅色彼岸花好看了太多。
秦佑言的宅子內就他一個人住，偶爾秦國平會過來住上兩天，父子二人都不需要其他人伺候，因此秦宅內並沒有僕役，非常清凈。輪迴司的工作忙，秦佑言經常加班，在家的次數也不多，廚房內更是清凈，好在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
秦和宜取出儲物戒裡面的妖蛇，剁去蛇頭，剝去蛇皮，除了蛇膽其他內臟全都丟棄，蛇肉分塊、蛇骨剔出來放在一邊，還有蛇血也是存在罐子里的，可以藥用。
耐不住寂寞在院子里溜達了一會兒的林澤也摸到了廚房，站在門口朝裡面看，見到一個大湯碗裡面放著一個長條狀的東西，好奇的上手捏了捏，湊近了聞了聞，一股子腥味，「這是什麼啊，好難聞。」
「很簡單啊，這是條公蛇。」
「……」林澤秒懂，觸電似地把手上的肉條給扔了，「用來吃啊？」
「這可是好東西，要不要來點兒，要不是看你是自己人的份上，別人求都沒有呢。」童修揶揄地看著林澤，「妖蛇的功效更大，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林澤驚悚了，「我不需要壯陽。難道你需要？」
「……」童修把自己給套進去了，跳腳地說道：「我好著呢，我不需要，我家老秦也不要。」
「……」無語躺槍的秦和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