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這是……

68.這是……

花栗看了幾遍,確定真的讀不出什麼歧義,才放下了手機。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兒,最後也只笑了笑。

他想要把一切恢復成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沒想到手一抖,按了側邊上的鎖屏按鈕,屏幕刷地黑了下來,再點開的時候,花栗發現,鎖屏頁面竟然是當年那張雪地的煙火照,只不過不再是自己的獨照——

顧嶺摟著自己的腰,自己正撲上去親住顧嶺的側臉。

這張圖重重刺了一下花栗的心。

花栗知道自己該生氣的,他也的確很生氣,他的心快跳得炸開了,他真想把手機砸顧嶺臉上問他,「玩玩」是什麼意思,他當初就是抱著這樣的念頭接近自己的?

可是……該怎麼生氣?

花栗一口氣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像是有一把文火咕嘟嘟煮著自己的心臟,五臟六腑都疼得很難受得很。

可是……該怎麼生氣?

他拿起靠在軟椅旁邊的雙拐,一點一點地朝門口挪去,可剛出門就差點兒撞上了顧嶺:「怎麼?要走?」

花栗本來就心情欠佳,等他發現自己需要微微抬頭才能看到顧嶺的眼睛時,氣就更不順了。

以前,他和他第一次正式打照面,顧嶺明明還比自己低小半個頭。再碰見他的時候,自己坐著輪椅,也分不出高矮來,現在一看,這傢伙居然是實打實比自己高出了小半個頭來。

花栗轉開了眼睛。

顧嶺拿起飲料的時候,右眼皮就跳得厲害,總覺得要出事,急匆匆趕回來,看到花栗好好的,他就先鬆了一口氣,主動伸手攙住了他:「回病房怎麼不叫人?」

花栗!用手機砸爆他的腦袋!用拐杖捅爆他!

滿腦子喧囂著這樣的回聲,花栗很驚奇自己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和顧嶺對話:「我自己可以。……你的手機,還給你。」

顧嶺隨手把手機接過來塞進衣兜,伸手要攬他的臂彎:「別逞強,萬一摔到了。」

沒想到花栗把拐往後一撤,側身躲過了他的手,抬頭沖顧嶺笑笑:「真不用。」

顧嶺不解,但也不強求,讓開了身子讓花栗出門來:「那今天的復健就到這裡吧?」

花栗:「嗯。」

顧嶺還沒有注意到花栗的冷淡,只在暗地裡悄悄舒了口氣。

太好了,這段時間花栗為了復健已經是拼了命,累得一身身出汗,做一次復健要換三次衣服,自己看著都替他累,可花栗卻一點都不嫌,還好脾氣地跟勸他休息的護士說,沒事的我再走一下。

在顧嶺眼裡,復健后汗珠滾動雙眼含霧的花栗不能更誘人,也難怪那些幫他復健的,不管是女專家還是女護士,都對他滿眼溫柔。

顧嶺也不扶著花栗,只虛托著他的腰后,一步步往病房走,花栗也不想和他說話,兩人一路沉默。走到半路,花栗的主治醫生陳大夫迎面走來,沖花栗打了個招呼,簡單詢問了兩句情況后,就轉向了顧嶺:「顧先生,你又要給花先生換復健護士?」

顧嶺挑眉:「嗯。是的。」

他可從來不會低估花栗對於女生的吸引力,相處久了、日久生情的事情他一點兒都不希望看到。

醫生很為難:「這個月已經換了四個了……」

說著,他的眼神就投向了花栗,花栗雖然現在覺得自己再和顧嶺交流,容易情緒失控,但還是受不住醫生的請求,掉頭去看顧嶺,盡量把對話濃縮到最精鍊:「她人不錯。」

花栗發話,顧嶺就很爽快了:「你喜歡那就留下。」

醫生感激地看了花栗一眼,又對顧嶺點點頭,才轉身離開。顧嶺尾隨著花栗進到病房,看他穩穩噹噹坐在了病床上,才含著點微妙的醋意,問道:「人不錯?嗯?」

花栗破天荒地沒理他,拿起了顧崢送給他的筆記本電腦,連上網,開始刷B站。

這將近一年的倒追,給顧嶺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陰影,好不容易有了失而復得的趨勢,顧嶺更是對花栗寵上了天,含著怕化捧著怕摔,寶貝得不得了。如果他問花栗點兒什麼事情,花栗沒能在第一時間理會他,他就百爪撓心,坐都坐不住,恨不得天天釘在花栗身邊,哪怕花栗去上洗手間,不見那麼一小會兒,他就難受。

顧崢有次來探病,看到顧嶺站在廁所邊坐立難安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內急,等知道事情原委的時候,她差點兒笑死過去,大力拍著他的肩膀說,老弟啊,你這一世淡定英名可徹底毀在人家小花手裡頭了啊。

他記得當時他望著洗手間緊閉的門扉,怕花栗會在裡頭站不穩滑倒,所以回答根本沒過腦子:「這不是應該的嗎?」

是的,都是應該的,他本該對花栗好,他欠他太多了。

可……這是怎麼了?花栗怎麼又不理自己了?

顧嶺把椅子不動聲色地往床邊拉了拉,距離花栗更近了些:「那個護士挺細心的?」

他都靠得這麼近了,花栗不回答也不合適,只是口吻相當敷衍:「挺好的。」

……聽這意思,花栗不是因為自己換護士的事兒生氣?那是因為訓練進度不滿意?

顧嶺有點心疼地皺眉,隔著被子摸了摸他的腿:「才做完手術沒多久,別這麼拚命,對身體反倒不……」

還沒等顧嶺說話,花栗就移開了腿。

自從雙腿有了知覺后,任何對他腿部的碰觸花栗都格外敏感,他閃開了顧嶺的手,可被他摸到的地方隱隱發著麻,不舒服得很,他隔著被子揉了揉那片皮膚,繼續不做聲。

顧嶺的臉白了白,那種隨時可能失去的感覺太糟糕了,讓他止不住開始發散思維:「……那個女人的刑已經判下來了,以後我會幫你搬家,你不用擔心她再來騷擾你。」

這件事花栗是知道的,女人被關入了拘留所,顧崢本來是想把她告到傾家蕩產的,可仔細一調查,這女人早已經是家徒四壁,盪無可盪,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她本人送進監獄了。

她所犯的故意傷人罪證據確鑿,儘管女人激烈地表示她如果入獄了就沒人來照顧她的寶貝兒子了,但並沒有什麼卵用。

而諷刺的是,當她這個家庭的唯一收入來源入獄后,她賦閑在家、飲酒度日的寶貝兒子終於知道自己去找工作了。

花栗不想再理會顧嶺,隨便「嗯」了一聲,就打開了陸離昨天晚上新發布的遊戲。

「嗨,大家好~我是東籬!你們大家都愛的東籬~今天我來找十面楚歌面基~來來來,說句話啊!」

很快,蔣十方含著笑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這是漂洋過海來面基呢。」

「滾滾滾!老子樂意!今天我們來錄個有益身心的遊戲吧,這個遊戲叫B……BA……」

「BattleBlockTheater,中文名是方塊戰鬥劇場。」

「切,英語好了不起啊!」

「嗯,了不起。」

「……」

「你擰我幹嘛^_^」

「你說我擰你幹什麼!你的腳別在我腳上亂踩!噁心死了!還有啊觀眾朋友們,這傢伙簡直窮死了,只有一個麥克風!就讓我在這麼個惡劣的錄製環境下擼遊戲!」

「然而你還是漂洋過海地跑過來了呢。^_^」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走啊?」

「不信。^_^」

「……觀眾朋友們,今天的錄製結束了,我要去機場訂票了,再見。」

兩個人吵吵嚷嚷地開始了遊戲,而由於兩人粉紅滿滿的對白,彈幕也刷CP刷到飛起:

「磕糖磕到迷幻。」

「被糖淹沒,不知所措。」

「這狗糧撒得太滿,我家狗撐死了,差評。」

「快去結婚啊你們倆!楚歌大大不是在法國么?隔壁就是丹麥!飛機票我給你們倆出了!」

「結婚證九塊錢我來!」

「看來我盲投幣是對的,就當是送給你們的訂婚禮金了不謝。」

花栗看著這排山倒海的「祝幸福」彈幕,略有那麼一點羨慕。

他真的很想好好談場沒什麼幺蛾子的戀愛。

可老天彷彿和他有血海深仇似的,永遠不叫他有個安生的日子。

花栗在鍵盤上胡亂打著字元,從A到Z又從Z到A,等他察覺到這個手法是誰教給他的后,他的心情就更加抑鬱了。

而一邊的顧嶺觀察了花栗許久,發現他竟然真的沒有理會自己的打算,還自顧自看起了視頻,心裡也堵上了火。

自己用了百分之一萬的真心,花栗好不容易有了鬆動的趨勢,顧嶺完全無法想象再次失去他是什麼樣的情景。

忍耐到額間隱隱有了青筋,顧嶺終於受不住了,霍然站起身來,把花栗的筆記本給扣上了。

花栗剛剛看得提起了點勁就被打斷,一抬頭又看到顧嶺的臉,衝口而出:「你幹什麼?!」

花栗這半質問的口吻讓顧嶺愣了愣,可他心裡也憋屈得慌,不吐不快:「花栗,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你非要憋在心裡是嗎?」

花栗盯著他看,不說話,心裡的怒氣槽在一點點蓄滿。

他這種漠然刺得顧嶺渾身難受,繼續詰問:「……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信任?

花栗氣得發起抖來,多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氣到受不住,他一言不發地拽過顧嶺的衣服,從他口袋裡摸出手機,想要解鎖,但他不知道顧嶺的密碼,只在鍵盤上亂打一氣,顧嶺都看不下去了,伸手用指紋給解開了鎖。

屏幕一開,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行字,看得花栗心裡委屈得要死,他伸手按下了呼叫鈴,護士很快就來了,他捏著手機,也不給顧嶺看,啞聲道:「讓他出去。」

護士驚詫地看顧嶺,顧嶺更驚詫:「……花栗?」

花栗咬牙劈手把手機丟了出去,手機落地,彈跳幾下,掉在了門外,護士也嚇著了,推著顧嶺就往外走:「顧先生,您看您還是出去一下?這樣會影響病人情緒的……」

顧嶺深深看了花栗一眼,負氣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門,撿起了手機。

護士在他身後帶上了門,咔嚓一聲。

與此同時,屏幕上那段聊天記錄清晰地映入了顧嶺的眼帘。

像是晴空掉下一個霹靂,剛剛好劈中了他的天靈蓋,顧嶺一下子愣住了,渾身的血液在凍結了一剎那后,全部涌到了頭頂。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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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睡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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