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個敵人

4.有個敵人

有一句話是,一回生二回熟。

符悅竟然有點習慣了,驚訝的時間比第一次短了很多很多,木然攏了攏亂掉的頭髮,木然掀開被子下床,拿上放在旁邊枕頭上的劇本往外走去。

她的動作很輕,與其說是小心,不如說是沒了力氣,拖着身子挪動到客房前,敲在門上的手都是軟綿綿的,「陸泠?」

靜待了會兒,她面前的房門開了,陸泠同樣一臉生無可戀。

「怎麼又換了呢?」符悅苦笑,瀕臨崩潰的邊緣,「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

陸泠不管在哪個身體里,都是靜靜地思考,不愛說話的風格,此時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自顧自嘀咕著,「第一次交換,我們各自睡覺,第二次交換,也是各自睡覺……」

被這話驚醒,符悅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這樣,那換回來的時候是摔到,走!」

她想一出是一出,很想馬上實踐一下,伸手拽陸泠往上一回的主卧洗手間走,想利用摔倒再交換回去,陸泠沒什麼意見,乖乖順從,讓她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嗯!摔一下就能回去了!

符悅好像掌握什麼特殊的技巧似的,胸有成竹又情緒亢奮,不過,她打雞血的狀態在看到瓷磚地板時,一秒消失,

光滑堅硬,幽幽反光,黑白相間的圖案要是沾上幾滴血,倒是挺震撼的。

符悅回憶起她這把骨頭撞擊在上面的鈍痛感,默默吞了口口水:不是一下子就結束的痛苦,是第一下重擊之後,余痛陣陣連續不斷的,很有層次。

簡直是疼痛豪華大禮包。

不知不覺慫了,她在原地糾結,小心用餘光打量陸泠。

「不摔了嗎?」陸泠笑吟吟看着她,神色溫柔,目光卻別有深意。

符悅一咬牙,先蹲下戳了戳地板硬度,「那個……說不定在其他地方摔也是有效的,畢竟第一次我睡的是自己家的床……對……對吧?」

陸泠一直安靜地聽着,同樣的臉,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是不一樣,那一副特別專註認真的模樣,那微微蹙起的眉間,仿若一字一句掰碎了在細細琢磨。

符悅登時有一種準備交卷等分數的微妙感。

考官……自然是陸泠。

於是,她的歪理說到後頭,聲音小下去,弱弱反問的尾音發顫。

「真的這麼簡單的話,」陸泠嘆氣,「我們睡覺會再次換回來。」

符悅覺得說的很有道理,連連點頭,「那你說,我們怎麼辦?」

陸泠斂笑垂眸,托下巴暗忖了一會兒。

符悅雙手捧心,眨巴眼等待了一會兒。

「不知道。」

「……」

滿懷期待最後一場空,符悅嘆氣,自顧自走開,坐在主卧的沙發上納悶。她剛嘆了兩下,陸泠也跟出來了,慢慢踱步,兩眼放空目視前方,好像在思考。

即使失望過一次,符悅心裏沒底,還是寄希望於陸泠想出法子來,小聲問,「想到什麼了?」

「嗯?」陸泠回過神,答,「我們應該商量一下。」

符悅「噢」了一聲,拍拍身邊的位置,「你坐。」

陸泠不忙坐,回身從床頭櫃拿了紙筆,寫了一陣亮給她看。

幾個名字,幾個關鍵詞。

「林姐是我的經紀人,」陸泠用指尖指了指第一個名字,「她比較強勢,不像小圓一樣好糊弄,因為這一次鬧的新聞很不高興,恐怕不會同意助理的事情了。」

符悅點頭表示明白,還沒說上什麼,陸泠的指尖滑向下一個名字。

「小圓你見過了,她心眼不壞,很明白自己職責範圍,所以昨天助理的事情,她即使不高興,也沒有反對。不過,她沒什麼主見,很聽林姐的話。」

意思是現在兩個人都要她,啊不,她的身體離開?

符悅急了,爆發之下成功插話,站起來手舞足蹈打斷了陸泠的介紹,「不能當助理,我們倆不是要分開嗎,別啊,我搞不定的……」

「冷靜。」陸泠按着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下,「深呼吸,一,二,三……」

符悅跟着做了,呼吸剛順暢,便見陸泠繼續介紹,「化妝師小琪……」

算了,不要打亂陸泠的節奏。

符悅強忍着插嘴的衝動把話聽完,其實除了小圓和林姐,一個都沒記住,急不可耐問,「你還沒回答我呢,萬一林姐要我……不對,要你走怎麼辦?」

陸泠把紙一收,「這就看你怎麼說服林姐了。」

「我?」符悅傻眼,「我人都不認識,怎麼說服。」

陸泠抬眼瞥來,言語中滿是理所當然,「剛才不是認識了嗎。」

那叫哪門子的認識啊!

符悅懵了,趕緊拿起陸泠放在一邊的紙開始複習,「林姐……嗯……強勢……」

但是寥寥幾字,一掃全看光了,哪有什麼用處啊?

「這只是為了你有個印象,」陸泠輕輕說,「至少把身邊的工作人員認全了,讓人覺得你沒有餓暈了,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符悅一愣,「什麼意思?」

「如果你是林姐,對一個連工作人員都忘掉的陸泠,有多少信任,會不會讓她做決定留下一個號稱遠房親戚、剛鬧事上了熱門,被當成瘋狂粉絲的助理?」

說得好有道理,符悅無言以對,默默記了記,但是肚子空空的感覺不好受,老讓她集中不了精神。

她甚至不知道陸泠什麼時候走出去的。

人不多,卻很雜,包括一個月後可能接觸的人,比如合作演員,比如劇組工作人員,符悅好不容易把身份和名字對上了,抬頭一瞬竟暈了暈。

吃得不夠還費腦,符悅沒那個意志強迫自己集中,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清,讓人怪害怕的。

突然間,這一片白茫茫中出現了一個嫩黃色的影子。

如同荷包蛋的溏心,嫩嫩的黃黃的,叉子一戳,流出一片鮮美。

啪!

輕輕的一下擊掌讓她回過神來,符悅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那一抹嫩黃色不是蛋黃,是穿了家居服的陸泠。

陸泠抄手站在一邊,默默等她回了神,才說,「包子熱好了,來吃吧。」

「哎!?」符悅驚呆,「不是為了新戲……不……不能吃嗎。」

陸泠答非所問,「叉燒餡,奶黃餡,豆沙餡,還有火腿三明治,早上沒吃完的皮蛋瘦肉粥。」

赤丨裸裸的誘惑!

符悅管不了那麼多,一股氣提上來,拼盡最後的力氣往餐廳跑。

目送她而去,陸泠無奈笑了笑,轉身時目光一掃,看見床頭櫃的劇本。

那是下個月開拍的新戲《孤獨》的劇本,頁腳破舊打卷,包了書皮也扛不住經常翻看,就連林姐都受不住她這樣,說她減肥只剩半條命,再用功恐怕得暈倒,特意讓小圓找了些別的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但是陸泠性子是認定一件事情,容不下其他的人,再餓再苦,也只想為好好完成角色的演繹做準備。

然而……

陸泠僵了一僵,手一伸把劇本拿起來,凝視片刻,撫上破掉的一角……

彎腰放到了抽屜的最裏層。

——

符悅吃了兩個大包子,一杯熱牛奶,又把麵條熱了加個荷包蛋,全吃進肚子裏。

其實,陸泠的身體已經餓習慣了,在吃了包子之後已經有點飽脹感,但是她經歷了嚴格控制熱量的減肥餐后,食慾好像按下去的彈簧,噌的一下蹦得老高。

暴飲暴食的後果,便是她感覺一股氣衝上,打個嗝兒卻差點吐出來。

「喝點水。」

一杯水適時出現在面前,符悅忍住想吐的衝動,端起小小啜了一口,一股檸檬的氣味掃平先前油膩的感覺,有點酸,又不過分,清新順氣。

「呼……」符悅愜意長舒氣,再喝了兩口,沒那麼難受了才對上一直凝視的眼眸,柔聲說,「謝謝。」

陸泠揚起嘴角笑了笑,抬手去收拾碗筷。

享受一次,符悅很滿足,也知道這一次的放縱是有代價的,乖巧說,「今天不能再吃飯了,我懂。」

陸泠不答,去廚房洗碗,脊背挺直,動作從容,融入一片昏暗之中。

跟上去的符悅看得一愣。

即使看臉,符悅仔細看,也能認出在自己身體里的陸泠,何況陸泠現在背對着,站立的樣子和她完全不一樣——端正的,精神的,即便低頭也僅僅一瞬,不一會兒便恢復那個略顯傲氣的弧度。

一個氣場強大,能把洗碗弄得如同擦拭寶劍似的人。

而那昏暗的廚房,倒像是漸漸黑暗下來的戰場。

符悅莫名想到了兩個字。

「犧牲。」

她慌忙伸手啪的一下摁了廚房燈開關,讓那一片暖融融的橘黃色把黑暗驅走,也把她怪異的想法擊碎。

「怎麼了?」陸泠一邊擦手一邊轉過來。

符悅捂著心口,皺眉,「不知道啊,心慌。」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陸泠順勢挽着她胳膊往房間走。

對於自己的身體,符悅是沒什麼防備的,安靜順從,走到客廳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怎麼這麼快。」陸泠嘀咕一聲。

符悅茫然,「啊?」

「記住,堅持讓我當助理,把片子推掉。」陸泠把她摁到鬆軟的沙發上,轉身去開門,在被來人撞開的一刻說了一句,「林姐你慢點。」

符悅懵了。

這個氣勢洶洶想要殺人一樣的女人是林姐?

那不是強勢,是恐怖啊!

眼見着林姐要衝到自己跟前,符悅抖了一抖,本能地往後縮,仍是沒避開林姐撼天動地的大嗓門。震,「為什麼要辭演《孤獨》!」

「啊?」符悅被吼得暈乎乎,下意識望向陸泠。

林姐順勢望去,瞪大了眼,怒氣更勝,「是因為她!?」

眼睜睜看着火燒到陸泠那頭去了,符悅想否認,卻見林姐拿出手機撥號。

「瘋狂粉絲是吧,我現在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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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影后怎麼破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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