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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賈環應了一聲,臉上的寒冰微融,化作一片飄忽不定的霧氣。他偏了偏頭,道:「我的來意你清楚,別叫人看笑話,一邊說去。」

說完,率先向一側衚衕走去。

孫紹祖的心裡有些發虛,但隨即又挺起了胸膛,心想,怕個屁,賈家的虛實外人不知道,他還能不清楚嗎?這麼想著,腳下就跟過去了,還笑道:「令姐的脾氣也太大了。我不過是酒醉和她拌了幾句嘴,就賭氣跑回娘家去,還把不把我這個丈夫放在眼裡了?」

聽他說得得意,賈環心裡冷笑一聲,一個字不答腔,只是埋頭往裡走。

越往裡走人越少,衚衕越窄,一陣冷風捲來,孫紹祖不由打了個哆嗦,忽然覺得心裡毛毛的,站住腳,不肯往前走了。

不走就不走,反正地方也夠偏了。賈環轉過身來,冷笑道:「孫世兄還真是會顛倒黑白,怎麼不說你酒後踢了我姐姐那一腳呢?」

「嗐,自家婆娘,還打不得了?我們武人粗魯些,一向這樣,不能說令姐就格外嬌貴吧?」孫紹祖腆著臉嘻嘻笑。

「放你娘的屁!」賈環忽然暴起,噴了他一句的同時,一腳踹到他膝蓋上。

孫紹祖本已做好了防備,沒想到他一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說不兩句就動起手來,一時下盤不穩,踉蹌著向前,又被賈環飛起在腰側補了一腳,頓時倒在地上,破口大罵起來。

這些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連兩家的下人也沒反應過來。

一明白過來,孫家的人就要撲過來救主,賈環那邊卻是有備而來,帶的下人足足比孫家多出三倍,還都是人高馬大的精壯漢子,立刻就把孫家的人圍起來了。

下人纏鬥,主子們也沒閑著,孫紹祖到底是個武官,又正當壯年,手裡還是有些底子的,一度要翻盤,最後賈環脫了身上的披風蒙頭罩住他,就是一頓老拳。

沒一刻工夫,孫家主僕都被捆上了,孫紹祖猙獰著臉,嘴裡污言穢語不絕,寄英過來給他嘴裡塞了個麻核,其餘孫家下人像斗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一聲兒不吭。

「把他吊起來。」賈環打量著嘴裡被塞了麻核后說不出話的孫紹祖,眼神里惡意滿滿。他笑了起來,玩味地吩咐下人。

這個命令立刻得到了執行,孫紹祖的雙腳被一根原用來捆牛的麻繩綁住,整個人被倒吊在樹上,還晃蕩了兩下。

「搬個杌子。」賈環一說,立刻有人跑到衚衕外,從馬車裡搬了個杌子,用袖子擦了擦,恭恭敬敬請他坐下。

還有人抬了案幾,擺下果品香茶。賈環當然不可能在冷風裡吃東西,不過擺個樣子罷了。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卷書,然後就當沒有孫紹祖這個人一樣,一邊翻書,一邊端著茶盞暖手。

孫紹祖被倒吊著,先是氣憤非常,發誓脫困后一定要大肆報復,后又開始後悔,不該這樣毫無防備地跟著過來,最後恐懼也不可避免地漫上來,生怕賈環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沉默放大了他心底的恐懼。他不斷的從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希望引起賈環的注意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賈環一個眼神,有人上前捏著孫紹祖的下巴,取出他嘴裡的麻核。他也顧不得吸溜口水,立刻大叫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為人太惡,我姐姐為人太軟弱,留在你手裡,遲早是個死。我要你和我姐姐析產別居,以後不得再去打擾她。」賈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又輕又淡。

「你瘋了!我們成婚還不到三個月!」孫紹祖不敢置信地大叫道。

析產別居,那和和離有什麼區別?雖然不喜歡迎春這個妻子,他也沒想過要和離的。正房奶奶不得他的心,他還可以娶二房三房,納無數個小老婆。才新婚就析產別居,那可就丟大人了。

賈環眼皮一掀,神色陡轉凶戾。見他又開始挽袖子,孫紹祖忙叫道:「別打別打!讓我想想!」

他雖是個荒淫凶暴之人,腦子卻很好使,在暴力的威脅下,飛快地思忖著對策,道:「栽在你手裡,老子認了!但老婆是我的,想析產別居,行,拿五千銀子來!」

「做什麼夢呢?五千銀子,賣了你值不值五千?頂多一千。」賈環垂眼看著他,慢吞吞地說。

「兩千!」孫紹祖絕不肯放棄到嘴邊的肉。

賈環想是不是給他一頓,想了想,放棄了暴力威脅的手段,點頭答應:「成交。寄英,拿文書來,叫孫大人簽字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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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文書,賈環也沒食言,命人取了五千兩銀子出來,二千解到孫家,二千做日常使費,剩下一千也沒白放著,拿去給孫紹祖活動了個外放的缺,在夷州。

嗯,這一點就不由用讓孫紹祖知道了。做好事不留名,向來是吾輩風範。

雖然極力瞞著,後來這事兒還是叫家裡人知道了,再怎麼說孫紹祖不好,到底小夫妻才新婚,在老一輩眼裡,這樣做就是不對!賈政直說他莽撞,賈赦更是氣得拿了棍棒要打他,還是迎春跪下千求萬求的才罷了。

只是這樣一來,迎春就相當於半個離了婚的女人了,身價大貶不說,還要經受許多愚夫愚婦異樣的眼光。如邢夫人,就大呼晦氣,明裡暗裡,說了許多陰陽怪氣的話。最後還是惜春給她出了個主意,叫她搬到攏翠庵去與妙玉住,只說從今往後要靜心持齋,這才罷了。

一展眼就是寶玉娶親的日子了,賈環也穿戴喜氣,跟著幫忙,大清早,寶玉身著喜服,拜別了賈母、賈政、王夫人,聽了長輩的訓命,出門去薛家迎薛寶釵的花轎。

因著成親,家裡新整修了一個院子,用來給新人居住。內外粉刷一新,院子里擺滿了新任二奶奶的嫁妝,光燦燦的紅綢奪人眼目。

薛寶釵是薛家唯一的姑娘,薛姨媽的心頭肉,薛蟠疼愛的親妹子,她的嫁妝,自然是極為殷實的,不只田宅店鋪應有盡有,就是各類奇珍也極為豐富,其中就有五盆寶石盆景,黃金為枝幹,翡翠為葉脈,瑪瑙、紅藍寶、白玉等為花為蕊,牡丹芙蓉杏花萱草石榴五樣,鮮妍富貴,巧奪天工,又有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樹,晶瑩剔透,鬼斧神工,甫一亮相,就引起了圍觀者的一陣陣驚嘆。

雖說賈家如今勢已衰頹,到底是有些底蘊的人家。若放在穿越之初,薛蟠絕不放心將這樣多的好東西白撂在賈家一晚上,哪怕是寶釵的嫁妝也不行,生怕卑鄙無恥的賈家二房見財起意,昧下寶釵的嫁妝還耍賴不還。但隨著與賈家的交往,他也明白了這個社會的許多潛規則。賈家就算是吃人不吐骨頭,也是對著廣大的無權無勢的平民,對於薛家這樣的親戚,還是講究有借有還有來有往的,絕不可能出現上述事情。無他,得不償失罷了。這筆帳,大家可都算得很精。

薛蟠看著面前對他下拜的賈寶玉,暗暗嘆氣,薛賈兩家終於還是聯姻,金玉之緣終於還是做成。對於寶玉這個妹夫,實在是沒有太多可以吐槽的了。他知道,寶玉肯定不是最好的,但在已知範圍內,他是最好的,即使他心有所屬,並不愛寶釵。這才是操蛋的現實。

他可以為寶釵另尋夫婿,但他能保證對方會善待他的妹妹嗎?即使夫妻一時情好意洽,又怎能保證他會一輩子如此?人心易變,寶釵顏色好的時候,當然可以得到男人的憐愛,一旦年華逝去,不!甚至只是不新鮮了,男人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移情別戀,視枕上舊盟為往日笑談。

賈璉初娶王熙鳳的時候是怎麼樣,才幾年,又是怎麼樣?前車之鑒猶在。

他抬頭憋了憋淚,還是行使自己今日的職責,代替父親的角色,對一身鳳冠霞帔盈盈下拜的寶釵訓誡道:「戒之敬之,夙夜毋違命。」

寶釵低聲應答:「女雖不敏,敢不袛承。」似有眼淚紛紛,落在地上。

這是疼了好幾年的妹妹啊,一貫乖巧懂事,貼心有禮,一朝出嫁,薛蟠竟然頗為心酸,再看一邊的薛姨媽,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了。

當夜一雙新人共入洞房,龍鳳喜燭徹夜高燒,無盡柔情,無邊**。

次日,堂上拜公婆,祠堂告祖宗,賈家多了位寶二奶奶。

忙完寶玉的大事,接著就輪到賈環。寶釵本就是在賈府管過家的,新婚不過數日,身上還穿著紅呢,就可以上手管事了。

與寶玉的婚事相比,賈環的婚事簡陋些,份例當然還是那些份例,只是細節處略有不如。賈環也不去計較。新娘父母雙亡,就從賈母那裡發嫁,把東西抬到賈環的院子就完了。

屋子裡當然仔細地收拾過,布置得賈環自己都有些陌生了,紅燭紅喜字紅鋪蓋,連伺候的丫頭婆子們也是一片紅,紅得人眼前發暈,只能感覺到眼前一身喜服的黛玉是真實的。

她微低著頭,藏起了盈盈的眼波和宜嗔宜笑的嬌態,真是一位端莊靜美的新娘。

賈環伸手解她的衣襟時,她微微瑟縮了一下。

一夜風摧細柳,雨打鮮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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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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