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崩潰

6.006、崩潰

金秋十月,農曆八月十五日,又是一個月圓之夜,以及團員的日子。

不過楚楦寡家孤人,楚爸爸新家庭那邊他是不想去的。往年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肯定是回鄉下過中秋。今年兩老都不在了,一時之間,楚楦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孤單。

可能這就是楚楦急着找對象的緣故,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找對象是為了安老人家的心,眼下兩老已過世,楚楦找對象就是為了自己。

要不是前陣子發生那件事,陸護士緊接着辭職,楚楦都以為自己和陸護士會組成一個家庭。

想了想就露出惋惜的眼神,被同辦公室的白醫生看個正著。或者說白醫生一直在觀察楚楦,對楚楦的一舉一動特別在意。

「楚醫生,你排了兩天假準備去哪呀?」白醫生真的長得很漂亮,有時候楚楦都不敢直視她,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不太喜歡那種美得咄咄逼人的侵略性,他還是比較喜歡清秀無害的人。

「回鄉下。」楚楦心想,雖然鄉下已經沒人了,但是不回去心裏好像少了什麼。

白醫生突然問他:「你跟陸護士還有聯繫嗎?」見楚楦搖頭,她笑得很詭異:「那樣最好了,你不聯繫她反倒救了她。你不知道吧,陸護士可是因為你才辭職的。」

楚楦抬起頭來,眼定定地看着白醫生,眉頭是皺着的。

「你不信啊?因為陸護士喜歡你,但你這條命早就是別人的,她沾不得。那天早上陸護士可是出了車禍的,要不然怎麼會辭職。」

「車禍?」楚楦驚訝地說,他不知道這件事:「她現在還好嗎?」

「哼,我早就警告過她,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了。」白醫生瞪了楚楦一眼,見他懵懵懂懂的樣子,特別來氣,這人真是怎麼死都不知道。她突然從抽屜裏邊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了一串電話號碼,夾在手指中對楚楦說:「以後再遇到什麼事情就去找這個人,雖然無濟於事,但是好歹讓你死得明白。」

紙張輕飄飄地落在楚楦的辦公桌上,這時候白醫生已經走了,楚楦想問清楚也無從問起。

他一直感覺白醫生神叨叨,不是好相處的人,現在越發覺得白醫生不是普通人。

楚楦將電話號碼仔細收進口袋裏,不管別人說的是否實屬,也是一片心意。

當天下午才放假,楚楦收拾了一點東西,坐汽車回了鄉下。

回去都六點多了,村裏家家戶戶正在做晚飯,楚楦走在路上不時聞到飯菜的香味兒從人家窗戶飄出來。

他回到家一片昏暗,打開客廳的大燈,發現屋裏面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楚爸爸和他媳婦拿走了。

楚楦哂笑一下,替楚爸爸感到害臊。

心裏明白了他是這樣的人之後,就不會再有什麼感覺,頂多是偶爾氣憤,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老宅有四間卧室,爺爺奶奶死後收拾出來一間,用來擺放遺像,平時上上香。

楚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進房間,給爺爺奶奶上柱香,說點話。

「爺爺奶奶,今年中秋節,您二位都不在了,剩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楚楦說:「明年努力點,給您二位找個孫媳婦,說不定再過一年就有小胖墩了呢……」

說着話,一陣詭異的風吹進來,把香煙都吹散了去,在屋裏胡亂繚繞,嗆得楚楦不得不停下來,捂嘴咳了兩下:「這風真古怪。」

走到窗子檢查了一下,是關閉了的,楚楦皺着眉又走到門邊,擰開門走了出去。

他站在廚房裏淘米做飯,當時奶奶走得很突然,家裏邊這些東西是一應俱全的。每周休息日,楚楦哪兒都不去,就回來鄉下陪奶奶待着。

奶奶經常說,你這樣不行,你這樣怎麼找媳婦?

可能就是因為經常被奶奶洗腦,所以楚楦才會這麼積極找女朋友,說到底並不是自己發自內心想找。

他打開冰箱,發現裏面連個土豆都沒有。便拿起篩子,出門去菜園子裏摘菜。

這時候是晚上七點多,天色已擦黑,月亮慢慢露出圓臉兒。

楚楦打着手電筒,在靜悄悄的菜地里找菜。腳下是很小的鄉間小路,走着走着他若有所感的停下來。來自四面八方的微風,吹拂著身上的衣服和頭髮。其中有一股尤其不同的沁涼,來自自己的身後不遠處。

抬頭看着天邊的月圓,楚楦煞白了臉。

那天也是這樣的,農曆十五號和十六號。

又來了嗎?

楚楦緊緊抿著嘴,抓住手電筒的掌心已然冒了汗,他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雖然他知道那個東西跟着他。

魂不守舍地走到自家菜地,胡亂拔了兩顆菜,楚楦就回去了。

他試圖用門來阻擋自己不想接觸的東西,可是無濟於事,在他走進家門的時候,那沁涼從身邊掠過,在他耳畔留下一點寒意……

「……」楚楦頭皮發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用發抖的聲音說:「請你出去。」

他知道這是無用功,可是能怎麼辦,眼睜睜看着『他』和自己共處一室,卻無能為力。

哐當!

一陣風掠過窗枱,把窗台上楚楦養的多肉植物的小瓷碗打碎了。

楚楦呆了好一會兒,放下菜和手電筒,拿垃圾鏟和掃把過去收拾。然後關上那扇窗,關得死死地。

「走了就別再回來了。」他喃喃道,轉身進廚房洗菜。

一個人吃了一頓晚飯,楚楦看了一會兒電視,就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他面向著牆,背後是一面老舊的鏡子,他偶爾回頭看看,那鏡子慢慢就被水汽模糊了,什麼都看不到。

楚楦也懶得去抹乾凈,這面鏡子很舊,要不是奶奶捨不得扔掉,他早就想換上一面新鏡子。

水花嘩啦啦地,從楚楦赤|裸的皮膚上滑落。

修長筆直的長腿在水流的沖刷之下,顯得十分誘惑人,讓人想摸一摸這雙長年不見陽光的腿。

因為楚楦是個保守的人,他的衣服永遠一絲不苟,包裹全身,連扣子都要繫到上面,尋常人連他的鎖骨都看不到,更遑論胸膛和大腿這種私密的地方。

模糊的鏡子照着楚楦的背影,背上面還有一個人影,和楚楦站在一起。

灰色的衣服把那個人影裹起來,連手都藏在袖口裏,只看到手指尖。手指尖還是完好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得宜,透著淡淡的蒼白,隔着一層水流,伸向楚楦的背部。

楚楦突然轉過來,他的臉色也有點發白,心跳得很快,因為他正在懷疑,那東西其實還沒有離開。

也許正在看着自己。

「……」楚楦什麼都沒看到,整個浴室中只有水流嘩啦啦的聲音,以及他自己的心跳音。

關了水,拿起浴巾和睡衣,楚楦匆匆出了浴室的門。

回到自己的房間重重地把房門反鎖上,他手腳冰涼地倒在床上,眼睛瞪着雪白無一物的天花板,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那雙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視線落在臉上、胸膛上、腰腹……楚楦猛地拉上被單,隔絕了那道肆無忌憚的視線。

「滾!」惱羞的他,再次氣憤驅趕那東西。

屋裏的窗帘輕輕飄蕩了片刻。

「我不管你是誰,是什麼東西,請你別再來打擾我!」楚楦坐起來裹好自己,靠在床頭,對着一屋子的空氣道:「或者你有什麼要求直接告訴我,我能幫則幫,完事了你就離開行嗎?」

說着,楚楦鼓起勇氣下了床,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筆記本和一隻圓珠筆,放在桌面上。

他並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處,但是那東西又不說話……

思考的瞬間,楚楦看到那隻圓珠筆無端端立了起來,在筆記本上寫划。

楚楦的呼吸瞬間變得無比急促,他終於知道,自己真的是遇見鬼了。

啪嗒一聲,圓珠筆失去了支撐,恢復原來安靜的模樣。

楚楦探頭去看,他一下子長大嘴巴,因為本子上面寫着:我要你。

「不行,不可以……」楚楦喃喃地搖頭,害怕地向後退,他怎麼能把自己交給一個鬼,那會沒命,會死,他抖著嘴唇說:「你能不能去找別人,別來找我好嗎?」世界上千千萬萬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找自己呢?

誰想被鬼纏,誰也不想的。

說楚楦自私怕死也罷,這卻是真的,他是自私怕死,寧願這隻鬼去找別人。

「你離開這裏吧,別纏着我。」楚楦偏冷的聲線,帶上了七分哀求的意思,同時退到門邊,準備開離開。

啪,房間的燈黑了下去。

楚楦的胸膛一下子急速起伏,額頭上薄汗滲出,腳趾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收緊,整個人都是繃緊驚恐的。

「求你……」他的手放在門鎖上,但是無論怎麼用力都打不開。

一團沁涼的觸感欺身上來,楚楦偏著頭,睫毛急速地顫動,同時發抖的還有嘴唇。寒氣來襲,全身的皮膚迅速泛起一片雞皮疙瘩,讓楚楦快瘋了。

突然他猛地撲落在地上,裹着薄被滾進了床底下。

在楚楦以為床底下會暫時安全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進來,抓住楚楦的手腕往外拉。

「啊……」絲毫無法抵抗的力量,終於讓他崩潰地尖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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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個男鬼盯上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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