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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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重逢像是一場玩笑。

明顏與同伴說了兩句后,朝着盛瑤光走來。她的笑容明澈,不見絲毫齟齬:「我聽林墨遠說你來了B市,正想着改天去找你,沒想到這麼巧,今天就碰了面。」

她這樣坦然自若地提到林墨遠,不見絲毫的掩飾。

奇怪的是盛瑤光的心下一片平靜,半分漣漪都沒有,甚至連初時見到明顏的震撼也褪去:「或許有時間我們可以見上一面。」

明顏很開心,留了盛瑤光的手機號,允諾改天叫她去喝茶,才隨着在門口等她的友人離去。

「好有氣質的女孩子。」江一薇注視着明顏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嘆一聲。

阮藍的眼光向來挑剔,這次難得沒有投反對票。

盛瑤光笑笑,未置可否。明顏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過分獨特的女孩子,永遠像是不合群一樣,站在哪裏都引入注目。但是這份醒目並不引人反感,反而舒服養眼,讓人不自覺心生歡喜。

就好像現在,明明對方搶走了自己的男朋友,她卻硬是討厭不起她來。

真是奇怪。

明顏的話並非客套的推辭,她是真的想見見這個幼時經常一起玩耍的小妹妹。隔天,她就打電話來約人。

盛瑤光答應訓練結束后同她一起去咖啡館坐坐。

不知道算不算一種緣分,明顏選定的咖啡館恰巧是盛瑤光那天等林墨遠時去的那間。店主人對這個清秀高挑的小姑娘記憶猶新,看到她是還衝她打了聲招呼。

盛瑤光受寵若驚。

她到時明顏已經等在那裏了,選了臨窗的位置,正好可以一睹B市的夜景。

盛瑤光走過去。

「那天見到你真是意外。」明顏很高興,「看來我們果真很有緣分。」

在這麼大的一座陌生城市,與多年不曾聯繫的故友不期而遇,簡直像是一種充滿惡意的眷顧。明顏深知,走得越遠,認識的人越多,與舊人重逢當真不易。

任何人都是另一個人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盛瑤光也笑,從前還有些介意,現在心中卻一絲芥蒂也無。她問她:「為什麼從加拿大回來?」

明顏卻驚奇:「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家舉家移民到加拿大,距今已有七年,小時候的玩伴如今能見到的已經不多。

盛瑤光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在晏城我曾見過你。」

「真的嗎?」明顏興緻勃勃,「在哪裏?」

盛瑤光卻搖搖頭,沒再說起。

那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正因為看到了那樣的一幕,才徹底堅定了她離開林墨遠的決心。

明顏很體貼,看出盛瑤光的有意迴避,便不再追問。她從小就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這並不是什麼缺點,反而是一種天賜的優點,讓每個和她相處的人既能得到安慰,又有保留**的空間。

進退得當。如果盛瑤光是個男的,也一定會為這樣的女孩傾心。

「這些年過的好嗎?」明顏問道,「有沒有男朋友?」

她問得很自然,像是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樣子。

盛瑤光卻一怔。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明顏似乎並不清楚她和林墨遠的事情。

「你呢?」盛瑤光沒有回答,反問她道,「加拿大的風景與國內相比怎麼樣?」

「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外面更自由,但是自由有時候是會付出一些代價的,看你怎麼取捨罷了。」明顏回答她。

明顏的母親曾是盛媽媽的閨中密友,但是她比盛曉佳命好——如果按照對女人的老舊價值觀來看確實如此——明顏的父親生意做得相當成功,那個年代正是百廢待興,有能力的人總是會得到重用,奇怪的是他們賺足了錢有了資本,便紛紛趕趟式地逃往國外,絲毫不留戀這個發家的地方。

「我聽說你還在打網球?」明顏問她。

「還在打。你呢?」盛瑤光想起以前明顏帶着她去少年宮訓練的日子,明顏比她年長幾歲,學得快,盛瑤光那個時候很仰慕她。

「早就不打了,偶爾會和人一起玩玩,純屬娛樂。」

走得走散得散。

「說起來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認識林墨遠。」明顏終於提到了這個話題。

她似乎只以為盛瑤光與林墨遠是普通朋友。

既然分了手盛瑤光也不想再牽扯太多。她不動聲色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曾是你的男友。」

「晏城太小了,兜兜轉轉都是熟人。」

盛瑤光嘆了口氣:「也是。」

這場見面並不算成功,儘管兩個人都努力過,但是氛圍卻始終回不到小時的親密無間。可見天南海北,她們最終走向了不同的路。

臨了,盛瑤光還是沒忍住,問她:「你現在與林墨遠在一起嗎?」

「也不算是……」明顏躊躇起來,「我總覺得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人都會變,何況七年。」盛瑤光說道。能心平氣和地說出這些話,她當真一點也留戀也沒有了。

「對啊,七年……」明顏看起來有些惆悵。

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年少戀人,雖然七年沒有過聯繫,卻仍在彼此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所以還有什麼理由能阻止他們重新在一起呢?

盛瑤光慶幸自己清醒得早,也真心祝願他們能和好如初。世界上像她一樣的失意人太多,盛瑤光不希望記憶中那個永遠光彩奪目的小姐姐也變成其中一個。

所以她與林墨遠的瓜葛就此埋葬,永不見天日,亦不必讓明顏知曉。

聊完天,她們在咖啡店門口分手。臨走時,明顏笑着打趣她:「我怎麼覺得你像是與我生分了,以前你常常追在身後喊我小姐姐。」

「因為現在你與我看起來一樣大,叫不出口。」盛瑤光也同她開玩笑。

雖然是這樣說着,兩個人卻各自感到悵然。

小的時候總想長大,等有一天變成了大人才發現再也變不回去了。

盛瑤光感到格外心累。

她現在很想找人說說話,卻不知道該找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溜溜達達一路走回了家。盛瑤光窩在卧室開了鬼片看。她的膽子並不大,卻總愛在傷心落魄的時候用這種方式減壓。

看着看着她就睡著了。

夜裏她是被窗外的雷聲驚醒的。

過了夏天很少有雷陣雨,B市的秋天大多是以冷雨為主,這樣的響雷還是盛瑤光來到B市后第一次見到。

她摸索著開了枱燈。燈光打亮,可還沒一會兒就刷得黑下來,再按開關已無濟於事。盛瑤光打開手機,接着微弱的光去檢查,但是就連插座的小燈泡也不發光了,看來是停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手機電量也所剩無幾。

再睡不着,盛瑤光躺在床上,安靜地聽着窗外雷雨聲。

正在這個時候,客廳或者廚房傳來動靜。一開始聲音還算小,漸漸地越發大起來,像是有人在翻找着什麼。

盛瑤光一驚,安靜下來仔細去聽,那聲響確實存在,並不是她的幻覺。

睡前看的恐怖鏡頭全都控制不住地湧入腦海。

盛瑤光穩了穩心神,知道那肯定不是她想像中的鬼怪,要不就是有人闖進了家裏,要不就是有老鼠之類的東西竄了出來。她摸黑找到了自己的網球拍,握在手裏,走到了門口卻遲遲不敢出去。如果以往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害怕,可偏偏是在今天,外面下着大暴雨,全樓停了電,最關鍵的,她一直擺脫不掉恐怖片的陰影。

盛瑤光深呼吸,攥緊了拍子,正要開門,窗外又是一道閃電,緊接着雷聲震顫大地,她還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瞬間蕩然無存。

今天這一天真是難熬。

盛瑤光退回到床邊,翻出手機來想要向人求救。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江一薇,可是對方已關機,第二個電話打給阮藍,卻是無人接聽。

門外的動靜還在持續。

盛瑤光翻著電話簿,翻到葉洵,她在他的名字上遲疑兩秒,還是接着往下看。

他家就在旁邊,按理說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上次被江一睿撞破她待在他家后,她對他總是有些莫名的逃避。

盛瑤光翻看一圈,再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屋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盛瑤光再次翻到葉洵的名字,她猶豫一下,還是沒敢按下。她有些灰心,把手機丟在一側,卻是不小心碰到了屏幕,竟把電話撥了出去。

盛瑤光趕緊拿起手機想要關掉,但是那邊已經接了起來。

「嗯?」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慵懶,聽起來性感極.了。

盛瑤光抱着手機遲遲說不出話來。那灼熱溫度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垂,燙得她不禁疑心自己是不是在生病。

葉洵見對方不出聲,徹底醒過來。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才又重新問道:「盛瑤光?」

「嗯……是我。」

「有什麼事?」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絲毫沒有被吵醒的不悅。

「我……」盛瑤光正準備和他解釋現在的狀況,手機卻毫無防備地震了一下,瞬間黑屏。

現在連手機都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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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每天都在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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