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身份暴露

第十二章 身份暴露

西北之州,土地貧瘠,植被不豐,唯有強健的胡楊樹,是這邊大地少有的粗大健壯之種。此時,已是金秋,整片胡楊林好像染上了油畫般濃烈的金色,顯出異常動人的美麗。身處胡楊林中,看着每一片葉子都鍍上了金色,彷彿在每一個枝椏都掛上了一輪浩日,顯得那樣的絢麗奪目。

在這滿目金黃的瑰麗美景之中,一場充滿血腥味的屠殺正在進行着。

這的確是一場屠殺,手執屠刀的是李靜軒和靈韻這兩位年歲加起來都不到四十的少年男女,而被屠殺的則是原本在胡楊林里住宿的八個看似遠方游商模樣的男人。

金尊堡是商貿之城,城裏男人很多,游商自也不少。八個游商,自然毫無稀奇之處。

兩人對八人,竟然還是屠殺。這固然是因為兩人的功夫遠在這八人之上,但更關鍵的是李靜軒和靈韻在動手之前早已於樹梢之上觀察許久,事先潑灑下了可令人昏迷不醒的酥麻散。

以酥麻散之威,地下的這八人雖然個個都有鍛體四層的水平,反應也極為迅速,卻也免不了手腳酸軟,氣力不濟。

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的存在。

一片金葉悠然滑落,映射著夕陽的餘暉,顯出生命里最後的璀璨。

然而,一道青色的劍光爆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將它的這份璀璨給壓了下去。青光刺穿了它,其上附着的元氣更是在隨後的片刻將它化為粉末。

在紅色的落日餘暉之下,這道青色的如玉之芒,宛如游龍一般從三名持刀漢子的頸處掠過,帶起了一抹猶自溫熱的殷紅。

風,依舊在胡楊林間吹拂。

一陣微風之後,這三人直挺挺的倒在斑駁婆娑的樹蔭之間,六隻眼睛大大的瞪視天空,依舊死不瞑目。

靈動,飄逸,美麗,狠辣——這便是靈韻動手的身姿。矯捷的身法讓她如精靈一般不可捉摸,而學醫帶來的對人體的了解,令她能在看破對方破綻之後,輕易的命中對方的要害,了結對方的生命。

「真是如外科手術一般精準的戰鬥方式!」這是李靜軒在看了自家師姐與人交手之後給她的一個評語。

此時,法劍被靈韻拿在手中。她劍早已出鞘,在割破了三個混蛋的喉嚨之後仍不滿足,重新撲向另一個以顯出狠厲神色的傢伙。

靈韻在這邊大發雌威。那邊的李靜軒卻也不比她差上多少。他沒有劍,索性就折了一枝小孩手臂粗細的胡楊樹枝,也不除去其上金色的枝葉,就這麼連枝帶冠的掃向自己面前的敵人。

胡楊之枝彎彎曲曲,不成直線,自然不可能拿來當槍直戳。李靜軒依其形狀,視其份量,將這麼一把沉重的樹枝當成刀使,而且還是刀中最為厚實威猛的斬馬刀。

刀,為決戰沙場的利器。李靜軒並不是將門武者出身,沒上過沙場,只見識過沙場的氣勢。他在長生宗,所學的功夫大都在劍上。此時,沒了劍,讓他用這彎彎曲曲的胡楊枝耍什麼精妙刀招,他卻是不成的。

怎麼辦?涼拌!

作為一個有着異世靈魂的穿越者,李靜軒不會刀法,但用到的訣竅還是明白一些的。他使不出精妙的刀招,可還能依託,刀中八法的竅門,用一些簡單實用的法門。

更關鍵的是,他曉得使刀與使劍不同,不需要那麼多冷靜,也不需要那麼多的變化,需要的只是一股子勇往直前的慘烈氣勢和一刀兩斷的決然。

思緒迴轉到三年前所見的戰場,用心體悟那來自殺陣的熱血,李靜軒身上元氣沸騰起來,他單手持兵,帶着無數枝椏的胡楊枝猛的下沉,卻是當頭朝自己面對的敵人劈去。

「嘩……」粗大而虯結彎曲的樹枝排開其前方的空氣,帶着枝葉掠空而過的呼嘯聲,狠狠擊向那人的頭頂。

「不過是一條樹枝而已,你又怎麼能比的了我這把鋼刀。看我猛龍沙天霸破你。」李靜軒對面那人怒吼一聲,手中鋼刀一展,向前迅速一突。

頓時揮灑出數十道鋒芒,突入李靜軒的胡楊枝冠之中,將他他胡楊枝上的旁枝細節斬得七零八落。

胡楊枝的旁椏隨着對方的青光璇空化作漫天金色的葉雨。李靜軒的元氣雖然強勁,但畢竟沒有步入引氣境,擁有先天的修為。在他揮使下,勁力只保留在胡楊枝的主幹上,而對於胡楊枝的旁椏,他卻無法顧忌了。

手中胡楊枝的份量不斷的清減,這顯然是那些粗枝都被粉碎的緣故。在這枝葉飛揚的落雨之中沙天霸的刀光如沙漠裏倒卷的黃沙一般鋪天蓋地的湧來。

面對着鋒利的刀影,李靜軒卻連一絲退縮的想法都沒有。他不曾退縮,也不曾改變手中這把「木刀」的軌跡依舊直來直去,頃刻就到了沙天霸的腦門。

風到,影至,沙天霸自然能感受到這一刀的威猛。他眼見自己的鋼刀無法逼得對方防守,只得無奈的後退一步,打算先避開這一擊再做打算。

然而,他的這一退,無疑便違背了刀道精進勇猛一往無前的大勢。

這一刻,他心中已有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懼。

這一刻,他後退,還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在看到有兩名同夥揮舞著鋼刀從自己的左右兩側揮刀斬向那人之後,他的臉上再次充滿了一絲得意。

「這一下,你總得收招,防守一把了吧。你這刀氣勢很足,但變化也着實太少了。」沙天霸以己度人如此想道。

「左右還有敵人襲來!?」沙天霸用餘光瞄到的事情,李靜軒靠自己散佈開來的元氣感應,也發現了這一點。

怎麼辦?

李靜軒並沒有後退,而是扭腰,旋身,發力,將要落下的胡楊枝猛地斬落,卻是在左右兩人將要攻到身前三尺的時候,對他們來了一個橫掃。

這一刻,胡楊枝在李靜軒的身邊帶起一道旋風。

這一道旋風,卻是在兩人驚駭莫名的眼神之中將一股巨力狠狠的擊到了他們的身軀之上。

粗大的胡楊主幹在李靜軒的元氣運使下,所帶上的衝力不怕有上千斤。如此狂猛暴虐的力量砸在他們的身上,當下便將他們掄到了兩三丈外,口吐鮮血的仰面摔倒在地上,胸口明顯的凹了下去,顯是肋骨折斷了幾根刺破了胸肺,咳嗽不止,直接喪失了戰鬥力。

「這……他不是獨臂么?怎麼如此生猛?」沙天霸見了這一幕頓時失色,手中的鋼刀幾乎都要把握不住了。

這時李靜軒迴轉過身子手中的胡楊枝往前一突,被沙天霸削去了殘肢的新茬頓時在空中滑過一條筆直的淡黃色影子,直戳沙天霸的面門。

這一突刺,帶着連廢兩人的煞氣,直接駭住了沙天霸。

沙天霸驀然一呆,旋即被這一戳突破了腦門,連吭也來不及吭上一聲,便直接破腦而亡。白花花的腦漿和殷紅的鮮血從他腦袋上的豁口從噴了出來,李靜軒的胡楊枝上潑灑出紅白相見的斑點。

「真臟……」李靜軒看着這一幕,將猶自插在沙天霸腦門上的胡楊枝丟棄,輕輕的唾了一口,當下轉身朝着那個身材矮小如鼠,面容猥瑣的人奔去。

此時,胡楊林里的八人,李靜軒的師姐靈韻已經解決掉了四個,而李靜軒自己也解決掉了三個。眼下所剩的只有那個面容猥瑣的傢伙。

這傢伙離靈韻稍遠,離李靜軒微微有些近。李靜軒既然搞定了自己的對手,自然得想要在接下來時刻拿下他。

然而,這傢伙卻是一個極有眼色的,他在酥麻散散佈的第一刻就覺得不妙,在李靜軒和靈韻兩人撲殺而來的瞬間迅速的意識來者的強悍。方才沙天霸等人揮刀上前圍攻李靜軒,他非但沒加入其中為自己同夥助力,卻是稍稍的挪動了身子準備開跑。若非李靜軒不過三招功夫乾淨利落的解決掉那三人,只怕他現在已經跑到幾十丈外了。

現在,他離李靜軒沒有幾十丈那麼遠,彼此間卻也有十餘丈的距離。

在這個距離上,他還在跑,李靜軒想要拿住他似乎還得花一些手段。

當下,為了追上他,李靜軒踮步輕縱,元氣爆發於腿部,速度猛然提高了一大截。他飛身前躍,在身後帶起了一條黃色的沙龍。

那個面容猥瑣的傢伙跑得雖早,速度也挺快,但和李靜軒此時的追緝想必,卻又算不得什麼。

不過兩三息功夫,李靜軒便已經追到了他的身後。

這一刻,李靜軒凝神,靜心,吸氣。他左腳用勁往前一躍,右手向後微擺,左袖便入一條軟鞭般橫甩而出。

一股強勁的力道,沉沉的擊在了他的背上,將這個面容猥瑣的傢伙打了一個踉蹌,胸中一口元氣提不上來,身形就此一軟,直接趴倒在荒地之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眼見擊倒了他,李靜軒一步上前,伸手在他身上連點,使了一個封鎖元氣法門,將他身上的元氣閉住。而後,便掂着他這瘦小的身軀回到了靈韻那邊。

此時,靈韻已然將被李靜軒那一桿掃倒受創不已的兩個傢伙也給解決了。

她見李靜軒竟單手提了一個活口回來頓時有些不解:「師弟,你直接幹掉他就是了,還把他帶回來做什麼?」

「師姐,他們這些人行動肯定不止一路,我可得好好問問他們究竟有什麼佈置。我們往東南,很有可能繼續碰上他們的同夥。」李靜軒將這個傢伙摜到地上,用腳撥轉過他的身子,踏住他的胸膛沖着靈韻解釋道。

「那你趕緊問吧。」靈韻自小在上青山長大,不曉得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她聽李靜軒如此說,仔細思考一番覺得有理便就點頭答應下來。

「那我就開始咯……不過師姐,還請你把劍借我一用。」李靜軒淡淡一笑,想了想又像自家師姐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好吧!」靈韻對此沒有反對,直接把手中的法劍遞給了李靜軒。

李靜軒接過長劍,將青鋒從劍鞘里摯了出來,提起地上那人的身子,讓鋒利的劍刃直接貼住他的那猥瑣不堪的臉,寒聲詢問:「告訴我,你們祖靈殿這次派往各地散播流言的人究竟有幾波,領頭的分別是誰,他們的模樣究竟如何?」

「哼……」那人冷吭一聲,別過頭去似乎還想裝一把英雄。

然而這英雄哪裏是那麼好當的。李靜軒見他不答,當下便長劍一抖,鋒利的劍刃就直接往他的臉頰側滑了過去。

這下,他只覺得臉側一涼,耳根處一痛,便覺得有股暖暖的液體從他的臉頰處留下,旋即便有一股劇烈的疼痛充斥了他的腦袋。

這一下,他有些恍惚,恍惚之後是火辣辣的清明和發自心底的仇恨和恐懼。他的頭低着,心中卻在暗暗發誓:「好你個小子,居然敢這樣對老子。你們這兩個長生宗的餘孽,難道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么?方才你封我元氣的手法分明就是長生宗的不傳之秘——長生鎖元決。沒想到在萬雷轟頂之下,長生宗竟然還有人能夠活下來。該死,若是這次你沒能直接幹掉我,我絕對要將這個消息上報上去。倒是……你們就等着我祖靈殿的追殺吧。」

那人在心中咬牙切齒,但咬牙之後,他還是抬起了頭,臉上的神色頓時一變,卻是顯得有些卑微了。

「那個……我們派往各地的人很多,我自己也認不得清楚。」他諛笑着答道。

「哼……」李靜軒冷吭一聲,手中劍又是一抖,卻是將他的一節小拇指給切了下來。

「揀重點說!」李靜軒冷冷的開了口:「你若是再說這樣的廢話,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東西可以讓我切。」

「啊……是!」他當下不敢在猶豫,當下便要回答李靜軒的問題。

可就在則是,靈韻的一聲爆喝打斷了他的說話:「誰……誰在那兒!」

靈韻話音未落,纖細的手卻早已揚起,三根不知何時被她扣在手中的飛針隨着她這一手的輕揚飆射而出,直取三丈之外那顆胡楊大樹的樹梢。

下一刻,只聽一聲嬌呼,便見一個嬌小的身軀從樹上倒栽下來,沉沉的摔落在地上。

「還有人?」李靜軒心裏一個激靈,他與靈韻對視了一眼,走上前去端看。

卻見這從樹上跌下來的人不是旁的,正是他們今日剛剛遇見的那個流雲劍派的大小姐雲千秀。

雲千秀的出現實在太過突兀了令李靜軒和靈韻都不禁心生懷疑。李靜軒當下走到雲千秀的面前,用猶自帶血的劍鋒指著這個小姑娘冷聲喝問:「你怎麼會在那裏?難道你和祖靈殿也是一夥的。」

「什……什麼祖靈殿,我完全都不知道啊。」雲千秀楚楚可憐的扇動着眼睛,臉上滿是驚嚇的神色。

方才李靜軒和靈韻兩人狠施辣手大開殺戒的一幕無疑落入她的眼中。她這下可知道這兩個看似文弱溫和的師姐弟是一對多麼「狠毒」的人物。她看着李靜軒那猶自滴血的青鋒,唯恐這鋒利的寶劍在自己的身上也來那麼一兩下,划落自己身上的某些部件,頓時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人家是在馬市那兒看到你們……看你們鬼鬼祟祟的跟着那些人,便覺得有些古怪。人家好奇,便跟過來了。沒想到,卻看到這一幕……你……你們好殘忍。」雲千秀越說越是害怕,說道最後她嘴巴一扁,頓時放聲大哭起來:「哇……好可怕啊!你們不要殺我!」

「唉……怎麼辦?」看了看被淚水糊花了臉的雲千秀,李靜軒自然明白她說的都是真話。只是她眼下哭得如此傷心,卻是讓李靜軒徹底沒轍了。他救助似的詢問自己的師姐。

「你去審問那個人……我在這裏勸勸她。」靈韻知道自己師弟已是無法,當下便接過這個麻煩來。

「好的!」李靜軒點頭,轉過身去正準備邁步呢,卻突然停了下來。

這不由得他不停下,因為那個猥瑣的漢子不知何時竟以掙脫了自己的元氣鎖,遠遠的逃向一方。

而在他的周圍此時猛地出現數股強大元氣的存在,很有敵意的鎖定了自己。

「還有敵人?」李靜軒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目標越跑越遠,心中的憋屈自是不提。

這一刻,他是沒有辦法去追緝對方的。因為那些強大的元氣,已經很有針對性的阻住了他的前路。

「究竟還有誰都出來吧。」李靜軒提聲高呼。

這一刻他提劍在手,橫劍於胸後退一步用自己的身形遮住了靈韻和雲千秀兩人,很是警惕的張望着四周。

「唉……李兄,我本以為你們師姐弟乃是名門正派之秀,欲與你們結交。卻不想你們竟是如此狠辣的殘殺無辜之徒。如今,竟還傷了我的小師妹……李兄,你真是——」一聲熟悉的話語在李靜軒前方的不遠處響起,一道身着白袍身背長劍的身影從一株高大的胡楊樹後走了過來,卻正是李靜軒中午才認識的江湖俊傑,雲千秀的師兄洛瀟然。

而且,這洛瀟然並不是一個人來得。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三四名中年劍客。

李靜軒看着他們緩緩的走向自己,將自己包圍起來,感受着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沉穩的元氣之息,心下卻是微微一嘆:「引氣境的高手——這就是流雲劍派此次來西北的長輩了?想來,方才就是他們這幾個駭住自己。流雲劍派,你們還真是好心做了壞事。」

他抬起頭來往那道身影逃走的方向一望,發現那人已經跑得沒邊了,心中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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