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南詭影:第三章:重啟

蒙南詭影:第三章:重啟

我爺爺在他離世前的半年多時間裏終日不見蹤影。

清晨五點便蹬著那輛已經修了將近有幾百次的飛鴿自行車消失在大街小巷,在飯口時才回來。

只是他去了哪裏幹了什麼,從未對人提起過分毫,家裏人也都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情是問不出結果的,所以那半年他的行蹤,在他去世之後成了謎。

在我打開那個木匣子之前,我始終都覺得他老人家不過是個在辦公室喝了十幾年茶水的老古板而已,老花鏡,躺椅和茶水這樣常見的老年三件套,始終不會讓我覺得他身上有藏着任何不為人知的可能。

在魏達理給我講那個故事之前,我心裏還是存着僥倖,因為我所聽到的與我所見到的有很多時候都是相互衝突的。

就像甲子坪山下那些死而復生的屍體。

這段時間以來我終日躲在破舊城區一幢由廢鐵板搭成的板房中,這裏在一一年被整體劃歸為市容改造項目,居民大多已經搬走,留下大量已拆或待拆的破舊民房。

用魏達理的話說,老鼠都不願在這裏拉屎,巷口的垃圾堆積如山,瀰漫着令人作嘔的惡臭,我只能躺在由很多磚頭摞起的床板上沖着粘滿性感女明星海報的天花板發獃。

我無處可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柳七會隔三差五的送來一些燒雞白酒,我對他說過這件事情,他總說還不是時候。

我翻著那本有很多頁已經被撕扯的搖搖欲墜的筆記,腦子裏一片空白,窗外下着暴雨,還伴有駭人的雷鳴。

我正沖着窗外發獃,只聽得門突然被粗暴的敲響了,我突然有種莫名的心悸。

我急忙起身開門,但我面前除了從屋檐上瀉下的水簾什麼也沒看到,我環顧這條狹窄的街道,除了各種顏色隨着水到處飄的膠袋什麼都沒有。

我暗暗有些咋舌,心裏突然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我急忙轉身把門鎖死倚在上面,心裏想着這個人到底會是誰。

可是就在這時,門又被敲響了,我頭皮一下子炸起來,我透過門縫往外面看去,發現門外卻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你誰啊。」我貼著門問到,「有事嗎?」

門外的那個人沒回答,他似乎根本就沒聽到我說的話,仍然在用極大的力氣扣門。

看他這一副愣頭青的樣子,我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我索性順手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把扳手,打開了門。

我剛剛準備仔細的問他父母有沒有教過他扣門要小聲點兒的時候,才發現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身體佝僂的厲害的老頭。

他身上套了一件比他身體大的多的墨綠色雨衣,有些花白的頭髮因為沾水一撮一撮的打成卷掛在額頭上,他的臉上都是污漬,身上也散發着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就像是剛剛從巷口的那堆垃圾中鑽出來一般。

我看他這幅樣子,像是個撿垃圾的,滿腔的怒火瞬時沒了一半,我緩了口氣,問到:「老人家,你有事嗎。」

那老頭抬頭窺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嘴裏不停的嘟囔着什麼,我側着耳朵想聽得更清楚些,但發現根本就不太現實,因為那個老頭,說的應該不是我所聽過見過的文字。

他見我這幅表情,把頭垂了下去,右手突然舉起來,他的雨衣在右肩膀處有一個巨大的口子,他的上半身沒穿衣服,我看到他肩膀處有一塊像是灼傷一般落下的淤紫,他沖我擺了個四的手勢,含混著嘟囔了一句話,隨即轉身朝着巷口走去。

我有句話噎在嗓子眼,只是他這麼一轉身,卻突然又想不起要說什麼了。

我看着那個身影慢慢消失在看上去要把這座城市淹沒的大雨中,腦子裏飛速的運轉着。

我總覺得剛剛那個人我見過,我一定是在哪裏見過他,那個影子在我腦子裏晃來晃去,但是我終究還是記不起在哪裏見過他。

我轉身回到屋裏,卻發現門縫下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被垃圾袋包裹起來的東西。

我拆開來看,就覺得心裏突然揪了一下。

這個垃圾袋裏面是一串鑰匙和一張照片。

這串鑰匙上還沾著帶着青苔的土,不過已經乾燥了,而那張照片已經被水浸的發白,幾乎整張照片的內容都已經無法辨識了。

這串鑰匙我很清楚的記得,在我們最後逃離即將坍塌的甲子坪山下時,它被我放在背包的側兜,丟在那裏了。

那張照片,正是我們在那個祭壇二層看到的已經全軍覆沒的第二隊的合影,那張照片也被遺留在那裏了,不可能有人帶出來的。

剛剛那個人奇怪的手勢,我用自己的手比了比,怎麼比都覺得不對勁。

我翻過照片,卻看到照片的背面有一行用圓珠筆寫的字。

鬼不多,人最多。

我看到這裏,腦子突然像炸了鍋一樣。

剛剛那個手勢,我之所以覺得有些不對勁,是因為那個四的手勢,不是五根手指擺出來的。

那個人沒有中指。

我這麼一想,腦子裏幾乎爆炸了。

沒有中指的那個人不是劉文么,他不是在甲子坪山下被那隻巨大的蟲子咬死了么,還有肩膀上那塊淤紫,那不是中了屍毒的表現么。

劉文沒死?

不可能的,我在那個8字型迷宮裏清楚的看到了劉文已經腐爛的屍體,無論如何,我都確信他已經死了。

這兩者之間的矛盾,讓我有些恍惚。

我蹲下來點燃了一支煙,看着照片背面那行字:鬼不多,人最多。

他似乎是在隱晦的向我提醒着什麼,可究竟又是什麼呢。

正這麼想着,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掃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魏達理打來的。

「喂,什麼事。」我問到。

「一會我去找你,剛買了副撲克牌。」魏達理說到,「你收拾收拾,一會帶你喝酒去。」

「你前言不搭后語的在這說什麼呢。」我有些疑問,「不是跟你說了我不打牌夜不喝酒了么。」

「一會你就知道了。」魏達理說到,聽他的口氣,似乎不像是開玩笑。

我掛斷了電話,走到鏡子前,這時窗外又是一道閃電,我在鏡子前,把自己的臉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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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倒八芯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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