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特殊的禮物

王功民夫婦率著大隊趕到山下第一個小鎮，沿路都沒有發現王昌江的影蹤，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將所有人派出去把小鎮里裡外外搜索了個遍，最後還是無功而返，王昌江如同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看來江兒走遠了，這裡四通八達，也不好確定他去往何方，好生讓人擔心啊！」

王功民的眼睛不停地四處搜索，期望兒子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現，但眼睛盯酸了還是沒能如願。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王昌江還在叢林中練功，幾乎和大隊人馬擦肩而過。

「相公，不用擔心了，我派雪雕去尋找吧，孩子長大了，總歸要出去經歷風雨，溫室的花朵是無法戰風傲雪的！」

黃欣悅也很擔心，但是此時此刻擔心也是無益，大海撈針似的尋找也沒有益處，何況王昌江有心出走，以他的聰明才智怎麼會輕易被人找到。

不死心的沿著街道走了幾圈，還是沒有任何發現的王功民終於死心，率領所有人趕了回去。

這個小鎮叫做安多鎮，地處要塞，幾條路由鎮子中心穿過，交通十分便利。

最熱鬧的地方要數一個十字路口，這裡頗有做買賣的氣氛，吆喝聲不斷，衣食住行各行業俱全。

王昌江一踏足這小鎮就感覺到異常，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聽口音大多不是本地人，各個商家也出奇的忙碌，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第一次出門，王昌江自然見了什麼都覺得稀奇，什麼雜耍，美食，只要他碰到了就會去湊個熱鬧，玩心大是他這個年齡的天性。

邊逛邊吃，都沒有注意天色暗了下來，好在這裡依然人來人往，燈火通明，感覺有些累的王昌江這才想起，該找個落腳的地方過夜了，他可不想露宿街頭。

身上帶的錢很充足，都是母親黃欣悅親自打點的，生怕王昌江在路上吃苦，準備的很周全。

這次出來黃欣悅是知曉的，雖然捨不得但她還是極其支持，孩子大了，不出去經歷風雨如何成長成參天大樹？

前前後後比較了幾家可以投宿的地方，王昌江選擇了看起來乾淨古樸的悅來客棧，這裡雖然不是最豪華的，卻也別有一番韻味。大廳的飯桌全都是原木所制，充滿了特殊的木香味。

交了房錢的王昌江來到客房四處看了一下，對這裡的布置十分滿意，除了他最喜歡的木板床，這裡洗漱用品很齊全，也很衛生，雖沒有奢華的裝飾，但絲毫不影響這裡的實用性。

總而言之，對於容易滿足的王昌江來說，已經很不錯。他非常滿意，尤其是那些雕工精緻的燭台，桌椅，全都是原木製成，深得他心。

肚子也不太餓，稍坐片刻的王昌江再次回到了街上，他習慣了晚上八點睡覺，現在還早，主要是覺得還沒有玩夠。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盪，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們，王昌江不知不覺離開了繁華的正街。進了一條略顯冷清的小巷。

這裡做生意的也不少，但都是些小營生，和車水馬龍，遊人如織的正街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第一次出門的王昌江並不計較，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感興趣的他依然會嘗試一番。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盡頭，遠方的黑暗肆意的籠罩了眼前的一切，只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閃爍。

沒有繼續走下去的意義，王昌江只得折返，雖然此行沒有太大的收穫，也絲毫沒有沮喪，這裡給了他不一樣的體驗，走在青石鋪成的路面，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路面雖然不是很平整，但把這些奇形怪狀的石頭組合在一起變成路，本就是巧奪天工的一件事情，可見安多鎮工匠的智慧。

叮叮咚咚····

一個不起眼的鐵匠鋪傳來打鐵的聲音，撲騰的大火引起了王昌江的注意。他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歡飲光臨老鐵匠的鋪子，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呢？」一個頭髮花白卻目光矍鑠的老者看到生意上門，熱情的問道。

老者嘴巴說話，手卻沒有停，大冬天的光著膀子不僅不冷，身上還流淌著汗珠，黝黑的肌肉完美詮釋了人體力量的美感。

見王昌江沒有說話，老者盯著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道：「不買也沒有關係，隨便看看，有喜歡的就跟我說。」

王昌江驚奇的發現，老人不用眼睛看，手中的大鎚依然準確無誤的砸在那燒紅的鐵塊下，三下五去二，一把斧子的雛形就出現在眼前。

嗤···

老鐵匠將斧子扔在了水中，一股白色水蒸氣伴隨巨大的響聲噴薄而出，嚇了王昌江一跳，

半晌，水盆才平靜下來。老鐵匠丟下手上的活計，拿出一個旱煙袋，往自製的鐵煙槍裝好煙絲，在火爐燒紅的鐵塊一晃，就自顧自的吐起煙圈來。

一個細節引起了王昌江的注意，老人家那個拉風箱的手似乎受傷了，包紮的紗布有明顯滲血痕迹。

究竟什麼原因，老人要帶傷工作？可以想象，這個手掌在用力的時候該有多麼痛苦。

「老人家，你受了傷為什麼不休息呢？」王昌江出於關心，語氣十分真誠。

老人家很意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沒辦法，答應人家的事情沒做完，顧不上了！年輕人，你很熱心也很特別，要不進來坐坐！」

王昌江也不客氣，直接繞過火爐，進去以後拿過一個木凳就在老者對面坐了下來。

環視四周，王昌江發現牆壁上掛著的都是些農具，還有日用的菜刀和斧頭之類，一把兵器都沒有，倒是地上的廢鐵堆里，依稀可以看見幾把銹跡斑斑的鐵劍。一個造型獨特的圓盤狀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昌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隨口問道：「老人家，你們這裡幫人打造兵器嗎？」

老者似乎有些受觸動，神色的細微變化沒有逃過王昌江的眼睛，但他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的擠出兩個字：「我不會！」

王昌江有些意外，身為鐵匠卻不會製作兵刃，這也太奇怪了，他心裡犯嘀咕，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相識也是有緣，如不嫌棄，我可以幫你拉風箱！」王昌江識趣的調轉了話題，既然人家不願意聊的事情，勉強只會不歡而散。

老人打量了一下王昌江的身板，笑道：「年輕人，看你也不像做過粗活的人，拉不拉得動這風箱啊？」

王昌江從小就很倔強，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瞧不起他，逆反的心理佔據上風，猛地站起來道：「老伯，你別門縫裡瞧人，我可不想被看扁，是騾子是馬出來溜溜就知道了，就不信區區一個風箱我會拉不動！」

老人沒有任何反應，吐出一口濃煙道：「你可以試一試，拉得動，我再告訴你怎麼控制火候！」

王昌江不再廢話，直接走到風箱前面，單手拉起把手用力一扯，馬上大吃一驚。風箱把手居然紋絲未動。這個臉丟大了。

老人依然面無表情，冷冷的盯著王昌江的一舉一動，沒有說話。

王昌江本來想兩個手試試，轉念一想又覺得有點丟面子。幾番嘗試以後，風箱把手均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他急得滿頭大汗。

「年輕人，有多大頭就帶多大帽子，萬事量力而行！」老者的語氣很冷淡，卻沒有任何嘲笑的意味。

「我可以！」

王昌江沒有退下，丟出三個字以後也沒有行動，他在回想父親以前和他講過的發力的口訣。

「腰馬合一，力由腳下起！......」這是父親王功民經常對他說的話，以前他沒有好好練過，但口訣卻背的滾瓜爛熟，這得益於他超於常人的記憶力。

王功民指導弟子的細節不斷浮現在王昌江的腦海里，他也用心的領悟著，第一次感覺父親的話是那麼的有道理。

這些片段給了王昌江很多啟示，他決定再試一試，這次沒有貿然出手，而是拉開架勢扎了個馬步，腰馬合一氣沉丹田以後，才把手放在了風箱把手上。

呼··呼···呼····

原本紋絲不動的把手被抽了起來，王昌江真的成功做到了，隨著把手的來回抽動，爐火熊熊燃燒起來，噴射出萬道火舌。

老者有些吃驚，讚許的點了點頭，眼前的小子相貌堂堂，境界也很平庸，很多元精境修為的人都不一定拉得動這風箱，他卻真的做到了！不說是奇迹，也實屬難得。

「年輕人，那就有勞了，只要你幫我做完剩下的活，這裡的物件你可以隨便挑一個，雖然不怎麼值錢，也算我老人家的心意！」

老者起身在火爐里夾起一塊燒的通紅的鐵塊，掄起大鎚就砸，一陣火星四濺之後，很快一個斧頭又成了型，看得王昌江目瞪口呆。

這麼精湛的打鐵技術，卻口口聲聲不會製造兵刃，絕對不正常，王昌江陷入思考分了心，手腳慢了下來。

老者發現了王昌江的走神，喝道：「做事需專心致志，三心二意難成大事，保持最大的火候，要不了一會，我就完工了！」

王昌江回過神來，手上力度又增加了幾分，爐火再次旺了起來。

老者滿意的點點頭，手中大鎚飛快的大起大落，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過後，幾個像樣的物件就躺在了盛滿水的大木盆中。

老者拿起一塊抹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查完之後將抹布扔給王昌江，意思很明顯，擦汗收工。

看著黑乎乎的抹布，王昌江有些遲疑，但還是拿起來把臉上的汗水擦乾淨了。

老人有些動容，很多公子哥路過這裡都會丟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而眼前這個儀錶堂堂的年輕人沒有嫌棄他。

原來拉風箱的活這麼累，王昌江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此等粗活，不是回憶起父親讓他背誦的土靈訣，他絕不可能做到！

王昌江沒發現的事情還有一件，這麼多年沒有絲毫動靜的元精境桎梏開始鬆動，隱隱的有了突破的跡象。

老者目光如炬，發現了王昌江的變化，他並沒有加以點破，因為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好了，年輕人，告訴我你的名字，然後就去挑選你最喜歡的物件吧，還望不要嫌棄才好！」老人兌現自己的承諾，他實在不知道王昌江的喜好，就讓他自己挑。

王昌江行禮道：「晚輩王昌江，本不該要什麼回報，但我倒真的看上了一件東西，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老者點點頭道：「請便，我說過你可以隨意拿走任何一樣東西！」

王昌江再次行禮，他沒有去拿掛在牆上的新物件，而是走到了亂七八糟的廢鐵堆旁。這讓老者頗有些意外。

沒有任何猶豫，王昌江直接拿起了那件酷似圓盤的物件，在冷卻盆中洗乾淨上面的灰塵以後，仔細端詳起來。

此物銹跡斑斑，看起來就是個廢品，老者看清楚以後卻大驚失色，急道：「你確定要這沒用的廢鐵嗎？」

王昌江認真的端詳著眼前奇怪的鐵疙瘩，並沒有注意到老者的眼神，脫口道：「怎麼了，老人家是要反悔嗎？」

老者被王昌江的話噎住了，沉默了半天點點頭道：「不反悔，你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王昌江點點頭，對著老者行了個禮道：「老伯，謝謝你的禮物，請問高姓大名！」

老者沉思良久道：「我和你一樣姓王，就是個普通的鐵匠而已，我要打烊了，再見。」

王昌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見對方確實很疲倦，時間也不早了，遂直接離開。前腳踏出鐵匠鋪，老人就砰地一聲關了門。

外面的青石街道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顯得格外冷清，王昌江也有了回去休息的打算。

在朦朧的月光下，王昌江發現這個鐵疙瘩的邊緣有一個按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用力按了下去。

哐··哐··哐··

一陣有節奏的金屬碰撞聲過後，鐵疙瘩表面的銹跡全部脫落，形狀也發生了改變。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王昌江一跳。他驚慌失措的將其扔在了地上。

表面的銹跡脫落以後，這個物件煥然一新，變得寒光閃閃，王昌江撿起來一看，一條別緻的腰帶出現在他的眼前。

懷著試一試的心情，王昌江將此物品盤在腰上，首尾一扣，居然嚴絲合縫，奇妙的是，那一節節的鎖扣居然根據他的腰身自動收縮，合適的如同量身定製一般。

王昌江滿意的點點頭道：「看來這就是個腰帶，看起來還不錯，很有特色！」

回頭看了一眼鐵匠鋪緊閉的大門，本來準備回頭說聲謝謝，但想到老人疲勞的樣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拍了拍手上的銹跡，王昌江心滿意足的離開。

感覺王昌江走遠了，老人開門走到街上，看著滿地脫落的銹跡發起了呆，自言自語道：「這年輕人本性善良，卻得到了這十大兇器之首血滴子，本來今天我就準備將它熔化，這是天意嗎？」

老人的自言自語當然沒有人解答，這青石路上除了呼呼的風聲，別無其他。

「哎，福兮禍兮，順其自然吧，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

老人一回身，身體瞬間就回到了鐵匠鋪裡面，那身法絕妙無比。幸虧沒人看到，不然還以為見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