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道南真人為什麼會喜歡這顆「平平無奇」的石頭，在問天宗里已經變成了一個讓人費解的謎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清歸還是很認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能夠從同門師兄弟中搶到這個跟「道南真人的愛石」相處的機會可不容易，若是做的好了，不但可以得到道南真人的誇讚和指點，還能夠跟道南真人近距離接觸一段時間，真是再好也不過的事情。

在這幾天裏，小石頭也從一開始跟「陌生人」相處的緊張，變得和緩了許多，甚至還有一些喜歡清歸，因為清歸真的是一個非常認真細心的人。

基本上清歸除了不會幫小石頭洗澡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做的很好。

不過清歸沒有幫小石頭洗澡，也讓小石頭放鬆了許多。光是阿南幫它洗澡，它就適應了很久，若是突然換成一個陌生人給它洗澡……

雖然小石頭沒有手腳，但它也是想要極力反抗的。

畢竟它可是一個有道侶的石頭了，不能夠隨便被別人洗澡的。

如此過了幾日，小石頭數着太陽等仲道南回來。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小石頭根本記不住日子。很多曾經見到過的小孩，好像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成年人。如今不過是跟阿南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阿南才離開幾日，便已經讓他極為思念了起來，時間的流逝好像也跟着變慢了起來。

「阿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又一天在床上橫著醒過來，感覺床上冷冰冰的小石頭，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無法忍耐現在這種一顆石頭的寂寞了。

就算每天清歸都有來陪着它，它也沒有多開心。在它的心裏，阿南終究是特別的。

正想着，清歸就來到了院子裏。

今天的清歸有些奇怪，小石頭在看見推門而入的清歸時，直覺的這麼想。

清歸是一個做事情非常規律的人，每天來到這裏的時間幾乎相同，可今天的清歸卻要比前幾日來得早了些，甚至是太早了，外面的天空都還沒有亮起來。

小石頭是因為太想阿南才睡不着的，清歸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了？

小石頭心裏奇怪，仔細盯着走進屋裏的清歸，很快它就發現今天的清歸跟往常確實非常不同。

清歸身上穿着的衣服並非是平日裏問天宗弟子所穿的白底銀邊的長衫，而是一件略微有些寬鬆的白色裏衣。他的頭髮也有些散亂，兩隻眼睛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小石頭一般平視前方，在這樣黑的環境中，他甚至連蠟燭都沒有點。

不過清歸他們這些修道的人，即使在沒有光的夜裏也能夠視物，不點蠟燭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清歸這幅模樣，怎麼看都像是沒有睡醒在夢遊吧？

「夢遊」的清歸來到床邊，用真元將小石頭託了起來，就像是每天來到這裏做的一樣。

他將小石頭帶着離開房間，然後在院子裏以一種非常繁複的步法走動，這些全都是他每天來到這裏的時候會做的事情，跟仲道南留在這裏的陣法有關。

小石頭心裏有些害怕，但它不敢出聲。在這種不正常的時候，假裝自己只是一顆普通的石頭，總比是個石頭精要安全許多。

小石頭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帶出小院，立刻在心裏不停默念仲道南在離開之後教給它的一段口訣。

仲道南在離開前曾讓小石頭將一段口訣背了下來，並且跟小石頭說，若是遇到危險的時候，就念這段口訣，那麼不管仲道南身在哪裏，都能夠知道小石頭遇到麻煩了。

此刻的小石頭念的就是這段口訣。

在它念口訣的時候，它已經被清歸從小院中帶了出來。

離開小院后的清歸身上散發出綠瑩瑩的光芒，好像有許多綠色的小光點從他的身上落下來一般，非常好看。

可是小石頭完全無心欣賞，它被清歸一路帶着，以非常快的速度離開了十絕峰，一路來到了十絕峰的山腳下。在那裏有一個看着十六七歲的少女，手裏拿着一盞散發着綠瑩瑩光芒的燈，好似已經等了許久。

「你可終於來了。」少女在看見清歸后，收起了手中的燈，在那盞燈熄滅后，清歸身上的光芒也隨之消散。但他的雙眼已經沒有任何焦距，看起來就像是正在夢遊。

少女的手中依舊捏著那盞燈，命令清歸將小石頭放在地上。

身體跟濕潤的草地接觸的一瞬間，小石頭略微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感覺，明明這些都是它以前非常熟悉的感覺，可這幾個月中被仲道南養了一段時間，它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風餐露宿的石頭了。

小石頭繼續假裝自己只是一顆普通的石頭。

那少女圍着小石頭轉了兩圈，不高興的嘟了嘟嘴巴，看起來可愛漂亮極了，她嘀咕著：「這個石頭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嘛。」最後不解的蹙了蹙眉頭，擺了擺手，自言自語道：「沒有什麼特別最好，這樣也不會太麻煩。」

說着少女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空白的畫卷，她將畫卷往小石頭的身上一扔，小石頭髮現自己竟然被那畫卷吸了進去。

這讓小石頭震驚極了。

它聽阿南有提到過修道者的身上會有很多奇妙的法器，可也只是聽阿南提到過而已，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阿南平日裏也很少會用這些東西。

所以它現在是被法器收起來了嗎？！

被法器收起來的事情還不是最讓小石頭震驚的，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小石頭整顆石頭都要焦躁了。

那個少女在把小石頭收起來后，把那畫卷一轉，自己竟然變成了小石頭的樣子。此時的小石頭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它聽見變成了石頭的少女再次命令清歸將自己「放回去」，接着又是一陣靜默，還有一些細微的聲音。

小石頭非常着急，外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第二個它呢？那個少女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想要幹什麼。

在聽見熟悉的石頭與床輕微碰在一起的聲音后，小石頭就再也聽不見其他了。

再然後，天亮了。

清歸像是往常一樣來到十絕峰的小院裏，今天的清歸精神看起來不太好，總感覺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什麼夢。

他在小院裏睜了睜眼睛，讓自己提起神來，然後就推門進了房間。跟每天一樣，他把床上的那顆石頭用真元托著立了起來，然後就準備帶着石頭在小院裏遛圈了。之後是自己在小院裏打坐修鍊，這顆石頭被放在玉座上面曬太陽。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清歸正準備將石頭重新放回房間中，卻發現院子裏突然出現一個人。

一身白色長衣、墨色長發、氣勢高冷卓絕的仲道南，清歸非常驚喜，他躬身拜下，「見過道南真人。」

仲道南的眼睛掃過清歸，還有小院玉座上的石頭，原本有些紅到陰冷的眼眶逐漸退去了顏色，變得正常起來，他問清歸，「我不在的時候可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歸恭敬答道：「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切如常。」

仲道南盯着清歸看了一會，頷首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說着，仲道南揮袖，兩顆散發着柔和光芒猶如玉石一般的石頭出現在他的身前，於半空中緩緩飄向清歸。

清歸見了那石頭，眸中神色興奮，這可是兩顆上品靈玉。清歸抬手恭敬接下，拜道：「謝過道南真人，弟子先行退下。」

清歸拿着靈玉很快離開，仲道南看着他離開后，兩隻眼睛緩緩合上。再睜開時，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神色了，看向院落中的石頭帶着一些溫柔。

「我回來了，小石頭。」他說。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小石頭聽見仲道南的聲音立刻喊道：「阿南！」

可是仲道南好似沒有聽見它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小石頭很害怕，它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阿南甚至聽不見它的聲音。它不停的喊著，「阿南！阿南！」

可是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這讓小石頭極為驚恐，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它只能不停喊著阿南的名字。

外頭的仲道南來到石頭身邊，抬手拂在石頭身上，在碰觸到石頭的是一瞬間，仲道南的心裏突然生出些許怪異的感覺。原本他想跟小石頭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突然念起口訣，可這話到了嘴邊，仲道南把它全都咽了下去。

他抬眸看了看天色，輕聲道：「時間不早了，該回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