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角逐場

梧桐骨！

江陵神色驀然一凝，他目光如炬，緊盯着慕初，沉聲道：「你知道梧桐骨的下落？」

他自然是知曉梧桐骨的，事實上，從離開南詔侯府的那一刻起，他就想盡了辦法搜集有關梧桐骨的線索。

梧桐骨，鳳棲梧桐，鳳凰心骨……不難想像，這梧桐骨與鳳凰有着極深的牽扯。

傳說中，在遙不可及的天盡頭，有鳳凰振翅亂星河，九死求涅槃，浴天火而永生，九世遺蛻皆焚，燃盡成飛灰。

僅剩一塊骨！

據說那是一塊「心」形骨，是鳳凰九世心血澆築而成，至陽至剛，能焚盡萬物。

那被稱作「鳳凰心骨」。

在古老的傳說中，鳳凰曾攜之迎戰強敵，可是它的敵人太恐怖了，無邊強大，鳳凰心骨被擊碎，散落天涯。

而梧桐骨則是鳳凰心骨墜落之地，衍生出的奇物，它雖以「骨」為名，事實上卻是一根木頭，那是梧桐木吸收心骨碎片后，歷萬載光陰才凝聚出的梧桐心。

梧桐骨，梧桐心，這東西近乎「至陽」，內蘊炙熱，雖遠遜於鳳凰心骨的威能，但也稱得上奇寶了，在火道上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

江陵搜尋梧桐骨自然是為了雪念初的寒症。

鳳髓雖好，但終究治標不治本，若能擁有一根梧桐骨，即便不能根治雪念初的寒症，也能強行壓制下去，抑制寒毒，短期內不複發，至少二十年無憂。

而江陵相信，二十年光陰足夠他尋到根除寒毒的辦法。

「哪裏有梧桐骨？」

江陵盯着慕初，目光如刀，就仿若一柄蒙塵千載的神劍出鞘，有一種懾人的鋒銳與神采。

慕初神色微凝，而後舒展開來，道：「數日前，我誤入棲鳳谷，因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小半根梧桐骨……」

「棲鳳谷？」

江陵皺眉，據他所知，南詔府外的確有一片梧桐林，且毗鄰一座絕崖，那被稱作「鳳隕崖」，崖下有深谷，名「棲鳳」。

傳說中，曾有神鳳於此隕落，隨後百年裏竟長出了一大片梧桐樹，後來也就有了鳳隕崖和棲鳳谷的說法。

「你想怎樣？」

江陵望着慕初，對方有梧桐骨，絕不會送予他，不會既然慕初提出來，那此事應該還有斡旋的餘地。

「再比一場！」慕初緩緩道。

江陵一怔。

「生死角逐場，你我一戰！」慕初凝視着江陵，語氣冷沉，「賭命，賭逆鱗，賭梧桐骨！」

一語出，四方驚，滿場靜寂，許久后才爆發議論聲。

「慕初公子竟邀戰江陵，要登上生死角逐場！這絕對是震撼性消息，想必很快就會傳遍南詔府！」

「生死角逐場，賭命，爭鋒，生死較量！」

「慕初公子也太看得起江陵了，他早已踏足八荒境，區區江陵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生死角逐場，一人死，一人活，不分生死不離場，這是鐵律啊……」

……

眾人震驚，誰也沒想到，慕初竟打算親自出手，邀戰江陵登上生死擂，搏性命。

這太不可思議了，按理來說，慕初與江陵無仇無怨，即便今日因蠻苦離戰敗，損失了一滴鳳髓，但也犯不着賭命。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江陵也有些愣神，據他了解，慕初貴為慕家大公子，素來溫文爾雅，沉穩大氣，今天竟向他邀戰賭生死，這着實有些不尋常。

「你可敢應戰？」慕初平淡開口。

江陵挑了挑眉，正要應戰，突然，雪念初有些焦急的嗓音傳來：「他不答應。」

雪念初摸索著走來，她擋在江陵身前，面向慕初，叱道：「慕初，你過分了。」

江陵牽起雪念初的手，慕初望着這一幕，眼睛陡然變得凌厲起來，冷聲道：「江陵，你要放棄梧桐骨？」

「小陵——」

雪念初焦急，她不願江陵登上生死角逐場，尤其是不願江陵因她惹上殺身之禍。

江陵阻止她，對慕初點了點頭，道：「戰！」

一字鏗鏘！

因為雪念初，因為梧桐骨，他沒有怯戰的理由。

「何時？」江陵詢問。

「明日午時，驕陽當空！」慕初沉聲道。

江陵點頭，牽着雪念初的手，走出人群，緩緩向祖祠旁的小院行去。

慕初望着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眼底有着瞬間的落寞，佇立原地許久后，才與眾人一起離去。

祖祠前，那道好似被眾人遺忘的蒼老身影，卻突然站起了身，他身材竟出乎意料地高大魁梧，且並未因年老而佝僂，很挺拔，他立於祖祠前，仿若背負着漫天的夕陽風光，有種無法言喻的神韻氣度。

他望着祖祠內那一人盤龍神像，眸子雖依舊渾濁，卻多了一抹亮色，自語道：「大風起兮，有子將屠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