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無知，才是無敵的最強大敵

「喂，師父，你怎麼突然要把寶貝賣人了？！」

一聽這話，敖蕾頓時就急了，以她的眼光看來，那袈裟確實不是凡品。

然而，居然就這麼簡單授予他人，白白便宜了這炫富老和尚……這不像師父的作風啊！

倒是一旁的孫靈秀，眼珠一轉，頓時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笑嘻嘻地拉住了想要阻止師父的小師妹：「小白，莫要驚慌，師父有他的打算。」

當然，還在痴迷於錦襕袈裟的老和尚，卻是沒工夫去理會倆女子的交首耳談。

聽聞江流兒話語，他那雙老昏花眼猛地睜大了開來，激動地放開了手中那袈裟，一把攥住了江流兒的手，結結巴巴問道：「聖、聖僧，此言當真？」

江流兒頷首笑道：「當真，寶貝應贈與有緣之人，我怎敢騙你？」

「好！好！好！」

老和尚頓時喜笑顏開，連道了三聲「好」。

不過，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馬上又將手放開，咳嗽了一聲，作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道：「這袈裟乃聖僧心愛之物，老僧如此占之己有，實為不妥。況且以老僧的眼光看來，500兩黃金著實折煞了這袈裟的價值……」

似乎是「猶豫」了片刻，老和尚終於「下定了決心」：「老僧與聖僧一見如故，怎能白白佔了聖僧的便宜？5000兩黃金，才應該是這件袈裟的價值！」

「……」

「……」

不愧是人類。

旁觀的靈秀和敖蕾心中不約而同地感嘆。

她們當然知道，這500兩黃金和5000兩黃金，對於這個老和尚而言其實並無區別。

反正他這麼有錢，就算吃飽了打斷自己兩條腿，估計都能無憂無語過個幾百輩子。

只是，這場面話說得，這面子掙得，這裝模作樣的本事……

那些一心只會修鍊的妖怪們，就算是那妖聖來了也拍馬不及啊！

「那麼，貧僧在此感謝方丈的慷慨。」

聽老和尚這麼說了，江流兒也是微笑著點頭，雙手合十，微微一禮。

「哪裡，哪裡！」老和尚紅光滿面，臉上的皮都快笑掉了下來。

將袈裟交給了這老和尚，從他那裡拿到了黃金，在出了正殿、回到了休息的客房之後，敖蕾便是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師父，你怎麼突然間把寶貝賣人了？還是以5000兩黃金的低價，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老和尚嗎？」

「放心啦，那老和尚占不到便宜的！」

一邊的靈秀嘻嘻笑著，將腦袋湊到小白龍耳邊，如此悄悄說了幾句。

「原來如此。」

敖蕾點了點頭，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師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原來這袈裟第二天會自動回來。

不過，小白龍馬上就皺起了眉頭：「師父，我總覺得這樣騙人不好，那老和尚雖然可惡，但我們做人也應該有自己的底線，這種欺騙他人的事情……」

「別鬧了小白，明明自己都是搶劫犯，還談什麼底線。」靈秀撇了撇嘴。

「這，這……總之我就是覺得不對！」

敖蕾臉頰憋得通紅，半天蹦出來這麼一句。

看著這位想要據理力爭卻沒辦法反駁，緊張得不知所以的妖怪二女徒弟，一邊的江流兒卻是點了點頭，微微笑道：「小白，我很欣慰你能有這樣的想法，高等生物與低等生物的區別，其一便在於是否有做人的原則，你會覺得這麼做不對，那是由於你將其他高等生物看做了真正可以『交往』的對象，值得表揚。」

「呃，呵呵……」

敖蕾摸著腦袋上的角，一臉傻笑。

雖然她還是沒聽懂師父的意思……不過被誇了，就是覺得開心嘛。

只是，她很快又有了疑問：「師父，既然你也覺得這麼做不對，為什麼還是把袈裟賣了呢？」

江流兒搖了搖頭，非常認真地說道：「的確，我們做人是要有底線，但我認為這個底線的標準，只應該相對於願意和我們『交往』的高等生物，若是這人一開始就有了歹心，不願意和我們平等交往，那麼，我們也不需要將自己的底線貫徹在這樣的人身上……這便是高等生物和非高等生物的區別所在。」

「……」

「……」

好吧，師父還是一如既往讓人無法理解。

靈秀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師父，既然你本就有教訓這老和尚的打算，那為什麼不幹脆直接一拳上去，把這寺院砸了，豈不痛快？反正你都這麼厲害了……」

江流兒打斷了她的話：「你當真覺得我很厲害？」

「那是，你不厲害，誰厲害？」靈秀撇了撇嘴。

一邊的敖蕾也是點了點頭，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她也看出來了，以師父的實力，打遍天下無敵手肯定沒問題，就算是那天上玉帝來了，估計也擋不了他幾拳。

——若是師父不厲害，那這天底下真沒人厲害了。

「錯了，你們都錯了。」

然而，面對這兩個理所當然的女徒弟，江流兒卻是搖了搖頭。

此時此刻，他的神情變得更加認真了起來：「你們覺得我很厲害，這只是你們表面上看到的現象罷了……沒錯，在從大唐國出發西行前，我也曾經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勝得了我，也再也沒有神佛能決定我的命運。」

「然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旅行，我發現了——」

「無敵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就算是實力上無敵了，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睡蓮科，習慣於生長在水裡的植物，為什麼能夠大批量長在山上？」

「大妖，妖王，妖聖，究竟是怎麼修鍊的？為什麼夢中的世界沒有妖怪成精？」

「法術、神通，這些是怎麼實行變化的，原理是什麼？變化時放出的能量怎麼計算？」

「這個世界的世界觀是天圓地方，若是走到世界盡頭，又會是如何？世界外有沒有『宇宙』，或是『恆星』、『行星』的概念？會不會有其他的宇宙人存在？會不會『龍』之類的幻想生物，其實是從宇宙外飛進來的？」

「無敵之後，恰恰只是開始。」

「無知，才是無敵的最強大敵。」

……

PS：哎呀，我想起了小學數學老師的一個說法：

把你知道的東西比喻成一個圓，你不知道的東西比喻成圓外的部分。

你知道的東西越多，圓的周長越長，接觸到的圓外的部分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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