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數萬里之外，本不該有一物的虛空中卻矗立著一間小小道觀，道觀與周圍無邊黑暗沒有一點格格不入的感覺，好似它本來就該在那裡，而且一直應該在那裡一樣。道觀內一位面容古樸，身著玄色道袍的道人正在閉目入定，忽然道人嘴角隱隱溢出一絲笑意，旋又不見，接著神遊物外去了。

自那日經過一番磨難通了一竅之後，石川與小岳便開始了單調而又痛苦的生活，單調，是石川單調，痛苦則由小岳獨自承擔。

冬天過去了，短暫的夏天來臨，然後又是冬天，反反覆復，除了石川偶爾下山準備小岳修行必備的靈藥外，兩人幾乎完全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鍛體、引氣、通竅，間或石川再教導小岳學些符畫法等等，如是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石川還是跟初見時一樣的模樣，小岳的變化可就大了，從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變成了比石川還要高上一線的青年，還是那副平凡的面容，只是雙眼開合中隱隱有五色光芒透出，眉宇間也多了一份厚重與成熟，再不是當初石川初見時那副青衣小帽的小廝模樣，身材變得頎長，乍看上去沒有太多堆積的肌肉，但細細看去，小岳身體上光華流轉，彷彿有無窮力量蘊藏其中，其實若論身體的堅韌程度，一般的築基期修士比之都是遠遠不如，這一切都是石川精心調理的結果。

今年，小岳二十二歲了。

竅穴已打通了90個，只剩下18個還未曾打通，只是最後這18個，乃是人體內最為關鍵要害的竅穴，不可輕動。

如果讓小岳說這五年來最大的感受是什麼，他肯定會覺得修行路之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但幸運的是，他沒有退縮，而是堅持了下來，有時候在修鍊的過程中竟然還能感到一絲快感，難道說，這就是苦到極處始覺甜？

五年修行，小岳如果放到江湖武林中，也是個一流的好手了，雖然可能距離已達先天境界的武者還有差距，但差距肯定不會太大，隨著竅穴一一打通，體內真元存儲越來越多，又由於絕脈的特殊性，每個竅**能夠存儲的真元比之一般靈脈多了一倍不止，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從第一次感覺的靈識之後，小岳每天的修鍊就又多了一項，只是這種感覺時靈時不靈，最為容易觸發的時刻就是剛剛通竅完畢的那一個時辰之內，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過去，他已經能在任何一個時間段調出靈識觀察四周了，雖然需要準備的時間還有點長。

臨近年關，石川卻是讓小岳停止了繼續引氣通竅的修鍊，直道著欲速則不達，還是讓身體緩一緩，適應之後再接著來，而且這地方一呆就是五年，還是要出去溜達一下，打探一下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小岳心道，以往幾次下山購物都是師父一人飛來飛去，自己在一處地方一連呆了幾年確實是煩了，下山去逛逛倒也好。

說到走，兩人連東西也不用怎麼收拾，隨手將靈陣抹去，石川便帶著小岳向著山下行去。

第一站，依舊是馬老大的冥月山寨，幾年不見，山寨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變化，連寨中諸位頭領也沒有什麼變化，唯一有變化的就是二寨主青冥子，身邊跟了一位相貌普通，身材卻頗好的年輕女子，據青冥子講，這是他的夫人，去年下山時從一夥兒強盜手中救出來的商人的女兒，姑娘全家被強盜殺的乾淨，青冥子幫她報得大仇，遂以身相許。

照例是通宵飲酒，結果也不例外，除了石川老道剛剛過了把酒癮外，其他諸人均大醉。

這一次，石川與小岳兩人足足在寨子里住了十數天功夫，一直到過了年，將寨中所存美酒劣酒喝了個精光之後方才滿足下山。

下山後兩人依舊吃吃喝喝一路南行，這一次卻是要經過北倉府再往南行，到石川以往結識的一位散修那裡盤旋數日，而後再回山修鍊，按照石川的說法，這是他當年遊歷時結交的古人，當時曾說過要在三十年後再去拜訪，如今算算時間已經是差不多到了。

一路上兩人倒是發現了一些江湖豪客神色匆匆間來來去去，還不時見到幾伙人在一處廝殺，石川隨手抓來一位佩刀漢子問了聲，才知道今日燕國北方綠林道上出世了幾本武功秘籍，這一撥一撥的江湖人都是前去尋覓的，而其中不乏渾水摸魚的，趁機殺人越貨的等等，搞得現在江湖人士人人自危，後來拜北倉府內江湖大豪客燕北大俠厲天陽廣發英雄帖，前去商議此事，他這次就是去赴英雄會的。

以兩人如今的眼界，自然不會對這些所謂的武功秘籍感興趣，稍稍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便不去管他，接著向南而去，倒是有幾撥不長眼的江湖人士見得兩人吃的好住的好，以為是兩個落單的肥羊，便撿著隱秘之處猛下殺手，想要做些無本買賣，發上一筆橫財，這些人都不用石川出手，光小岳一人就可以輕輕鬆鬆打發。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好的不死，壞的不死，專死不長眼的，不外如是。

路上，經過石川的講解，小岳才知道，修行界之大，大到難以令人想象，原來他以前那點兒見識實在是連井底之蛙都算不上，燕國佔地橫豎數千里，但在整個修行界來說，卻只能算得上是大草原上的一塊小小草甸。

燕國北部邊境是綿延數千里的青冥山脈，越過青冥山脈再向北便是一片茫茫大草原，大批游牧民族在那裡放牧打獵，繁衍生息，青冥山脈的存在彷彿一道天然的巍峨屏障，無比堅決地阻斷了游牧民族南下搶掠之路，就算是越嶺鎮那樣的平緩之處，也不是大批兵馬能越得過去的，因此造就了包括燕國在內的數個國家的繁華。

草原有昆吾山，昆吾山上有修行者建立的門派，名為昆吾派，被所有游牧民族敬畏如天神，再向北數萬里，便是極北之地，天下有數的大宗門廣寒宮便矗立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