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后之明

「阿娘準備如何處置太子阿兄？」

武后淡淡一笑，斜眼睨著李明月道：「終於肯跟阿娘說實話了，我們娘倆說話，何必如此拐彎抹角，阿娘平時整日里跟那些朝中大臣們周旋，卻不想要再跟自己的女兒耍心眼。」

李明月聽了不覺有些慚愧，便直說了來意。

武后沉吟了片刻，「是阿房向你求情的吧？」

李明月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阿房是誰，忙道：「是。」想必武后不可能會知道上官婉兒這一號人物。

武后嘆了口氣說：「阿房總是沉不住氣，這太子妃這般無能，以後如何再當國母？」

李明月喜道：「阿娘是饒了太子阿兄了？」

武后搖了搖頭冷哼一聲道：「他這般膽大妄為，必須給點教訓才是，否則以後還能反了天去，暫且去了他監國的重任，讓他在東宮好好反省反省吧！」

李明月試探地說：「那明大夫……」

武后渾不在意地說：「我會追封明愛卿為二品青紫光祿大夫，這個無礙。」

李明月見武后說的這般漫不經心，只覺得渾身發冷，帝王的恩寵就是這般薄情。

武后見李明月的神色，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又嘆了口氣說：「阿娘明白你的意思，覺得皇家無情，可明允畢竟是我的兒子，你的兄長，孰輕孰重，阿娘還是能夠拎得清。」

李明月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心中有一道坎過不去，太子李賢和她沒什麼交集，甚至可以說是仇人，而明崇儼和她的感情，是沒有人能夠明白的。

李明月不再去想，她只要能給上官婉兒一個交代便好。

隨後李明月提起了芍藥，「芍藥是我曾經身邊人的阿妹，阿姊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總該為著這個妹妹想想以後。」

武后不贊同地說：「九娘，你便是心腸軟，宮人救主本是天經地義，你若要表示恩惠，隨便賞些銀錢打發了便好，何必這般興師動眾？」

李明月雙目下斂，聲音有些生硬：「那芍藥的阿姊叫牡丹，去年在鄯城外為了救我而喪了命。」

本來殿內之人，武后都已經揮退了，這般一來，一時間整個大殿一片寂靜，武后聲音有些疲憊，「就按你說的辦吧，隨後我看哪個大臣合適，便讓他將那個什麼芍藥過繼了過去，以後便也是仕族娘子，你就不必再操什麼心，今日時候也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

李明月起身行禮告退，臨行前又扔給武后一個難題，「阿娘，在長安城裡待著，兒覺得有些憋悶，過段時間想要一個人去外面走走。」

李明月本是準備打長期戰，或者再不行了，就要私自離開，沒想到武后只是一瞬間的愣神，便呵呵一笑道：「這又何難，外面的世界阿娘也想去看，卻總被國事纏身，籠中猛虎如何斗得過山中豺狼？如今你要出去，便替阿娘好好看看，回來告訴我，只是你的安危……」

李明月急忙說：「這個阿娘不必擔心，兒如今已經能夠保護自己了，定會顧慮周全！」

武后看著她嘆了口氣道：「你既然已經將所有都想清楚了，便隨你吧，只是你以前從未出過遠門，許多事情並不懂，帶個人吧，讓你身邊的吳貴跟著去了，他身有武藝，對你好有個照應，其他人都是手無寸鐵，去了也只是累贅罷了……」

李明月坐著馬車，又搖搖晃晃地出了宮門，排除其他個人情緒，心中不禁對武后又多了一份敬重，這天下估計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母親會如武后這般，允許自己未出閣的女兒獨自出門，更不用說是出了長安去天下遊盪。

李明月回到太平觀，看到門前站著的那個貌似柔柔弱弱的身影，覺得這段時間以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等著將她折磨得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