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雖然摸不清謝與的想法，但是還是要繼續逃命的。

小六身手十分的敏捷，直接順著一根藤蔓就滑下去了。

那根藤蔓看起來很輕，在杜小花面前一晃一晃的，但是杜小花就是不敢伸手去拉。

「你拉著藤蔓，雙腳一蹬就滑下來了。」

杜小花腦袋向外看了看，「哦。」

「……」答是答應了，但是杜小花還是停在原地不動。

小六試著又問了句，「怎麼了？」

杜小花雙眼一閉，豁出去了，「馬上就下來了，馬上啊。」

「……」小六決定再信任他一次。

然後小六就看著杜小花在那懸崖邊上，一隻腳放下來又縮回去，反反覆復的，就是不敢去拽那根藤蔓。

「你在怕嗎？」小六終於意識到。

杜小花搖頭，「我真不怕。」

眼見著小六有些急了，乾脆一閉眼什麼也不想，直接往下一跳。

跳了一半才心驚肉跳的拉住了藤蔓，拽住了下來就很快了。

穩穩的落地之後，杜小花才敢放鬆一直綳著的臉。

小六也不拖延，帶著路轉身就走，雨下來得很快，杜小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淋了一身濕。

下雨路滑，但是小六總能穩穩噹噹的分辨出哪塊石頭好走，哪塊石頭全是青苔。

「……」杜小花偷偷在心裡嘟囔了好幾回真厲害。

走到一半，小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不行了，得發山洪了。」

杜小花沒經歷過山洪，一臉懵逼的看著他。

「這邊。」

雨越下越大，一個分神就容易把小六跟丟，最後小六索性停下來等著杜小花。

「能繼續嗎？」小六覺得杜小花的狀態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好。

杜小花捂了捂大腿，動作很小，小六一時間沒有發現，「沒事，走吧。」

接下來的時間杜小花一直緊緊的跟著，最後小六終於找了個山洞停了下來。

「山裡就是好，什麼都不多，但是洞多。」

小六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定裡面沒有什麼大型的猛獸才出來叫杜小花進去。

但是剛剛還在洞口站得好好的杜小花突然就不見了。

小六嚇了一跳，趕緊往前走了好幾步，一低頭，杜小花已經摔進了泥里，把周圍的花花草草壓倒了一片。

「小花？」小六叫了一聲杜小花沒應。

最後小六把杜小花背進了洞里。

這裡應該是一個被大型的猛獸廢棄的窩，裡面還鋪著一些雜亂無章的乾草。

杜小花臉色慘白，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嘴唇，小六都被嚇懵了，一時之間也只能蹲在一旁乾瞪眼。

後來又想了想，看見杜小花一身衣服都濕了，用乾草把他搓了好幾個來回，但是好像也沒什麼用。

「……」

小六嚇得都快哭了。

想了想又抱了一小堆乾草想要生火，外面的雨很大，想要出去也不行。

「……」事實證明生火不是那麼容易的，把洞里搞得烏煙瘴氣差點把自己嗆死之前，杜小花終於被嗆醒了。

「咳咳……咳……」杜小花半坐著，「咳咳……」

小六趕緊上前去討好的拍了拍他的背，「沒事吧？」

「沒事。」杜小花搖了搖腦袋，「你在幹什麼？」

小六一臉苦色，「我想生火來著，但是好像不行。」

「我來吧。」杜小花從兜里掏了掏，把東西遞給他，「用這個。」

洞里很乾燥，但是就因為這樣杜小花覺得尤其的冷，他的備用衣服全都在本體的肚子里放著，現在只能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就這麼坐著。

小六生火生了半天，頭髮都快被燒糊了之後終於成功了。

那堆火還是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覺。

「剛剛怎麼暈了？」小六覺得好奇。

杜小花想了想，把褲腳拉起來一看，是兩個小小的洞。

「好像被蛇咬了一口。」

杜小花的小腿已經變得烏黑一片，甚至還在不停的擴散。

「……」

小六也不管那麼多，上前就抓去杜小花的腿讓他別動，眉角的皺紋越皺越深。

「應該沒事。」杜小花覺得除了冷了點，其他地方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好像有毒。」又看了一會兒杜小花才抓到了重點。

小六把手收了回來，又想到剛剛可能捏得太重，不好意思的道歉道，「痛不痛？」

「痛吧。」杜小花自己又伸手按了按，「是好痛」。

「……」

大眼瞪小眼之後，杜小花的小腿已經不能看了。

見小六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杜小花反而笑嘻嘻的道，「沒事。」

「我出去看看。」

小六轉身就衝進了雨里。

杜小花一直很擔心，所以顯得渾渾噩噩的，腦袋裡意識也不清醒，不大一會兒就又躺了下去。

那堆火就這麼滅了下去。

越睡越熟，等小六回來的時候杜小花已經高燒不斷了。

「小花！」小六這聲音是用吼的。

杜小花一直聽著外面的水嘩啦啦的流啊流，聽著聽著就被一聲吼嚇得魂都快掉了。

渾身一抖之後，杜小花的眼睛瞬間就睜開了，亮晶晶的。

「回來了？」

小六點了點頭。

然後把一個奇奇怪怪的果子遞給了杜小花，「吃吧。」

「這是什麼？」杜小花接了過來，覺得這果子紅不紅青不青的長得丑不拉幾的。

小六解釋道，「還沒真正的成熟，但是應該有用。」

「哦。」

杜小花覺得小六肯定不會害他，直接想也沒想就放進了嘴裡，一咬破之後，酸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六笑得都快打滾了。

「這果子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是以前我們在野外被蛇咬了之後，我師傅都會給我摘這種果子吃。」小六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果子熟了之後，甜甜的，很好吃。」

杜小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沒聽你提過。」

小六又是哈哈一笑，沒有一點兒剛剛的痕迹，「很久之前的事情，我都快記不清了。」

杜小花轉頭一看，才發現小六背後全是泥，衣服也全都被搓破了。

「……」

然後杜小花一把就把小六的衣服掀開了。

小六的後背青青紫紫的，全是傷口，傷口裡還帶著一些小石子。

「沒事。」小六覺得害羞，把衣服放了回來，「爬山的時候摔了一跤。」

「很難摘對吧。」杜小花突然壓低了腦袋，「我一直在給你們舔麻煩。」

小六傻笑道，「沒事，我傷口很快就好了。」

接下來的時候杜小花的精神一直不高，小六逗了半天也沒逗樂。

「其實……」小六做了一個很小孩的動作，捏了捏自己的衣服邊，「我師傅就是為了給我摘這個果子被摔死的。」

小六他們世代生活在山裡，山裡的人信封神靈，而這種果子更被他們視為萬能的。

因此不止是被蛇咬了，無論是小病大病，山裡的人都靠這樣的果子。

但是這種果子長在懸崖絕壁上，一般人都爬不上去。

小六是第一個被喪屍咬的，那個外來喪屍也是小六撿回去的。

「當時我就像是瘋了一樣，四處咬人。」小六看了看手指，「師傅覺得我是病了，也是這麼大的雨，爬上了山，然後腳一滑，摔死了。」

「……」杜小花很多的時候都是不懂人類的感情的，但是他覺得小六很難過。

小六也不笑了，「那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我就死不了？你看直到現在我都死不了。」

變成喪屍就像是一場夢，小六一直嘻嘻哈哈渾渾噩噩的，走出大山之後，才發現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這樣。

「小花，我會好好保護你的。」小六說這句話的時候前所未有的認真，杜小花的眼睛閃了閃久久沒有說話。

休息了一晚上之後，杜小花發現小腿又變了回來，應該是那果子起了作用。

再加上雨也停了，杜小花的精神看起來也不錯。

因為沒有完全消腫，小六一拍胸脯把杜小花背著就走。

雖然背了一個杜小花，但是小六的腳程一點兒都不慢，反而比杜小花自己走路的時候更快。

「……」

一路上毫不停歇，再加上小六對周圍的熟悉，不到一下午他們就從小道穿了出來臨近一區的邊界。

邊界荒蕪得可怕，小六趴在地上停了停，最後也只能搖了搖頭，「一隻喪屍都沒有。」

杜小花覺得不信，就連十三區都是被低級喪屍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的，而一區這種地方，居然一隻喪屍都沒有。

與其說是不可思議，還不如說很有古怪。

「先進去吧。」杜小花想了想，「有我保護你。」

「……」

小六默默的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的點了點頭。

一區是真的荒涼得可怕，越往深處走也慢慢的遇上了喪屍，但是這些喪屍都是微微的抬頭看了他們幾眼，然後就又低頭自己干自己的了。

小六緊繃的呼吸慢慢就放了下去，覺得奇怪又多看了幾眼。

如此不排外的喪屍，小六也是第一次見。

杜小花突然神經質的停下來腳步，「你聞到了嗎？」

「聞到什麼？」小六努力的嗅了嗅鼻子。

「腐爛的味道。」

空氣里到處都是腐爛的臭味，甚至是蒼蠅亂飛。

「我覺得……」小六看了看杜小花，「我覺得這裡好像以前的死城。」

死城在末世前是真切存在的，也就是被完全放棄了的城市，裡面的人出不去，但是外面的人進得了。

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反正就是等死。

喪屍進化以前的死城很多，而且死城裡的人類因為免疫力太低已經沒有辦法變成喪屍了，人類和喪屍都默契的選擇讓他們自生自滅。

杜小花回憶了一下，「我見過這樣的城市。」

那時候還只有小二在他身邊，躲躲藏藏的，最後誤入了這麼一座滿是死屍的城市。

其實也記不太清楚了，反正一回憶起，杜小花都只記得那四處的屍體，還有怎麼都驅散不開的臭味。

那時候小二很沉默，杜小花他不懂，甚至算得上是傻裡傻氣的。

只記得小二嘆了很長一口氣，然後說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離開的時候有個孩子一直抱著小二的大腿，面黃肌瘦的，唯一能夠看清楚的就是那雙眼睛了。

等死的人已經放棄離開了，他們最多動動眼皮，再繼續面無表情。

那孩子手裡捏了顆牙齒，小小的。

「送給你。」他說道。

小二收下了，然後抱了抱那個孩子一下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覺得小二那時候應該很傷心。」杜小花已經避免自己去想小二，但是又會不自覺的想起。

小六覺得好奇，「什麼牙齒？」

杜小花想了想，「那個男孩他妹妹的，他妹妹死的時候全身都腐爛了，只有那顆牙齒。」

仔細想想，小二的心思一直都很深重，想得多，又讓人猜不透。

以杜小花的智商，更是不可能想通的。

「小七在這裡。」

杜小花一想到這個就又有了精神。

小六反正精神一直都很好的，帶著杜小花在周圍轉來轉去。

找不到路就爬牆，反正也沒喪屍管。

至於怎麼找喬木安，杜小花目前還沒有辦法。

數不清爬了多少小道之後，杜小花終於撐不住了，「休息會兒。」

小六，「好啊，你先坐著，我去找點吃的。」

杜小花覺得有些害臊，他這個主人一直以來都不合格，出門在外，全都是在靠著這幾隻喪屍照顧。

越想越臉紅，最後杜小花索性就不想了。

小六回來得很快，手裡拿著一隻乾瘦的老鼠。

「最近你不吃我了，這個你吃嗎？」

在城裡看了大半圈，小六也沒找到什麼可以吃的東西。

被抓住的那隻老鼠就這麼動也不動的仍有小六抓著。

「不能吃。」杜小花讓小六放下。

小六覺得奇怪，但還是聽話的放下了。

那隻被放下的老鼠居然就停在那裡動也不動，綠豆般大小眼睛眨了眨，就裝死不動了。

「它居然不跑？」小六也覺得好奇。

杜小花當然也發現了，最後只能嘆了口氣，「這城裡的東西，估計都不能吃了。」

「……」小六讓他別擔心，「吃我吧。」

以杜小花目前的狀態，他實在是不敢對小六動口。

「找到小七就好了。」

喬木安一覺剛醒，這幾天大頭寸步不離的跟在喬木安身後，也不動手，反正就是笑嘻嘻的。

但是要問別的就是一問三不知了，除了傻笑，就還是傻笑。

喬木安也跟笑面虎似的，你笑我也笑，仔細看看就跟兩二啥子似的。

躺在床上，喬木安隨手拿起床頭的水喝了一口。

「……」然後被燙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大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看著他，感嘆一聲，「你看，做人就是這點兒不好，瞎折騰，窮講究，還脆弱。」

「……」喬木安日子確實過得挺講究的，水一定要燒開，東西也必須煮過才吃。

雖然大頭吃得不亦樂乎，但是還是不能理解，日子糙得習慣了，突然精細起來是真的很不習慣。

「放我走吧。」喬木安起身穿衣，「你把我關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估計是日子真的是過得太無聊了，大頭居然真的開始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來了。

「要不我們打一架？」

大頭越想越覺得可以，「打贏了你就可以走了，我又好交差。」

喬木安笑了笑，「算了，我在這裡過得挺好的，有吃有喝。」

「……」

大頭一臉憋氣，不死心道，「真不跟我打一架？」

喬木安，「你看我現在能打得過你嗎？」

「你不是有槍嗎，一顆子彈不就解決了。」大頭就像是無意識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喬木安關柜子的手停了停。

這把槍他藏得很好，一直貼身帶著，沒有拿出來過，居然還是被發現了，看起來大頭盯他果然盯得很緊。

「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了。」喬木安的手微微一動，槍頂在大頭的額頭上，「你不怕槍。」

大頭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繼續沒心沒肺的看著喬木安。

「你要不要試試？」

喬木安收回槍，「你知道這裡面只有三顆子彈，所以，給你浪費了。」

大頭覺得好奇，「哪你要給誰。」

「……」喬木安緘默不語。

不論大頭怎麼追問喬木安都閉口不言，一派老幹部作風，散步，喝茶一個不落，大頭看他喝水那慢悠悠的樣子就想睡覺。

喬木安側眼一看，有隻喪屍突然跟大頭說了句什麼。

大頭揮了揮手讓他下去，然後眉頭動來動去，看著喬木安，那樣子真的挺欠揍的。

「看我幹什麼？」喬木安看了看自己，確信自己沒有什麼問題。

「你會有興趣的。」

喬木安一聽他這麼說就沒了什麼興趣，繼續躺回去，「哦，那我就沒有興趣了。」

「……」

大頭最近也是無聊得夠徹底的，一看喬木安不配合，自己就耐不住湊了上去。

「你知道嗎……」

「不知道。」喬木安是真沒興趣。

「……」

大頭一副你能不能讓我說完的樣子，止住喬木安開口，率先說道，「杜小花來了，那朵花！」

「哦。」喬木安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頭納悶了這樣子不對啊。

喬木安突然渾身一抖，猛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大頭，「……」一副我就知道你有興趣，但我就是不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