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杜小花以為他沒聽到，稍稍的提了點聲音，「你摸我是想吃我嗎？」

前些年的時候確實有餓紅了眼的人類，什麼都來不及想，摸了杜小花一把就開始啃，磕碎了一口牙。

杜小花記得人類摸他的那種感覺，怪怪的，心裡毛酥酥的。

喪屍是有飢餓感的，開始的時候喬木安沒有弄清情況那塊肉一點都沒動，現在這麼一提倒還真是有點餓了。

喬木安權衡了一番，決定繼續裝做弱不禁風的樣子，一說話就直打哆嗦那種。

他不停的往後退，越退反而磨蹭得杜小花越癢。

「我……我不是故意的。」喬木安低著頭，掩去自己的目光。

杜小花想了想，把喬木安放了出來，自己也從花盆中走了出來。

「你是睡不著嗎。」杜小花把自己團成一團挨著喬木安坐著。

喬木安點了點頭。

「你跟其他喪屍不一樣。」杜小花舒展了一番自己的枝葉。

「是嗎……」喬木安那顆腦袋越埋越低。

「我叫杜小花。」

杜小花伸出一根小枝丫跟喬木安握手。

喬木安象徵性的碰了碰，「我叫……」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一看他的樣子杜小花就明白了，他安慰了喬木安一下，「小六他們都記不得自己的名字了，所以你叫小七吧。」

「……」喬木安一時沒有理清楚邏輯關係。

喬木安裝做好奇，問道，「那……那你是什麼？」

杜小花頭上的花有些焉巴巴的，一動一動的，花瓣開了又合上，「我是地球上最後一朵花，以前人還在的時候最喜歡花了。」

說句實話，喬木安對於做人類時候的記憶已經很少了，大概是被病毒感染久了，腦子裡的很多東西都被遺忘性的清空了。

「我小時候可漂亮了。」杜小花一下子就恢復了精神。

喬木安看著龐然大物杜小花，第一次沉默了。

杜小花用一片葉子比了比，「啊，大約只有這麼大的時候。」比杜小花身上任何枝丫都還要小的時候。

「我變異了。」杜小花縮了縮，「不好看了。」

「……」喬木安看他精神不高，鬼使神差的，祙著那一點點還在跳著的心臟，天真無邪的樣子，「你現在也很漂亮。」

「真的嗎？」杜小花身上的花朵都長開了，張牙舞爪的，有點嚇人。

喬木安點了點頭，「真的。」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喬木安的錯覺，他覺得杜小花整朵花都紅了。

「你在害羞嗎？」喬木安笑道。

杜小花所有的枝葉花朵全都不動了，獃滯了很久，「你！啊！你！」

「……」

喬木安還傻在原地，杜小花就在他眼前整朵花都不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六坐在喬木安身邊，咧著一口大白牙，早上被吃掉的胳膊已經完好的長了出來。

他說，「他喜歡上你了！」

這惡意滿滿，意味深長的一句讓喬木安咯噔一聲，迅速轉頭，發現他身後爬著五隻喪屍。

被發現之後裝死趴著。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們沒有偷聽！」

吼完之後小六也趴回去挺屍了。

喬木安就這麼摸不清頭腦的呆坐了一晚上，總覺得進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杜小花就又出現了，從肚子里拿出了三隻老鼠，有些煩惱，「老鼠快被打光了。」

看著那一地血，喬木安暗道一聲幸好昨天晚上那肉他沒吃，他可是一隻愛乾淨的喪屍。

等其他六隻吃得滿嘴血心滿意足之後，杜小花才發現喬木安沒有開動。

倒是小六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拖回籠子里藏著。

杜小花一片大葉子拍了上去，「自己出去遛彎去。」

小六戀戀不捨的舔了舔舌頭，被小五拖走了。

「你不吃嗎？」杜小花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

喬木安看了看那肉上面的血，「我已經不吃這個了。」

經過進化后的高級喪屍開始逐漸慢慢的向人的習性恢復，喬木安很早就開始逼自己吃寡淡的人類蔬菜，那時候還會夾雜一些生肉，可是漸漸的喬木安已經無法接受生肉了。

有喪屍想變成人，自然也就有不想變成的，所以在一區的高級喪屍也都分為對立陣營。

因此就能常常看見一群喪屍圍著啃血淋淋的生肉，一群喪屍慢吞吞的生火烤肉。

當然很多高級喪屍動作依然緩慢，常常最先烤熟的是自己的手指頭。

喪屍們依靠自己的再生能力，總算是學會了烤肉。

杜小花泄氣道，「那你要吃什麼？」

喬木安還沒來得及回答，杜小花就大驚失色，腦洞大開，「我不可以吃的，我不好吃的。」

「……」

其實杜小花找不到吃的的時候也偷偷想過把自己啃掉一塊，等自己吃飽了再漲出來，只是他發現他咬不動自己，只能咬出一整排整齊的牙印。

「有水嗎？」喬木安看了看亂七八糟的房間，沒有找到水缸。

「啊？」

然後喬木安又就這麼看著杜小花從綠到紅，從紅到綠的走了一遭。

「小唧唧……」杜小花，「小唧唧里才有水。」

「……」喬木安也臉紅了，「哦。」

於是兩個純情的傻――逼，就這麼干坐著了。

「是露水，甜的。」杜小花沉默很久很久之後才開口。

「――」喬木安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也覺得自己傻逼了，「多嗎？」

杜小花劃開肚子，「我把露水全都存起來了，要多少有多少。」

「我要一小桶就好。」喬木安把地上的肉撿起來，準備洗洗烤了。

杜小花麻利的拿出一小桶水。

喬木安估計了一下這個小桶，小得跟房間一樣高了。

「這麼多水……你存了多久。」剛剛喬木安還怕浪費，打算只有一點點水就好。

杜小花拿出自己的腳開始數數，「啊，十年了。」說完之後又加了一句，「我每天早上都有好多水的。」

喬木安從灰塵堆里挖出了一個盆，讓杜小花幫忙打一盆水洗洗就好。

杜小花收回一隻腳往肚子里掏了掏，「我有乾淨的。」

「……」喬木安用自己僅有的文化認了認上面的商標，「不鏽鋼鐵盆。」

洗肉的時候喬木安一直在思考杜小花的肚子到底有多大，裡面藏得東西好像挺多的。

一人一花蹲在一起，喬木安覺得有些太擠了，委婉道，「小花可以變小一點嗎？」

「好啊！」杜小花很配合。

等喬木安洗完肉抬頭一看嚇壞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喬木安站在他面前還對他笑，好不容易洗乾淨的肉差點又要去吃土。

「像嗎？」杜小花得意揚揚的。

喬木安小小的臉皺起了眉頭，「小花？」

杜小花一笑，「我想怎麼變就怎麼變，我覺得你長得好看。」

「謝謝。」喬木安頭疼，「可是這樣別人就分不清我們兩個了，變成你自己就好了。」

「這樣啊。」杜小花覺得有道理。

這麼一變就是一米八的杜小花了，長得比外面一堆的喪屍都好看，而且很白，一點兒都不紅，更重要的是一點兒都沒多隻腳多隻手。

衡量了一下身高，喬木安默默的吐了一口氣認命了。

杜小花應該很少變成人的樣子，走起路來同手同腳的，很是滑稽。

「你走路好看。」杜小花有點小小的失落。

喬木安一副大人模樣，抬頭挺胸，有些小小而不易察覺的驕傲，「跟我學吧。」

「……」

杜小花學了一個小時才學會正常的走路。

撿了些破碎的木板，喬木安摸了摸自己，才想起他的衣服早就送喪屍了。

「你在找這個嗎？」杜小花摸出了打火機。

喬木安驚訝，「這個你也有？」

杜小花有些不開心，「小二留下的，他以前是我的主人，天天給我拔草，曬太陽。」

喬木安回憶了一下小二，應該是一個從來沒有說過話的喪屍，也很少跟其他喪屍一起鬧騰。

生起火之後杜小花就蹦得老遠了，一臉的委屈，「火！」

「對啊，火。」喬木安用根木棒吧肉串上去烤，已經隱隱的有了香味。

「會把我燒壞了。」杜小花記得剛開始末世的一場大火，把他燒成了黑煤炭，而且皮開肉綻的，很痛。

喬木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這裡，火燒不到你。」

杜小花圍著火堆磨蹭了三圈，最後才放心的挨著喬木安坐了下來，出神的看著喬木安動來動去的手。

喬木安把肉塊翻來覆去的烤，直到一面金黃之後放到杜小花的鼻子面前聞了聞。

「香嗎？」

杜小花有些好奇，「奇怪的味道，香。」

終究是身體小，就連體能也跟著下降了，這種肉非常的硬，一定要烤很久才能符合喬木安的入口習慣。

反正他是一隻窮講究的喪屍。

手有些酸了，喬木安想了想決定遞給杜小花，「想玩嗎？」

杜小花，「想。」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於是喬木安就只需要安穩的坐在一旁指揮就可以了，杜小花還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