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7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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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作者菌小時候也經歷過校園暴力,當然不是我,是我的朋友,但是當時的我一直作為旁觀者看着這一切發生,沒有任何勸阻的辦法,最後我的那個朋友轉學了,現在已經不知所蹤。

校園暴力是否被誇大了?

謝邀。

沒給誇大。

事實上,縱容各色少年霸凌校園暴力的,恰恰是這種「多大點事啊?沒那麼誇張吧」的心情。

有太多的校園霸凌所以猖獗,是因為參與其中的任何一方——施害者、家長、教師甚至受害者自己——都沒把這事當霸凌去處理。所以可能許多經歷過的見識過的,都沒意識到這是霸凌。

直白點:沒把小孩的事當事。

我小時候長得早,所以沒怎麼吃過虧。小學一年級138公分,三年級就可以每天騎車六公里上學,被交警攔住,面不改色吹自己是初中生;小學畢業就超過170公分了。所以我小學生涯,不太打架,主要是勸架。

打過架的小孩都知道,小學生打架,談不到步伐站位、拳打腳踢。主要是摔跤:互相揪住,誰倒地誰輸;一腳踢出去,被抱住摔倒就輸;揪頭髮、抓耳朵、掰手指,滿地打滾。那會兒我力氣大,就過來負責拆架:別打啦別打啦!——一把扯開,按住。那時節我力氣大,又仗着老師寵我,武力和背景都不吃虧。

因為我自己沒挨過欺負,所以一直不相信,還有人會挨欺負——小孩嘛,自我中心,只看得見自己看得見的世界。

我小學有位同學。個子不高,成績不甚好,家境不知道,只記得一年四季穿一身藍運動衫褲,我叫他運動衫好了。運動衫不太招人喜歡:因為他母親的緣故。這事說來話長,簡略言之,他有個同胞兄長,小時候走丟了;自那之後,母親受了刺激,精神不太好;運動衫上課,偶爾一抬頭:教室窗口就是母親的臉。老師們偶爾出去,勸她回去;她就是微笑,但堅持不走,運動衫也出來勸,沒用。老師們嘆一口氣,算了。一來二去,全校都認識她。

大概到小學畢業前那年,有段時間,我常去新華書店,有時能遇見運動衫:他有些課不太明白,我們那裏的新華書店三樓,許多舊教材擺一摞,許你看,別偷走就行。運動衫就這麼看教材,偶爾抄點題型。我遇到他,跟他聊。我問他為什麼不去問老師,他說不敢。

為什麼不敢?

他們不讓我去找老師。說我找老師,就關我。

誰?

運動衫報了幾個名字。那時因為小學畢業要報考重點初中,老師常列班裏排名,我對班級里的成績了如指掌。那幾位都是中不溜秋的成績,中間摻雜着一個數學奇佳、語文和英語中等的優生——那個優生還挺得數學老師寵的。

運動衫說,那幾個人經常指使他:買吃的,買喝的,做那些舉手之勞比如抄詞、造句之類的作業。他們並不打運動衫,只是會圍他起來,問他:做不做?他看着對方人多勢眾,只好點頭。他們不許運動衫去找老師。敢去?就關——把他關到教學樓後面車棚旁校工堆掃帚的小屋裏。

按照行俠仗義的風格,我應該去把那幾個傢伙揍一頓。當然沒有。我做了一個小學生的邏輯應有的舉動:跑去告了老師。

老師批評了那幾位一通,家長會上,跟那幾位家長說了幾句,就過去了。老師當時,主要對那位數學優生痛心疾首:看不出你還會做這種事!還以為你是好孩子呢!

幾年後,我跟那位數學優生重見面,打籃球,聊起來。事情過去幾年,他也沒記恨我。我問起他們為什麼欺負運動衫,他歸納了一下大意。

——運動衫成績差,老師不喜歡,欺負他也沒後果。

——運動衫人緣差,因為他的媽媽,大家都笑話他。

——運動衫人緣差,幾個人欺負他,當笑話。他呢?本來被人當個書獃子(小學生對數學奇好的孩子,有種奇怪的敵意),但跟着一起欺負過運動衫了,大家都跟他一起玩。

——他的家長開完家長會回去,輕描淡寫地問:你們小孩打架?以後不要打架。要專心學習!

——他為什麼不記恨我呢?哈哈哈,因為都過去了嘛,小時候的事情誰記得啊。

那時我是初中生,尚無「校園霸凌」這個概念。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這種惡意:因為一個人沒有後援,沒有靠山,所以可以欺負他。對初中生如我而言,這就是一種「有組織,有邏輯的惡意」了,而非簡單的「我看他不順眼要打他」。

很多年後想起來,才意識到這是典型的校園霸凌。

成年人總覺得孩子們的世界很簡單。再大的事,「啐,小孩打架,多大點事」。過去了。

然而孩子的世界,已經很複雜了,其惡意,甚至比成年人更直白。大人們懂得利弊得失,孩子們則沒有顧慮,許多孩子的善意與惡意都是□□裸的,不加修飾,不計後果——他們不考慮後果。

獨生子女一代,比有兄弟姐妹的一代,更容易自我中心。

小孩子又缺少同理心。所以許多孩子施展惡意時,甚至沒意識到「我們是在霸凌」。孩子也許不擅長表達,但他們也能感受到傷害。

男生之間的霸凌也許更多強權和**暴力,女生之間的霸凌則更細密瑣碎,尤其是寄宿的女生。

為什麼「校園霸凌」這個詞在我少年時很少被提起呢?一方面是,成年人依然會覺得這不過是小孩打架。「小孩懂什麼?」另一方面是,我少年時,精神暴力這種概念還不流行。

實際上,就在此時此刻,互聯網上討論校園霸凌如火如荼,卻依然只是小範圍。在廣大的土地上,無數忙於工作,將孩子就近扔到一個子弟小學的家長們,沒時間看這些——他們才是最該關心校園霸凌的人,但他們恰好會錯過這一點。你去跟他們說校園霸凌,他們一皺眉:「小孩打架!多大點事!」

校園霸凌最可怕的地方:普遍存在,卻很少被意識到。每一方都意識不到。

被霸凌的孩子,許多是被挑選的弱者,不容易發聲。

霸凌者的家長,相當一部分,因為對孩子的寵溺,對孩子內心世界的普遍低估,少年少女之間的齟齬會被家長幻想成阿貓阿狗之間的紛爭,幾秒鐘就過去了。

因為缺少同理心,施加暴力的孩子,不會覺得自己在施加暴力,沒有創傷的他們過了幾年,「過去了嘛,小時候的事情誰記得啊?」

老師們怕麻煩,差生們在家長和老師那裏都沒有話語權。一旦畢業,一切都過去了。

於是都過去了。

這種無意識可以嚴重到什麼程度呢?

那個數學優生跟我這麼說,說我在小學時,看到人扭打,也經常過去一按一拉,就把人按住了。他自己也被我這樣按過,但也沒法去跟老師說:老師最寵我,所以他被我按住了,也就認倒霉。小學生嘛,可不就是這樣,靠力氣,靠人多,靠老師寵,決高下。吃虧了,認倒霉。

我當時聽了,當然要自辯:我按住人都是為了勸架嘛,我從來不主動挑事啊,我也不欺負其他同學,我小時候可是好學生……

現在想來,我當時的自我辯解,多少也透著自以為是。我覺得自己沒欺負人,我在勸架,我在維護世界和平,但被我一把按住的少年們,果真能心平氣和么?

不知道。

我們都無法了解別人的內心。所以許多霸凌,有意無意,被忽視了。

這類問題,最理想的解決法子,當然是指望每個孩子都有同理心,能自覺,能自我管束,能溫良恭儉讓。但這是理想狀態,而且不太現實——同理心這玩意,着實與年紀與閱歷有關。

在沒培養起同理心之前,熊孩子和校園霸凌的少年們,或意識到,或意識不到自己在作惡,那麼最簡捷的法子,是讓他們領受點代價。

所以歸根結底,這依然是監護人們,以及多少接受了監護人們委託的老師們的責任:

——得把孩子,無論是別家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孩子,當成一個人看待。

他們可能小,但並不是金剛不壞沒皮沒臉,吃了虧也能若無其事過十秒鐘就忘的毛絨玩具。

在各人家長,尤其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那裏,孩子是天使,但在文明世界裏,他們是未馴服的小獸。在他們培養起同理心之前,需要恰到好處的管束。

——哪位說了:自家孩子,雖然欺負了別人,但也不能讓他吃虧啊?要管,怎麼下得去手啊?

那我只好這麼說了:每個孩子長大時,無論從小到大如何被寵溺,最終都會通過某個教訓,終於得知「這世界不是圍着你轉的,給我老實點」。

這個教訓,如果是監護人來負責給,還好掌握尺寸,不至於落下心理創傷;由別的人來給,那輕重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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