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算命先生劉半仙
「爹爹，娘，你們回來了？剛才去哪了？」紅孩兒從岩石上起身，徑直向鐵扇公主和牛魔王走去。
「我和你爹爹出去的這段時間，孩兒是不是等着急了？」鐵扇公主拉起站在自己面前的紅孩兒的小手，急忙問道。然而，紅孩兒只是輕輕地微笑一下，並沒有回答。
牛魔王把鐵扇公主溫柔地扶到圓石桌旁邊的一個石凳上，而後粗魯地拎着花白老者的胳膊，把老者扔到鐵扇公主對面的石凳上，老者顯然是禁不住大力牛魔王的這一扔，摸著老腰叫苦不迭。
「喂，老頭，別叫了！有那麼難受嗎？！」牛魔王坐在鐵扇公主的旁邊，拍著石桌喝道。紅孩兒怔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坐到了花白老者的身旁。
聞言，老者立刻噤了聲，神色緊張，寬大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圈冷汗，差不多夠洗一盆衣服了。
「劉半仙，聽說你是凡間最好的算命先生，」鐵扇公主舉起一杯沏好的茶，輕輕嘬了一口，「那今天請你給我的兒子算一卦。」
「老頭，聽見沒有？趕快給我兒子算一卦！算準點兒！」牛魔王瞪着牛眼，對着花白老者嚷嚷道。
「好，好，」花白老者哆嗦著從兜里拿出一塊純白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敢問令郎生辰？」
「就是今天，半個時辰前出生。」鐵扇公主一臉平靜。
「讓我來算算。」花白老者緩緩閉上了雙眼，右手的手指不停掐算著，嘴裏還念念有詞，基本是什麼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之類的。
不多會兒，花白老者睜開雙眼，精光一現，面色凝重，嚴肅地說道:「生辰八字缺四行，命理推算火行盛。這個，有點兒說不過去啊。可否讓我觀觀令郎的面相？」
「哎呀！你個老頭還挺啰嗦，廢話真多，趕緊看吧，你旁邊坐的那個就是我兒子！」鐵扇公主剛張了小嘴，準備應答，誰知被早已不耐煩的牛魔王搶了話。
鐵扇公主只好捧起茶杯，狠狠白了牛魔王一眼，咕嚕喝了一大口，心裏暗道這牛精的急脾氣估計是治不了了。牛魔王哪會注意到這些，只是緊緊地盯着花白老者劉半仙。
劉半仙坐在石凳上，面對着紅孩兒，仔細地看了一會兒，似乎沒看出什麼，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出左手，呆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猛然咬了一下中指，手指立刻流下幾滴血，然後他趕緊把左手中指緊貼自己的眉心處。
紅孩兒神色淡然，靜靜地看着劉半仙，一句話也不說。幾秒鐘后，劉半仙把左手中指拿下，血不流了，可是眉心處隱隱約約顯現出一隻泛著微弱金色光芒的眼睛。
紅孩兒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他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沒錯，確實看到了劉半仙近乎透明的第三隻眼。隨後，他感覺一種柔和的光芒在自己臉上輕掃，如沐春風。
然而，這種感覺沒過多久就消失了。當他回過神來，卻看到劉半仙滿臉疑惑地呆坐在石凳上，之前眉心處的那個第三隻眼，現在也尋不到半點痕迹了。
「劉半仙，敢問，我兒命相如何？」鐵扇公主面容莊重，盯着劉半仙的那雙小眼睛問道。
「額，」劉半仙看了鐵扇公主一眼，便緊張地低下頭去，「令郎的命，在下實在是看不透啊。」
「好啊！你個庸才，敢說看不透，我現在就把你煮了吃了！」牛魔王聽到這話，兩眼一紅，揪著劉半仙的衣領，一下子把他從石凳上提起來。
劉半仙嚇得臉色發青，眸子裏儘是難掩的恐慌，雙手抱拳，吞吞吐吐道:「大王……請息怒……我也是儘力了……把……把絕招都使出來了……可就是……看不透啊……求您放過我吧！」
「什麼絕招？你不就滴了幾滴血嗎？你個沒用的老頭兒，能有什麼絕招？！我現在就吃了你！」牛魔王一抬手，把劉半仙輕易地舉在半空中。
劉半仙掙扎著，不停地踢打着兩條腿，害怕和委屈複雜地交織在一起，說道:「大王，求求您放過我吧！不是我不願說自己的那個絕招，只是天機不可泄露啊！」
「狗屁！」看來，牛魔王已經沒有耐心了，他惱怒地嘶吼了一聲，整個芭蕉洞都跟着顫抖了一下，「牛三，你帶着幾個小妖把這個老頭兒蒸了去。」
「是！大王！」一個長著黑毛黑犄角的小牛妖跑過來，身邊還帶着幾個跟他一般模樣的小妖。牛魔王把劉半仙扔到地上，此時的劉半仙早已沒了力氣，虛弱地閉上了眼，不再掙扎。
這幾個小妖聽從牛魔王的命令，用結實的繩子把劉半仙捆成了一個肉粽子，動作麻利而熟練。
「爹爹，」紅孩兒走到牛魔王跟前，抿了抿嘴，「孩兒求您饒了他吧。」
牛魔王吩咐小妖把劉半仙放到地上，彎下粗壯的腰身，眼裏的火氣瞬間降了下來，對着紅孩兒那種白嫩的臉說道:「孩兒，爹爹為什麼要放過他呢？我們吃了他多好。」
「這個劉半仙又沒有犯錯，他只是笨點而已。」紅孩兒淡淡地說道。
牛魔王親昵地摸了摸紅孩兒的腦瓜，故意說道:「嘿嘿，兒子，既然他那麼笨，那咱們就吃了他，權當咱們的晚餐了。」
紅孩兒瞥了一眼躺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劉半仙，說:「爹爹，我不想吃人。」
「你個傻孩子，」牛魔王低下頭，嘆了一口氣，忽然變得很嚴肅，「我們是妖，哪有不吃人的道理？你爹爹我都吃了幾百年的人了，所以現在的身體才這麼棒。」
「爹爹，這人不能吃，他天賦異稟。」紅孩兒站在原地，眼神有點冷。
「他天賦異稟？」牛魔王的牛嘴微微地抽動了一下。
「嗯，」紅孩兒點了點頭，眼神變得柔和起來，「爹爹，饒了他吧。他也不容易。」
牛魔王怔了一下，感興趣地問道:「他有什麼天賦？我怎麼沒發現？」
「爹爹，先別蒸了他，等過些時日，讓他自己掂量掂量。到那時候，咱再吃了他也不遲啊。」紅孩兒略一思索，緩緩說道。
鐵扇公主在石凳上坐了那麼久，有點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悠悠地說道:「哎呀，老牛，你也真是的，就聽寶貝兒子的唄，把這個劉半仙關起來，又不會少塊肉。」
「好，娘子，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先把他關起來，」牛魔王走到鐵扇公主身邊，攬着她的細腰，「牛三，把劉半仙押下去，關進洞牢裏。」
牛三聞言，恭敬地向牛魔王和鐵扇公主地說道:「遵命，大王，夫人，少爺。屬下先告退了。」說完，便領着幾個小妖把被捆成粽子的劉半仙帶下去了。
紅孩兒遠遠地望了一眼劉半仙的背影，清澈的眸子忽閃了幾下。
「孩兒，」鐵扇公主溫柔地拍了拍紅孩兒的肩膀，紅孩兒回過頭來，鐵扇公主便親昵地輕撫了一下紅孩兒柔軟的頭髮，「過一會兒天就黑了，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麼？」
「我，」紅孩兒看着鐵扇公主，頓了頓，「娘，我只要不吃人就行，其他什麼都可以。」
鐵扇公主聽完先是一愣，接着朱唇輕啟，微笑地說道:「呵呵，好，娘知道孩兒心善，那不吃人就不吃人吧。那娘現在就去準備晚飯。不過，你爹需要吃人，他都吃了幾百年了，戒不掉了。」
紅孩兒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倏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問了一句:「娘，我爹爹是什麼修為？好像很厲害啊。」
鐵扇公主聽后一笑，耐心說道:「孩兒，我跟你講講，在這世上，無論是妖還是人，若想修得正果，都需經築基、辟穀、金丹、元嬰、分神、出竅、合體、渡劫、大成，方可成仙，仙亦有修，經真仙、天仙、玄仙、金仙、大羅金仙，方可成為仙君仙尊仙帝般之聖人。你爹大力牛魔王是大成期修為，作為妖，若想踏入仙列，必要脫妖骨蛻妖身才可。」
「脫妖骨蛻妖身？」紅孩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沒錯，」鐵扇公主頓了一下，「對於咱們這些妖而言，大成期圓滿之後，就要去仙界脫妖骨蛻妖身，但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而又漫長的，據說一不小心還有可能走火入魔，毀了所有修為。你爹馬上就要突破到大成期大圓滿境界了，說實話，我都有點擔心了。唉，如果是人，就不會這麼痛苦了。」鐵扇公主說完，神情變得有些焦慮。
紅孩兒本想繼續問下去，但覺得來日方長，何況肚子此時還真有點乾癟了，就笑着說:「娘，不用擔心，您快去做飯吧，孩兒真有點餓了。」
聞言，鐵扇公主點點頭，扭著細腰就去了別洞。紅孩兒則緩緩走向蕉葉池，盤腿坐在池邊一塊粗糙的石頭上，面沉如水。
是啊，像牛魔王這種大成期的妖，必須吃一些凡間有修為的人來提高自己的修行。這一點，對於前世為人的紅孩兒來說，是有些難以接受的。可是，妖就是妖，這一世，他只能做到盡量不吃。
「無論到哪裏，都是靠實力說話。看來，我也要趕緊找到適合自己修鍊的方法。」紅孩兒心裏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