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綁進老林子

第五章 綁進老林子

第五章綁進老林子

武岳陽一臉迷茫道:「什麼小朋友?」

「裝什麼糊塗?下車!」羅隊長突然變了臉。

武岳陽向人群后看了一眼,姚青不動聲色地站在馬廄旁,冷眼向這邊打量著。武岳陽乖乖跳下馬車。

「你們一夥不是四個人么?我記著還有一個丫頭。」羅隊長撩開棉被門帘,向車篷里看了一眼,見沒有藏人,回頭問武岳陽道。

武岳陽怕姚青被這夥人發現,不敢再向姚青的方向看,他掃一眼圍住自己的羅隊長几個人,搓搓鼻子道:「我們只不過搭同一架車,怎麼就成了『一夥的』?」

「娘希屁!」金大鬍子身後叫「阿文」的擠上前來,甩一下頭,額前頭髮自動從中間向兩側分開,形成標準的中分漢奸髮型。他揚著火把罵道,「癟三廢話太多,瞧儂賊骨頭相,臭巴子!請儂吃生活!」

武岳陽向後躲了躲,避開火把,一言不發地盯著阿文,只要他敢繼續得寸進尺,武岳陽可不管周圍他的幫手有多少。他雖然對上海話不是很懂,但也能聽出來阿文滿嘴髒話,他看著阿文欠打的嘴臉,冷冷道,「狗漢奸,你嘴放乾淨些!」

阿文沒想到武岳陽還敢還嘴,他先是愣了愣,繼而面容扭曲,厲聲叫道:「鄉巴子……」抬腿向武岳陽踹過去。

武岳陽昔日受困天台山,被眾匪圍住尚敢與姚青動手,之後更敢單槍匹馬阻擊團結會攻山,這會兒又哪裡肯受阿文的鳥氣。武岳陽雖然不比騷猴兒和麻耗子那般身手靈活,可自從被灰袍老人張元順強迫吃下一顆「烈陽丹」起,每日不得不以十二式怪招化解丹藥所引起的焚骨之痛,這些時日不僅力氣增加很多,手足也變得日益輕便利落,雖仍不敵騷猴兒和麻耗子,可是收拾阿文這種只會仗勢欺人的打手卻不在話下。

武岳陽略一側身,阿文這一腳踢空。武岳陽不待阿文踢出的前腿落地,探足用腳尖勾住阿文小腿,順勢向後一收,阿文大吃一驚,根本沒料到武岳陽還懂武藝,更沒想到武岳陽竟敢還手,他撤腿不及,兩腿前後叉開,褲襠「刺啦」裂開,慌忙中驚叫一聲,單手撐地,狼狽摔倒。

阿文在這些兵痞中年齡最小,卻最是心狠手黑,很是對金大鬍子的脾氣。有了金大鬍子的默許,阿文更是蠻橫無忌,對眾兵痞也多有不敬。眾兵痞瞧著金大鬍子的臉面,平時不與他一般見識,心中卻都盼望著他倒霉的一天。

眼瞧著阿文在那書生氣很濃的年輕人手裡吃了癟,眾兵痞對武岳陽身手詫異之餘,不但對阿文沒有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自己人」情懷,反而不合時宜地生出樂於作壁上觀的看熱鬧心態,只是礙於同門之情,不好直接拍手叫好,可是眉宇間的欣喜卻掩飾不住地透露出來。

圍觀的行腳商人和車夫雜役見阿文褲襠裂開,多有低聲哂笑者,阿文的怒氣被火上澆油,瞬間暴漲。他翻身爬起,也不顧擦凈手上泥土,抓起火把劈頭向武岳陽砸去。

武岳陽側身閃過,阿文接連搶攻,武岳陽又避了幾回,瞅准阿文一招用老,突然貼身上前,單手握住阿文持火把的手腕,反向扭動,迫使阿文鬆了手,奪過火把。

阿文打了個趔趄,緊退兩步,要奪身旁兵痞背著的步槍。金大鬍子有意看羅隊長如何處置,他故意咂舌道:「阿文!」

阿文看了看金大鬍子眼色,按著紅腫的手腕,不甘地沖武岳陽罵一句:「臭巴子……等我打死儂!」

武岳陽舉起火把,不屑再理會阿文,面色淡然地與羅隊長對視,他知道,這個寬臉膛不怒自威的漢子才是主角。

「玩橫的么?」羅隊長輕哼道。他輕揮手臂,立即有兩個兵痞持槍走上前來,拉動槍栓,對準武岳陽。

圍觀眾人見動了真傢伙,立即躲避瘟神似的向後退。

「你說不說?」羅隊長面色鐵青道。

「我們四人不過同行而已,大清朝都亡了,還興連坐么?」武岳陽滿不在乎道。

「他們三個藏哪去了?」

「我怎麼知道!」

羅隊長眼角微微抽動,閃電般從腰間掏出盒子炮,「砰」地一槍將武岳陽手中火把打成兩截。

武岳陽只覺得虎口劇震,火把被子彈激起一大團火花,險些燎著他的頭髮。武岳陽不由自主地將半截火把丟掉。

動了槍,圍觀的眾人躲瘟疫似的遠遠散去,幾個膽大些的車夫,扒著門框向這邊窺探。

「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說不說?」羅隊長目透凶光,開了一槍手臂立即將手臂垂下,盒子炮槍管指向地面,可他的手指卻一直緊扣著扳機。

武岳陽從羅隊長的眼神中看出他動了殺機,可他仍不肯服軟。武岳陽抹一把鼻子,「你們這麼一群流寇匪徒,除了欺男霸女,魚肉百姓,可還能幹什麼?遇到鬼子怕是比兔子跑得還快!」

武岳陽若是當真嘴硬說「不知道」,羅隊長沒準真會在氣頭上給他一槍,可是武岳陽這麼回答,羅隊長受他擠兌,左右看看,尋思著自己一伙人多勢眾,這學生模樣的小子孤零零站在當中,自己若忍不住動手,當真坐實了欺凌百姓的惡名,以後可沒臉見人了。

「羅隊長,點了他!」

「他媽的,小崽子誠心找死!」

「點了他!讓他嘴硬!」

幾個兵痞大聲起鬨。

羅隊長瞥見躲在門窗後邊的住店的客人正探頭探腦向這邊張望著。他收了盒子炮,悶聲道:「我倒要試試你的嘴有多硬!」

眾兵痞找過一根筋繩,將武岳陽反剪雙臂,捆得結結實實。

「這車隊誰主事兒?」羅隊長環顧四周。

沒人回話,不過眾人多半扭頭看向車馬店圍院門口處。羅隊長帶著一眾兵痞順眾人目光徑直找到車隊老把頭。

車隊老把頭是個五十多歲的枯瘦老者,他攥著一根長煙袋桿,抱著膀子半坐半靠在一輛載滿棉花的板車上,那板車沒有車篷,為防止棉花口袋從車上落下,板車四周擋有微微翹起的欄杆,這些欄杆和車底板成簸箕狀將棉花口袋合圍成一座小山。

扣著灰黃氈帽的老把頭就倚在這座棉花小山上。他半眯著眼,警覺地瞧著武岳陽被羅隊長手下押走,又眼看著羅隊長一路問過來。

「你就是這車隊的把頭?」羅隊長率一眾兵痞走到老者面前,開門見山問道。

十幾個車夫合攏過來,不動聲色地圍在老把頭兩側。

老把頭從袖筒中抽出手,沖羅隊長略一抱拳,「不敢,請問長官有何指教?」

羅隊長瞥武岳陽一眼,「這小子是你們車隊的人吧?」

老把頭橫眼打量武岳陽一番,搖了搖頭。

「他分明在你們的車上,你他媽睜眼說瞎話!」羅隊長直接甩起了粗話。

「長官莫要動怒,咱們這些跑腿押運貨物的差夫,都是老實人,趕車拉貨,是咱養家糊口的營生,求的是一個平安,從來都本本分分,遇到芝麻綠豆大的麻煩都要繞著走,哪還敢不知死活地反過來招惹是非?」老把頭竭力扮出一副可憐相,可他的眼神里掩飾不住地透出精明來,他咂舌道,「這小哥不是咱車隊的人,他和那三個娃娃不過順路搭了咱的車,咱可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羅隊長不耐煩地擺擺手,他沒閑心聽老把頭啰嗦,「那三個呢?」

老把頭故意伸頭向武岳陽四人所乘的車篷看一眼,說道:「不在車上?那就是跑了吧。」

羅隊長目光如刀,盯著老把頭看了好一會兒,「你要是敢耍我……」羅隊長伸手點了點,後面的話不言自明。

「不敢不敢,借小老兒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老把頭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你們先走,去前面的林子里等我。」羅隊長吩咐道。

武岳陽被十來個兵痞推出客棧圍院,一路打罵推搡著走進東面的老林子里。金大鬍子帶著他的五個跟班兒,眼瞅著武岳陽被押進老林子。他揪了揪鬍子,沖阿文使個眼色,阿文心領神會地跟進老林子里去。金大鬍子則帶著剩餘四人留下,在一旁瞧著羅隊長作何處置。

羅隊長倒沒有難為老把頭,他前前後後繞著車隊轉了兩圈,揮臂道:「走!」率幾個兵痞追進老林子。金大鬍子猜不透羅隊長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得不遠不近墜在羅隊長一伙人後面,跟進老林子里去。

「媽的,這四個小蟊賊吃了豹子膽,竟去摸了丘八的擼子!三爺介紹的好買賣!」老把頭面色突變,甩煙袋桿,狠狠砸在車轅上。

老把頭身旁一個矮瘦的車夫抹了抹鼻頭,撇嘴道:「不見得,三爺怕也是受人所託,他見沒見過這幾個娃娃都難說。」

「四個小王八羔子!一路吃咱們喝咱們的,不曾出半分力,還給老子惹麻煩,回去將這筆賬全找三爺算清楚!」老把頭瞪眼罵道。

「是是是,三爺這事兒辦得不仗義!」另一個車夫插話道。

老把頭看著天已放亮,不願再多生事端,讓賬房先生去跟掌柜的結清了吃喝和住店的用度。老把頭將馬鞭狠狠甩三聲響,吆喝車隊上路。

聽到鞭聲的時候,武岳陽已經被羅隊長一夥兒結結實實地綁在了樹上。晨曦從枝木間透射進老林子中來,武岳陽驀地生出一股恍惚感,他打了個寒顫,抬頭看見面帶煞氣的羅隊長大步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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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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