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母親被打

第32章母親被打

河東村村民一番打砸過後,終於安生了下來,喬寶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確信他兒子喬雙喜肯定惹事了,而且惹大事了,故而一直笑臉相陪,不敢有任何怠慢。

這喬寶財見這幫人打的打了、砸的砸了,氣出的也差不多了,連連作揖道:「各位兄台請息怒,請息怒!我雖然到現在還不知發生了啥,但我知道是我們的錯,請各位兄台先坐,有啥事咱們好好商量,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我喬寶財一口唾沫一顆釘,絕不含糊!」

「有啥可商量的,」那個帶頭的中年人道,「你兒子將我們草垛點著了,大火借著北風,一路燒過,半個村子都遭了災,還有啥可商量的?」

「是的,我家的房子基本上燒成灰了。」

「差點兒連我的羊都燒死了。」

「幸虧我媽在院子里,要不然她那麼大年紀了,一定會葬身火海的。」

「你說,你家兒子咋這麼缺德?」

「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事肯定沒完。」

「……」河東村村民們東一句西一句叫嚷著,喬寶財一家人全都怯生生的站在屋檐下面,只有喬寶財不停的逐個點頭作揖賠罪認錯。

待河東村的村民情緒稍有平復,喬寶財笑著說道:「咱們爭吵解決不了問題,還是靜下來商量一下,找出一條合理的解決辦法。我喬寶財家底有限,但請諸位街坊鄰居放心,我絕不會賴賬,只要合理,哪怕就是將我這身老骨頭賣了,我也一定還上給為的損失。」

這河東村的村民聽喬寶財如斯說,一個個情緒轉好了很多,大家開始談論賠償事宜,一通你來我往之後,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相關賠償到位,這群人肩扛擔跳著賠償的錢財和物資,悻悻然離開了喬寶財家。

待這幫人走後,喬寶財家卻哭成了一片,家人看著狼藉的院落以及幾近搬空的屋子,悲不打一處來,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如同死了親人一般。

特別是那喬寶財的夫人,好幾次哭著昏厥了過去,家人忙掐人中穴將她救活,鼻唇溝出現了一道黑紅色的疤痕,她又開始哭鬧,嗓子哭啞也沒有停止哭泣。

喬寶財半蹲在院子里,不停長吁短嘆,他覺得忙乎了半輩子,用盡手段積攢了一些積蓄,卻因為兒子喬雙喜的愚蠢行為,就這樣送給了別人,心裡著實不甘。

整個喬家村似乎籠罩在這種悲傷的氣氛之中,村民們臉色凝重,就像自家遭了此事。

唯獨紅杏跟往常一樣,將自己拾掇得乾乾淨淨,來回在門口溜達著,時不時會伸長脖子朝喬寶財家方向張望一番。

喬寶財不願就這樣將院子里的東西扔掉,他和大兒子喬得喜一起,在院子里翻騰著,儘可能找點兒還沒有打碎的家當,以便生活之用。可是他的心又氣又恨,他怎麼也想不到兒子喬雙喜,一個憨憨娃,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這喬雙喜放火的那天,早早就離開了家門,說是心裡悶,要去舅舅家玩耍幾日,家人想孩子剛挨了打,心中自是不順,去親戚家串串門消遣消遣時光也沒有什麼大礙,再說舅舅家就此五六里路,便同意他出門去了。

誰能料到這平日里老實本分的孩子卻去了河東財主王榔頭家,還將人家草垛點了,引起了一場火災?

這喬雙喜點著草垛,發現北風越來越大,這火勢藉助風力不斷蔓延,一發不可收拾,便心生膽怯跌跌撞撞往回跑,村民發現起火,亂鬨哄地前來救火,一個看熱鬧的傻子還將喬雙喜撞翻在地,喬雙喜慌張地從地上爬起,與救火隊伍中的那個媒婆又撞了個正著。

喬雙喜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沒有敢再回頭,只是一個勁往回跑,眼看快回到喬家村了,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嗖」的跑進了旁邊的樹林里,他四下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一切都如同之前那般平靜,但是他的心還是「噔噔」跳著。

當喬雙喜靜下心來,發現天已經很黑了,這種黑讓他感到無助,感到無力,甚至感到迷茫---這所有的感覺在他逃跑的過程中,他都沒有感覺到,卻在此時集中的到來了,讓他不知所措,更不知何去何從——長了這麼大,干過很多不著邊際的事兒,卻從未乾過這種事,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懼過。

喬雙喜不知道這場大火的後果會怎樣,各種各樣可怕的處罰在他的腦袋中情不自禁的輪番上演著,比如鞭笞,比如吊在半空,比如帶上手銬腳鐐遊街等等,他不由自主顫抖了幾下,他知道現在回家很可能就是送死,於是他決定在外躲藏一晚,等天亮再作打算。

這喬雙喜一直半蹲在樹林里,直到聽到村裡的狗叫聲才似乎從迷茫中清醒過來,他想站起來,可是他的雙腿就像固化了一般不能彎曲,站了良久才可以動彈。

他開始向山上挪動腳步,他知道山上有一座石洞,曾是村裡人躲土匪時候用過的,廢棄之後,小孩子經常去那裡玩耍,現在只能當成自己的棲息之地了。

第二天,喬雙喜清楚地看到河東村的村民們手持各種「武器」到了他們家,他衝動了好幾次,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面對那些村民和自己的家人,於是又決定繼續躲在山洞中。

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喬雙喜實在熬不住了,等到天空泛起紅暈,他就從山洞中出來,坐在山洞口,嘴唇乾癟,飢腸轆轆。

就在此時,母親春花卻見劉麻已經穿好了衣服,這劉麻從未早起過,甚是不解其意,便也急匆匆穿好了衣服。當得知劉麻打算給喬寶財家送去一些日用器具,春花欣然同意了,心裡也覺得暖暖的。

當劉麻懷抱罈罈罐罐到了喬寶財家門口的時候,村西頭的紅杏也揣著些日常用具到了喬寶財家門口,兩人巧遇,劉麻眼前一亮,頓時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

這劉麻和紅杏一番虛套禮讓,最終同時進了喬寶財的家門。

沒過幾分鐘,狼狽不堪的喬雙喜回來了,滿臉滿身都是塵土,臉色蠟黃且很憔悴。這喬寶財因家裡有外人,不便多說什麼,只好讓喬雙喜洗漱洗漱,一會過來給客人看茶。

待劉麻和紅杏走後,喬寶財將兒子喬雙喜吊在了房樑上,用柳條擰成的鞭子狠抽打他的身體,一抽就是幾十鞭子,抽得喬雙喜渾身是傷,血滲出來濕了外衣,滴落到了地上。

喬寶財老婆雖心疼兒子,但想到其干出的荒唐事,便不加干涉,躲在屋裡流淚……

回到家的劉麻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紅杏嬌艷的面容,覺得很甜美很愜意,坐在門檻上傻笑著……

這紅杏平日里很少串門,可能是因為自家男人常不在家,擔心別人說三道四的緣故罷,這一次也算是特殊情況,紅杏特意打扮一番,一副光鮮亮麗雍容華貴的樣子,這讓劉麻心生漣漪、口舌垂涎。

約莫十點鐘,春花和好了面,喬曉靜也燒開了水,娘倆開始壓餄餎。

可能是面和得太硬了,娘倆累得渾身發酸還是壓不出來餄餎面,母親春花便叫喊劉麻幫忙,這劉麻根本就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還做著春夢。

母親春花見此狀況,只好改餄餎面為擀麵,一邊忙活一邊發著牢騷,這劉麻極不情願的進了廚房,聽到春花不停地嘟囔自己,頓時燃起了邪火。

站在一邊的喬曉靜聽到他們吵架心裡很煩,但還是儘力勸他們別吵,可這兩人根本就聽不進去,越吵越激烈,最後竟然還動起手來。

這劉麻上前從春花手中奪來擀麵杖,掄起來就朝春花的身上打去,春花痛得縮成了一團,倒在了地上,劉麻又是一通腳踢拳打。

喬曉靜見母親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哀求,便撲上去想拉住劉麻,被劉麻順勢一摔,摔到了廚房的案板上,磕得也躺在了地上。

劉麻這才將擀麵杖狠狠地摔在地上,背著手出了廚房門,嘴裡還罵道:「他娘的,整天就知道嘟囔,整天就是那副喪氣的德行……」

喬曉靜趕緊上前將母親從地上攙扶起來,只見母親嘴角掛著血,頭髮蓬亂,臉色蠟黃,渾身是土,兩個苦命的人抱在了一起,痛哭了起來。

哭訴完畢,春花哽咽著囑咐了女兒道:「別讓外人知道這事,記住了,誰都別說!」

「為啥不能說,我們兩個都成了人家的出氣筒了?」喬曉靜非常不解。

「傻孩子,家醜不可外揚,說出去讓人笑話。」春花將頭髮往兩鬢處捋了一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續道,「這都是命,是咱娘倆的命啊……」

那劉麻出了廚房,嘴裡叼著個旱煙鍋子,頭也沒回朝屋後走了,一股股青煙飄在他的頭頂,濃濃的煙草味瀰漫在上空。

直到夜幕降臨劉麻才回到家來,斜眼瞪了一下坐在炕上做針線活的春花,拉著臉坐在小凳子上,又「吧嗒吧嗒」抽起了煙。

「孩子大了,」劉麻一袋煙抽完,邊在鞋底子上磕旱煙鍋子,邊撇著嘴有氣無力地說道,「女大不中留,遲早都要出嫁,我看喬寶財家老二人實誠,對咱孩子也挺上心,如果喬寶財願意,我看這事倒美得很!」

「還不知道孩子咋想呢?」春花將針線扔到針線筐里,拿笤帚開始掃炕。

「她有屁想法,這種事情不都是大人定?」劉麻閉著眼,低著頭。

母親春花知道拗不過劉麻,便不再做聲。

喬曉靜黑著燈站在窗戶前,她對劉麻的話聽得真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天黑得很快,天空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到處都黑漆漆的,樹木在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充滿蕭瑟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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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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