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73.第七十三章

結果馬車在酒樓前面停下來了戚華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意見,當然章雨夕也沒有說自己的希望,大約可能兩個人都不在意吧。

章雨夕和戚華的談話雖然另一邊的人聽不見,但是就在馬車外面的凌大柱和顧信那是從頭聽到尾。

凌大柱雖然習慣的駕車並且跟著前面的車輛很順利的進了城,但是不管腦子還是表情都是放空狀態,因為她受到的刺激實在有些大,原來的正君死而復生這麼驚悚的事情都被她碰到了,但是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從幾人的對話和之前看到的那些人對話中了解到,這個死而復生的老大夫郎居然是星羅王府的世子。

世子啊!

那可是板上釘釘的未來星羅王,星羅王啊!異姓諸侯王啊!

然而更刺激的還在後面,這位世子現在是要認他們家大公子了?但是他好像另外招了妻主了!

所以這是要帶著兒子拋棄妻主的意思?

想想當初老大冷待正君的事情……哪怕後來娶了宗室,但是一個區區王府的庶子縣主哪裡有諸侯王世子金貴!

真是撿了芝麻掉了大西瓜,不知道老大知道後會是什麼想法,凌大柱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在想要不要寫封信給老大,可是她不怎麼識字啊!

凌大柱想到這裡發現只剩下自己和顧信,看到同樣一臉放空的顧信凌大柱一拍腦袋暗罵自己蠢,自己不識字,旁邊不就有一個識字么?

「誒酒鬼,給我寫封信唄。」凌大柱推了推顧信,顧信回過神來點頭,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紙筆,坐到了馬車裡邊的小隔間,倒了點溫水后把墨硯放到了炭盆的旁邊,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說人和人的人生為何差別這樣大呢?」想想自己幾十年的人生,為了一個功名折騰了十幾年,最後老天卻給了她這樣一個境況,再想想人家十幾歲的貴族子弟,出生就不用為衣食煩擾,如今最大的煩憂竟然就是當一個侯府嫡子好,還是當一個王府珺君好,說煩憂都不對,因為兩個都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

「是啊,人和人的差別真是大啊!」凌大柱也同樣感概一回,「你知道我們老大吧,就是現在西寧侯,我和她從小就認識,我們兩家家境一樣,我母親和她母親還是同一場戰役里陣亡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的父親把她管的很嚴,讀書練武一樣不落,而我爹心疼我從小沒娘十分寵愛我,小時候看著她羨慕我,長大了卻是我羨慕她。」凌大柱說到這裡眼中有著懊悔和滄桑,「陛下御駕親征的時候我和她一樣跟在陛下身邊的親衛營後面,在一群不識字的大老粗裡面她立刻就被顯出來了。」

「西寧侯是救駕封侯的。」顧信跟上一句,這個幾乎誰都知道。

「我母親和她母親都曾今追隨襄王帝卿,但我母親什麼都沒有留下給我,她的母親給她留下了薄薄幾張的穆氏兵法,就因為這幾張紙她明白了陛下的用意,拼著抗軍棍掉腦袋的危險跑去救了陛下回來。」

「你的意思是讀書很重要?」顧信自己讀了十幾年的書,但是面對如狼似虎的族人,還是束手無策。

「我的意思,天災**避免不了,但是比人活得好,雖然也有運氣在裡邊,但是更多的有先人在裡邊,所以為了我的兒子和女兒活得好一點,而不要像我這樣,所以要做更多的事情,說不定我的後代就會需要我留下的關係的時候。」凌大柱哈哈哈一笑拍了拍顧信,「你還年輕現在還來得及,給你指條明路,你遇到了一個國公之女,一個侯府之子,現在又是王府世子,又是世子儀賓,這就是你別人多的造化了!說不定你前三十年的苦難就是為了今天的造化呢?」

原本怏怏的顧信猛然抬頭看向凌大柱拱手一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哈哈哈,我就是南來北往出生入死看的多了,沒什麼,不過就是普通人的經驗。」

酒樓外被餵了心靈雞湯的顧信開始給凌大柱寫信,酒樓里章雨夕並戚華和賀蘭長琴夫婦兩對面而坐。

章雨夕非常不見外的招來了小二姐拿著菜單子點了一大桌子的菜,早上都沒有好好吃,只是墊了墊肚子,現在雖然說離中午還差一點,但是吃起來也是正好。

小二姐先上了點心茶水就退了出去,門外守著的都是星羅王府的侍衛,裡邊除了四人就再沒有別人了,而這一路的時間賀蘭長琴顯然也已經收拾好心情了,雖然看向戚華的眼神依舊有些激動,但是神情已經平靜了許多,見對面兩個喝喝茶水吃吃點心一派悠閑只等上菜的樣子,心情有些微妙,只見他低聲清了清喉嚨開口道:「華兒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是你父親並且並沒有死的事情。」

「……哦。」戚華慢條斯理地咽下嘴裡酸酸甜甜的芝麻凍糕,抬眼看了賀蘭長琴一眼,點了點頭,想了想后又淡淡的應了一聲,算是給了一個回應。

賀蘭長琴&莫言桑:……

章雨夕立刻低頭抿住嘴,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來,憋的太厲害臉部肌肉都感覺發酸了。

「華兒,我們能好好談談么?」賀蘭長琴覺得說不定孩子心中對他有怨懟,當然有怨懟是正常的,他現在既然要認回他,就得承受孩子的怨懟,這是作為一個父親應該的。

「嗯。」戚華又應了一聲,見對面兩人的臉色實在有些不好才又多說了幾個字,「你說,我聽著。」

「世子別誤會,哥哥只是因為不習慣和別人交流,所以態度有些冷淡,其實他聽別人說話都很認真。」章雨夕把自己前面的小碟子推給戚華,然後笑著跟賀蘭長琴解釋。

戚華:並不,其實他一貫都無視別人說什麼,只有他關心的才會聽上幾句,然而他關心的東西非常少,所以基本別人說什麼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只有到自己想聽的部分才會走心。

「原來是這樣。」賀蘭長琴一聽就可以想象得出那個淘氣愛笑的小包子如何變成現在這一副對誰都冷冷淡淡,什麼事情都不走心的樣子,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緒又險些崩潰,捂住嘴哽咽了好一會兒,才在莫言桑的安撫下平靜下來,再抬頭看過去也不覺得戚華的態度有問題了,只有更加憐惜沒爹孩子的苦楚。

賀蘭長琴是個怎麼樣的人莫言桑再清楚不過了,戚華那個樣子或許有成長環境的原因,但是本質上就應該是個冷淡的人,而賀蘭長琴也是一樣的,當然就算是現在的星羅王賀蘭成業本質上也是這樣的,他們這一對母子都是性情冷淡傲氣,倔強又掌控欲很強的人,而現在其它的看不出,光是性情冷淡傲氣這一點,這祖孫三代是像了個十足十的。

她在邊上看得一清二楚,要是這屋子只放著這父子二人,估計三句話就得翻臉,但是對面那個小霸王說的那是句句戳到了她家殿下的心軟處,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又不能說什麼當真是覺得后牙槽疼得非常想磨磨。

「華兒,我不是想推脫責任,我確實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但是當年的事情我還是要原原本本告訴你,然後希望你願意認我這個父親,不要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後成為了贏家。」

事情的一開始要從上一代說起,其實這個很簡單以前章雨夕也聽說過,就連戚華也聽那些貴公子們說過星羅王府的八卦,不過就是星羅王寵愛側室把人心養大了,然後禍害了唯一的嫡長子,結果在盛京城的宮宴上側君被正君親手掐死了。

然而和流傳在外面版本不同的是,並不是嫡長子被下毒這種事情,而是更狠一點直接叫了人把小孩子從王府別院里偷了出去,一路直接拐賣到西北,要不是那個人打算賣個好價錢要尋個以前的朋友順道往西北收點子皮貨,當時還是小孩子的賀蘭長琴還到不了西北,也就不會被人救出來,當然也就不會被王府侍衛家收養成為賀楠初。

再後面就是戚華和章雨夕都知道的事情,戚華是長大了聽府里的老僕說的,而章雨夕則是往西南的一路上坐在馬車裡睡不著向凌大柱套話套的。

大約就是因為賀蘭長琴本身生孩子後身體沒有養好就遇到了西北大戰,之後也一直擔驚受怕,後來養母過世,養父傷心欲絕卻不肯跟兒子媳婦離開西北,於是本來就身體不好的賀蘭長琴愈發虛弱,最後雖然進了盛京城卻一直在養病並不出門。

再然後就是最新擠進貴族圈的戚晨翠被貴族圈子暗地裡漠視孤立,這時有人給他暗地裡出了主意:你看你家夫郎已經病的不輕了,只要稍稍動一動估計就要騰位置了,等空出了位置,你可以娶個宗室回家,以後生了女兒繼承爵位也是有皇族血脈的了,這樣既跟皇帝表了忠心,又在盛京城裡站住了腳跟,何樂而不為呢?

戚晨翠本來就是一個善於鑽營的人,但是對於家裡還是有些感情的,她做不出來故意弄死夫郎的事情,但是這個提議由十分讓她心動,苦悶之下就大喝一通,結果酒醉后把進了盛京城的苦悶都倒了辛苦把她帶大的父親,戚家老大爺一直以為自己女兒一步登天了,雖然沒想過要抖起來,但也絕想不到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其實無論是誰,想要融進一個勢力階層必須要有時間,還要有契機,戚晨翠的年紀正是尷尬,你要沒娶正好可以聯姻,你要年紀大了還可以給孩子聯姻,因為聯姻是最快也是最安穩的融入一個勢力的方法。

女兒第一的戚大爺把前因後果都套清楚之後,就開始後來的一系列行動,比如給女兒納側室,阻止女兒去看生病的女婿等等。

賀蘭長琴是多聰明的一個人,或許一開始還不明白,時間一長自然就明白過來這是嫌棄他佔了原配正室的位置礙了戚晨翠的青雲路了!

想想當初她的養母是怎麼帶著戚晨翠這個媳婦兒的?樣樣打點,事事教導,不就是盼望著媳婦兒發達了能好好對他么?結果他的養母過世才不到一年他就得了這麼個結果,等到戚大爺領著兩個嬌俏的年輕男子來給他磕頭讓他點頭同意收房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活不下去了,當場就一口血噴了戚大爺和兩個男子一臉。

「想給戚大庄納側室?等過了我的周年再說!」這是賀蘭長琴喪失記憶前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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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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