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侯門世家打臉私生子男后(3)

57.侯門世家打臉私生子男后(3)

森冷的腔調夾雜著昭然的惡意讓陸維耀心生戰慄。他下意識後退一步試圖避開黎熙灼然的目光,但卻不小心絆倒,摔在岸邊的濕泥里。

「大公子!」侍女尖叫一聲,連忙上前將陸維耀扶起,場面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帶著怒意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是在做什麼!」

眾人回頭,竟看見陸侯爺就站在不遠處,身邊還跟著兩個年輕公子,頓時都呆住了。

陸維耀心裡一跳,而後便立刻跪下行禮,臉上原本志得意滿的神色也消失殆盡,變得倉皇失措。

這兩個年輕公子他熟悉的很,正是他母親和陸雲晞生母母家的人。只是不巧的是,這二人均是嫡出,父親又是陸雲晞母親的親生哥哥。看著這兩人身上顏色清淡的衣衫和緊緊皺起的眉頭,陸維耀一下子便猜出他們為何而來。

還有三天是先侯夫人忌日,作為母家,他們定然是來商議祭禮事宜。原本此事可大可小,但他今日為了強壓黎熙一頭偏偏盛裝,的確壞了規矩。況且更重要的是,他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他們聽見了多少?

父親定然不會責怪,就怕這二位表兄回去之後把話傳到外祖母二中。那位老太太本就對自己和母親不喜,若是知道今兒的事,更不曉得會用出什麼法子嘲諷磋磨。

緊咬住下唇,陸維耀的額頭滲出冷汗,極力思索要如何應對。

而還在溪中的黎熙則是慢條斯理的從水中站起,走上前去,躬身一禮:「父親安好,雲晞回來了。」

「哼。」陸候面上慍色依舊,但在外客面前依然按捺住沒有發火,只是冷聲道:「回來便回來,鬧成這樣算什麼!」

這一句話,便是打算將所有的錯都推在黎熙身上。

其實他一早就進了園子,陸維耀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他知曉這話有多麼放肆,但是卻並不想深究。

對於陸雲晞這個嫡子,陸候的感情很複雜,甚至還有些微妙的忌憚與憎惡。雖然念著髮妻和血緣之故也多少有些憐惜,可一想到相士的批註和他在府時的種種不順,心裡便難免有些疙瘩。

而另一方面,他也著實心疼陸維耀。這樣漂亮可人的孩子,本應是侯府正經的掌上明珠,卻礙著身份無法相認,連名分都要隔著一層親疏。縱然設法上了族譜,可依舊不能讓他被宗族認可,這些年真的太過辛苦。

因此,即便是陸維耀僭越有錯,他也不想深究。

而陸維耀也完全明白陸候心思,略定了心神,湊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衣袖,好似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小聲囁嚅道:「爹爹,兩位表哥。」

帶著懇求的絕色臉龐,一顧一盼皆是楚楚動人。兩位表少爺對視一眼,也不忍太過苛責。

先侯夫人過世以後,繼侯夫人作為續弦嫁進侯府,兩家姻親關係未變,他們和陸維耀也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明白這樣不對,但在親疏上到底傾向了他,也都沉默不語。

黎熙遠遠看著這四個人演戲,心裡不免生出一絲悲意。

原世界中,陸雲晞輸給陸維耀一點都不冤。周遭之人皆如此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生父更是將他看作塵埃泥土視若無物,再天資聰穎學識滿腹又能如何?

終究是算得盡天機,敵不過人心。

「罷了,送大少爺回房。另外熬些薑湯,正是風大的時候,別著了風寒。」沒有注意到黎熙的神色變化,侯爺擺擺手,示意侍女將陸維耀帶走。

兩位堂兄也心照不宣,甚至還偷偷為陸維耀逃過責罰而鬆了口氣。

陸維耀小聲告退,而後便在侍女的攙扶下準備離開。在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得意的看了黎熙一眼,嘴唇無聲闔動:「認命吧,你在這裡什麼都不是。」

他身側的貼身侍女也適時露出一個譏諷的眼神,看著黎熙的模樣好似再看一個笑話。

「呵。」黎熙見狀忍不住嗤笑出聲。他突然伸手,用力推開陸維耀身旁的侍女,而後便抬起腳狠狠地將陸維耀踹倒在地上。

「沒有和我母親贖罪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不等陸維耀反應過來,黎熙又是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低下身子,狠狠地扇了他的臉一巴掌。

「啊!」陸維耀尖叫出聲。兩位表少爺也被黎熙的粗暴手段嚇到,至於圍繞在身旁的侍從侍女更是亂成一團。

「孽障!你瘋了!」陸候上前一步將黎熙拉開,同時把陸維耀護在身後,舉起的手幾乎要打在黎熙臉上。

然而黎熙卻乾脆揚起臉,一動不動,毫無躲閃的意思,疾聲說道:「是您瘋了……」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陸候氣急敗壞的打斷:「混賬東西,窮鄉僻野呆久了,連規矩是什麼都不知道?當著我面就敢欺負兄長,是要翻了天嗎?就算今兒有客在此,我也不能姑息。來人,上家法,打過三十鞭子之後給我把他關到祠堂悔過!」

「是!」侍從應聲離開。而黎熙則被人按住肩膀跪在地上。

陸維耀身上臉上皆覺十分痛楚,不由得捏住陸候衣角小聲哭泣。

原本就是最疼愛的兒子,眼下受了傷,又挨了委屈,自然是心疼不已。在看看被強壓著跪在地上的黎熙,陸候不由得怒意更勝,抄起鞭子命令:「陸雲晞,跟你兄長認錯!」

「我拒絕!」黎熙抬起頭和他對視,語氣急促的說道:「陸維耀身為養子,枉顧身份人倫,恣意打壓侮辱嫡系血脈,此為不尊。先主母忌日,穿紅著綠毫無緬懷之意,此為不孝。待嫁雙兒,光天化日之下在內外院交界之地吟詞唱曲兒以表春心,此為不賢。如此不尊不孝不賢,卻沒有絲毫悔意,早該按家規嚴懲,您卻不聞不問。雲晞迫不得已,為母親鳴不平,卻要因此被您訓斥。今日兩位表兄在此,我便問您一句,您這般態度是欲將我母親至於何地?又是至陸家聲望名譽至於何地?更別說此事要是傳出府外,那便是御史彈劾構陷的罪名,聖上若是追究下來,整個家族都要因您治家不嚴而一併獲罪。現下不管,難不成要等到禍患上門再追悔莫及?陸家百年聲譽,怎容一個養子如此糟蹋!」

字字在理,句句誅心。黎熙的一番話看似放肆,卻處處佔了一個理字。陸維耀在受寵,也敵不過人倫。陸候的心再偏,也不能枉顧法紀。

一時間,陸候竟無言以對,臉上青紅交加。手中舉起的鞭子打也不是,放下亦丟面子。

大周嫡庶身份界線嚴明,當今聖上更是對不顧人倫的朝臣反感異常。

這也是為何當年繼侯夫人偷換概念,讓陸維耀在族譜上佔了黎熙長子身份時陸候默許的原因。

若是被聖上知曉因相士之言便將年幼嫡子流放,他的官途恐怕也要就此斷絕。

謊言重複多了便會成為真相。繼侯夫人的一出鳩佔鵲巢不僅欺騙了眾人,就連知根知底的陸候也甘願沉溺,只當陸維耀是自己的嫡齣子嗣。

這樣的念頭已經維持十餘年,而今天黎熙的一番話將所有的掩飾盡數戳破,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這讓陸候想要繼續裝傻都不可能。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古人的話也不盡然,說到底都是些自欺欺人的謬論。人活著就這麼短短几十年,縱結髮情誼再深,又如何能敵共枕十年?」

黎熙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三分壓抑三分悵然四分痛徹肺腑:「再過三日,便是母親的忌日。這園子亦是當年您與她的結緣之地,兩位表兄幼時也曾在此同雲晞一起陪在母親膝前玩耍。如今物是人非,可不都變了嗎……」

壓抑著悲意的哽咽讓侯爺心口一緊,頃刻間生出萬般滋味。

少年跪倒在桃樹之下,縱形容狼狽,脊背卻倔強的挺得比直。

素衣墨發,一雙昳麗的丹鳳眼猶如寒潭之中的冷玉,只消一眼便能奪了人的心魂,就連這一園子嬌艷的桃花也不過是他身後的陪襯。

十五歲,又是個雙兒,正是雌雄難辨的好年紀,與生母相似的五官好似跨過了時間與空間流逝,讓陸候回到了數十年前與先侯夫人的初見場面。

大周第一才女,性子又是極溫柔賢淑。雖然婚後日子稍顯平淡,可畢竟是少年憧憬,也是恩愛非常。

原本在繼侯夫人入府之後,他便不再念起這個髮妻。可如今看著離家多年的嫡子,用這般神似的姿態出現在面前,竟不由自主的回憶起當年的恬淡。

的確,在髮妻去世以後,縱有再多如花美眷嬌言軟語,也無人能如她一樣同自己琴瑟和鳴、紅袖添香。

世人皆道他對髮妻情深義重,可誰又知他卻已然將她遺忘了整整十數年。甚至因過於寵愛長子,連她的忌日被褻瀆都能輕描淡寫的放過。至於陸雲晞這個她留下來的孩子,更是不聞不問多年,如今回了府,也沒有給他該有的尊貴榮耀。

與公與私,到底都是他辜負了這母子兩。

侯爺神色微楞,一時間竟不敢和黎熙對視。至於兩位表少爺也亦是收斂了神色,唏噓不已。

「罷了。這些年你長大了。」良久,陸候放下手中的鞭子,神色間有些疲憊:「把大少爺送去祠堂,沐浴齋戒抄寫經文以盡孝道,直至夫人忌日過後,方可出來。至於陸雲晞……你既想念你母親,明日我命人帶你去瞧瞧她。」

「父親!」陸維耀不敢置信的喊出聲。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父親竟然要把他關去祠堂?還是因為陸雲晞這個克親克己的不詳災星?

陸維耀連忙抓住陸候的袖口懇求,同時也不停的用眼神暗示兩位表兄,希望他們能為自己說話。

,便自顧自的轉身離開。而兩位表少爺也連忙跟在他後面,一併走了。

鬧劇結束,原本熱鬧的園子突然變得冷落起來,黎熙從地上站起,看著即將便人送去祠堂的陸維耀,故意囑咐了一句:「抄經文的時候記得多用點心思,這樣佛祖才能多多保佑。」

「陸雲晞你這個卑鄙小人!」陸維耀恨得咬牙切齒,但終究不敢再動。

「彼此彼此,咱們來日子方長。」黎熙笑著回答,最後四個字說的極為意味深長。

而陸維耀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身體竟不由自主生出寒意,心頭更是蒙上一層不安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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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琅園

繼侯夫人坐在主位聽著手下嬤嬤的傳話微微皺起了眉:「所以侯爺因為陸雲晞懲罰了耀兒?」

「也不算懲罰。」嬤嬤小心翼翼的思索著合適的措辭:「就是名義上禁足,實則早就派人安排好了。吃穿用度全都不缺,您別多心,侯爺還是心疼大少爺的。不過是被二公子拿住了話,所以才不得不做些面上的遮掩。」

「哼,面上的遮掩?」繼侯夫人冷哼一聲,眼底多了幾分寒意:「你既知道他連侯爺都能用話拿住,怎的還敢稱呼二公子?」

「這……」管事嬤嬤啞口無言,訥訥的站著不知該如何回話。

「下去吧!」繼侯夫人甩了袖子趕人,而後被捧著茶杯發起呆來。

這個陸雲晞著實讓她大吃一驚。在接人回府前,她便派人仔細調查過。

都言陸雲晞除了在念書上比人多些聰慧,其他皆是泛泛,並無所長。而他剛進府時,自己也有所試探,得出的結論亦是相同。所以才放心的任由兒子胡鬧。

可不成想,卻讓陸維耀在他手中翻了船。

難不成他一直在同自己演戲?

否則便怎麼也無法解釋,緣何不過兩個時辰,那個不善言辭的陸雲晞便跟換了個人一般伶牙俐齒、步步謀算。

該死,繼侯夫人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茶杯,揚聲叫貼身婢女進來,小聲耳語了一番。

「可這樣做會不會……」侍女有些遲疑。

「只能這樣。侯爺最看重面子,耀兒今兒又是當著兩位表少爺的面承下的錯處,若不受些委屈,恐怕這事兒過不去。不過侯爺心軟,又是真心疼愛,見他吃了苦,定然心裡過不去。介時咱們再敲敲邊鼓,眼下的孰是孰非可就做不得准數了。」

從茶杯中挑出一根參須放在手邊的碟中,而後又自壺裡倒出更完整的一段,繼侯夫人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從這兒丟的,咱們可以從另一邊找補。叫耀兒安下心,我定會為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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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的黎熙也回到自己院子中。

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繼侯夫人為黎熙安排的住所位置十分微妙。雖緊挨著外書房,卻依舊屬於女眷所住的內院。至於庭院中的布置,更是耐人尋味。

尤其是左首的一座貔貅石雕,龍頭、馬身、麟腳無一不是精緻非常,寓意也看似不錯,有招財辟邪之意,可實則確實暗藏譏諷。

在大周,唯有商人才會喜好用貔貅鎮宅。然士農工商,商者雖錢財盛,身份卻最為低下,被稱為偏門。繼侯夫人在此放這樣一尊瑞獸,個中含義,不言而喻。

「含章閣。」黎熙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果然同樣妙不可言。

《易經》有云: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意思是含蓄的為人處世,縱使沒有什麼成績,也能得個善終。

所以,繼侯夫人這是在警告自己?

「呵,有點意思。」黎熙輕笑一聲,而後便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和屋外處處帶著暗示不同,屋內的拾掇的極為奢華貴重,地面是暖玉雕成的地磚,頭頂的八角琉璃宮燈用的是時下最價值不菲的東洋琉璃。至於那些鑲嵌著象牙裝飾的楠木傢具,更是雕工繁複,令人嘆為觀止,愈發襯得擺在一旁的他從老家帶來行李的寒酸。

站在多寶閣前,黎熙隨手拿了一個精緻玉壺在把玩,卻被一個有些輕浮的男聲打斷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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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情敵想要攻略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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