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2.002

梁瑞漸漸恢復意識,他感到自己躺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面上,眼前卻始終一片漆黑,顯然是被蒙上了,雙手也被綁縛在身後。不過除了後頸還有些疼以外,倒沒有別的不適。

他很快冷靜下來,這顯然是一場綁架,但對方是什麼人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梁瑞仔細想了又想,他的私生活十分簡單,除了柳思容和他走的比較近,基本上沒有別的什麼人際交往,因此不存在得罪人的可能性;至於工作上,他替平城本地的一家不大不小的貿易公司工作,最近也沒有什麼紛爭,何況他們是正經商人,一向和氣生財,應當不至於有人會動用這種手段對付他。

當年從他決定假死離開的時候起,便可以說已經徹底脫離了曾經遊走的灰色地帶以及那個羈絆他的世界。

難道……真的只是意外?現在租豪車碰瓷的也不是沒有,夜深人靜順便把他給打劫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這樣也未免太倒霉了點罷。

梁瑞一瞬間想了許多,表情卻不動聲色,沉聲開口:「你們是什麼人?」

四周一片寂靜,梁瑞又詢問了幾句,依舊悄無聲息的,難不成身邊沒有人?他漸漸產生這種疑惑。

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但梁瑞沒有坐以待斃的習慣,他曲起雙腿,嘗試挪動身體站起來。但是上身剛剛仰起,忽然一隻冰冷的手按上他的胸口,將他狠狠的按回地上!

那隻手力量很大,他竟無法動彈!

梁瑞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有人在身邊!而他剛才完全沒有察覺!

那個人一直在他身邊看着他,觀察着他,聽他說話……卻裝作自己不在。直到他開始反抗,才突然的出手,無情的鎮壓!粉碎梁瑞所有的僥倖!

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靜行為,一點也不像一個普通的綁匪。

「你是誰?你想要什麼?」梁瑞大聲道,一邊試探對方,一邊試圖驅逐這冷寂的氛圍,和心頭強烈的不安。

但對方顯然沒有回答梁瑞的意思,寂靜中梁瑞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那隻手將梁瑞死死的按在地上,然後另一隻手隔着薄薄的襯衣開始緩緩的在他的身上移動。梁瑞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該不是碰到變-態了吧?!

「你,你要做什麼?!」梁瑞的聲音終於不平靜了。

可惜他的質問無法改變任何事,那雙手的動作絲毫不為所動,緩慢而堅定的從他的眼睛、鼻樑、嘴唇……一點點往下,不放過他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溫柔的如果情人的撫摸,又冷酷如對待待宰的羔羊。

微涼的指尖掠過梁瑞的腹部下方時,讓他忍不住繃緊了身體。

好在對方並未在那裏停留多久,慢慢的繼續往下,讓梁瑞緊繃的神經鬆了一下。最後那雙手停留在梁瑞的腳踝處,他的鞋子已經被脫掉了,對方的指尖輕輕勾了一下他的腳心,梁瑞忍不住發出一聲笑。

這笑聲顯然是不合適宜的,梁瑞很快咬住嘴唇忍住了。

媽的死變-態!

那雙手就像是給自己的所屬物進行標記一般將梁瑞從頭到尾摸了個遍,似乎還專門在比較敏感的地方多停留了幾秒。然後……從梁瑞的西褲口袋裏掏出了他的錢包……

梁瑞:「……」

所以說,其實這歸根到底還是一個搶劫犯咯?剛才只是在搜身?!

這大起大落的心情真是難以言喻……

「我的錢都在這裏,車裏還有一些零錢,你都可以拿去。」梁瑞語氣平和誠懇,心道如果能把證件給我留下來就更好了,畢竟補辦很麻煩的。

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沒有,許久沒有下一步動作。梁瑞暗暗提着一口氣,雖然這件事最後還是回到了『正軌』,但他卻不敢就這樣掉以輕心,畢竟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而他也不是一個無牽無掛的人了。

對方不說話,梁瑞也不敢隨便說話,唯恐激怒了這個不安常理出牌的綁匪。

過了好半晌,直到氣氛凝滯到梁瑞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那雙手忽然將梁瑞從地上抱了起來。梁然陡然一驚,卻沉住氣沒有出聲。

他已經意識對方不會回答他的話,也許是出於謹慎,也許是不願意……不論如何,反正也得不到回答,自己不必大呼小叫的惹的對方想殺人滅口。

對方果然也沒有想殺人滅口的打算,畢竟梁瑞既沒看到他的樣子,也沒聽到他的聲音。梁瑞只知道這是個強有力的男人,從他雙臂的力道和冷硬的胸膛可以感受的出來。

男人抱着梁瑞走了一段路,然後將他扔到了地上。這動作絲毫不溫柔,但地上是柔軟的草坪,倒也不是很疼。

又過了一會兒,傳來漸遠的腳步聲。

梁瑞知道那個人走了,雖然對方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但他知道這件事結束了。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身下的草坪還帶着雨水的潮濕味道,這裏顯然是外面的公共場合。不出梁瑞所料,沒多久就有行人發現了他,將他救了起來。

梁瑞摘下蒙住眼睛的布,才發現已經是早上了,這裏是平城市中心最大的公園,發現他的是早起的環衛工人。他感謝了對方之後就匆忙往出事的地方趕,所幸的是車子還在原處,錢包是找不回來了,但是手機還在。

劃開屏幕,滿滿的未接來電,全是柳思容的。

他失蹤了一晚上,不但沒有按時去接梁源回家,連電話都不接,柳思容肯定急壞了!梁瑞連忙回了電話過去。

電話一通就被接起,顯然對方一直守候在旁邊,柳思容擔憂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梁瑞,你沒事吧?你在哪裏?為什麼一晚上都沒接電話?」

梁瑞頓了一下,用歉意的語氣說:「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沒有聽到。我現在就過來!」

梁瑞並不想讓柳思容擔心,但這個理由顯然讓人挺生氣的,梁瑞只得好好安撫了半天,才掛掉電話。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凌亂赤著雙腳,實在是狼狽不堪,這樣子直接去柳思容那裏肯定是不行的。

梁瑞匆忙回到家裏把自己拾輟了一番,雖然臉色還是有些灰暗,但總算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了,這才趕到柳思容家裏。

「小源呢?」梁瑞一進門就問道,他實在擔心兒子。

柳思容本來很是生氣的,可是看着梁瑞憔悴樣子又心疼不已,不好再責備他,於是說:「他昨天等你等到很晚才睡着,現在還沒醒呢。」

梁瑞歉意的看着柳思容:「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柳思容抿了抿唇,嘆了口氣,「算了,你也是為了工作,只是有事的話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電話也不接就鬧失蹤,我……我真的很怕……」她眼裏是滿滿的后怕。

梁瑞看着她的樣子,猶豫了一下,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是我不對,昨天陪客戶喝太多直接醉倒了,都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真相果然還是不必要讓她知道了,反正也過去了。

柳思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的靠在梁瑞的懷裏,「嗯。」

好在今天是周六,梁小源也不用去上學,梁瑞不忍心吵醒他,直接和柳思容一起出去買菜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梁小源已經醒了。

他邁著小短腿飛快的撲到了梁瑞的身上,像只猴子一樣掛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來。

梁瑞一臉的哭笑不得,心裏卻十分愧疚,孩子肯定還是害怕了,畢竟這麼多年來,自己從來沒有這樣丟下他過。小孩子心思最是敏感,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他心疼極了,安撫的拍了拍梁小源的後背,笑道:「怎麼,一晚上沒看到爸爸就想成這樣了?」

梁小源不說話。

梁瑞繼續道:「哎,本來還買了你最喜歡的小龍蝦,可是這樣子都沒法做了……」

「老爸壞蛋!」梁小源終於出聲了,氣哼哼的看着梁瑞,不過總算是鬆開了他,看那樣子,食物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梁瑞笑了,誠懇的蹲下來認錯:「是爸爸不對,你大人大量原諒爸爸一次好不好?」

梁小源歪著頭想了想,慢吞吞的說:「我考慮一下吧……」要是做的好吃就原諒,不好吃就不原諒,嗯,就這麼決定了!

好不容易把這小祖宗哄了過去,梁瑞覺得比對付綁匪還累,匆忙拎着小龍蝦進了廚房。

柳思容跟在後面進了廚房,捂著嘴笑個不停。

梁瑞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要不你也出去等著?今天廚房就歸我了,可別和我搶。」

「我才不會和你搶呢!」柳思容也學梁小源一樣哼了一聲,笑眯眯的出去了。

梁瑞低低笑了一聲,眼神柔和。

梁瑞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先做了一個蔥爆油燜小龍蝦,然後炒了一個回鍋肉,再加上兩個時蔬,簡簡單單幾個菜就做好了。

他自己吃的不算多,柳思容和梁小源一大一小倒是吃的開心,顯然對他的賠罪還是比較滿意的。

並約定要連續做飯一個星期,才能徹底原諒他。

梁瑞毫無反抗的餘地,只能順從的簽署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

接下來半個月都風平浪靜,梁瑞也逐漸把那件事忘在腦後,看來真的只是一次意外而已,並不是有人刻意針對他。

只可惜錢包找不回來了,裏面有他的身份證和□□,要抽時間補辦一下才是。

最近梁瑞在苦惱是另一件事。

這些天他和柳思容的感情略有升溫,梁瑞一直知道柳思容喜歡自己,但他並不是個喜歡利用別人感情的渣男,既然決定考慮改變關係,那麼就應該認真對待,作為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就不能不做。

比如馬上就是七夕了,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節日將近,柳思容的蛋糕店也忙了起來。

除了面對來店裏的客人之外,柳思容還在微-信上開了一家網店,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而七夕的訂單好幾天之前就已經滿了。

七夕當天天還沒亮,柳思容和店裏的員工們就起來忙碌了。

梁瑞晚上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快遞員抱着一堆蛋糕出去,而柳思容也伏在案前忙碌著,梁瑞悄悄走到她的身後,就看到她剛好給一個蛋糕上寫好字:『許久不見,我很想你。』

柳思容端詳了片刻,滿意的放下裱花筆,一轉身就看到梁瑞,「啊,你什麼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剛來的。」梁瑞微微一笑。

柳思容笑了笑,「你來的剛好,幫我一個忙,把這個蛋糕替我送出去吧。」她把剛完成的蛋糕小心翼翼的裝好,一邊系絲帶一邊說:「本來都不準備接單了,但是最近這個客戶下過好幾次大單,所以還是專門替他做了,這幾個字也是客戶特意要求的,看來還是個挺浪漫的人呢……對了,小方剛才已經出去等他回來就太晚了,所以還是麻煩你了。」

這種事倒不算什麼麻煩,當初店子剛開業的時候捉襟見肘,梁瑞沒少幫忙做這種跑腿的事。

「遵命。」梁瑞抱着蛋糕盒子,又對柳思容道:「等我回來接你出去吃飯。」

他按了按口袋,裏面是他琢磨了許久才選定的鉑金項鏈。這是他給柳思容準備的節日禮物,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心情竟還有些忐忑。

柳思容不知道這些,但對於梁瑞今天來請她吃飯卻顯然很是歡喜,認真的看着他道:「嗯,我等你。」

梁瑞這才出去了。

半小時后,梁瑞將車停在盛庭小區的門外,他拿出紙條看了看,是這裏沒錯。

盛庭是平城最高檔的一個小區,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出入管理也很嚴格,不過客戶早就和保安打了招呼,所以梁瑞很順利的進去了。

他來到八棟的樓下,開始給客戶打電話,但是對方沒有接。梁瑞於是又發了一條短訊:「您好,您訂的蛋糕到了。」

很快對方回復了短訊:「上來吧。」同時打開了一樓的防盜門。

梁瑞有點意外,沒想到這麼快就收到回復了,可能是對方不方便接電話吧……

他只好帶着蛋糕上樓了,剛出電梯,又收到一條短訊:「門沒關,蛋糕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就行。」

梁瑞抬頭,看到面前1802的大門果然是虛掩著的。

真是奇怪的客戶,梁瑞心道。不過他的任務也只是送蛋糕而已,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棟複式住宅,裝修簡約,但擺設處卻見奢華。客廳里看不到人,也可能在別的房間。梁瑞急於完成任務,柳思容還在店裏等着他……他徑直走向茶几放下蛋糕。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視線卻被茶几旁邊放着的不起眼的物件吸引住了視線,待他看清,陡然一陣頭皮發麻!

茶几上赫然是他那晚丟失的錢包和身份證。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放在那裏……

這一瞬間他甚至根本想不了什麼事情,本能的危機感讓他飛快的抬步就往外走!他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然而還沒走到大門處,就聽到身後樓梯上傳來一道熟悉而冷淡的聲音,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了。

「不坐會兒再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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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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