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此時的白宅燈光通明。

邀請的來賓一一蒞臨。梅藝琳忙著招呼客人同時不忘上樓查看兒女們的情況。

她的一對兒子著裝完畢，相似面料的輕便式西裝分別由性格迥異的兩兄弟詮釋，紫蘭色的淡漠高貴與紫紅色的桀驁不馴。

外形俊朗而身材高大。

梅藝琳為自家兒子的出色而驕傲。

「你們先下去招待客人吧。」分別輕拍兩人肩頭，他們應道下樓。

推開女兒房門，入眼望去便是一個優雅的背影，投入骨子裡的傲骨與風霜。

梅藝琳一愣，那人回眸——眼尾斜斜望來，慵懶而魅惑的眼神一閃而過。再看卻是白馥朝她暖笑：「媽。」

只道自己心裡作怪。梅藝琳上前仔細留意女兒的妝容和晚禮裙，不得不感嘆年輕的美麗和青春。

「真美，彷彿一眨眼時間你就長這麼大了。」

白馥抿笑。

看著眼前的人兒，梅藝琳想起了年青時的好姐妹也就是白馥親生母親那段坎坷短暫的戀情。

白馥的生父尚在，但既然好友選擇了塵封此事，那麼她絕不會無視好友的意願。等到白馥真正長大那天，她再將實情告訴她。

「媽，你不用等我，我一會下去。」

「好。」

待梅藝琳離開房間，白馥重新望回落地鏡中的影像——這張臉和麒南國的白馥長得越來越像了，許是靈魂逐漸與軀體融合的緣故。

明明原先只有三成左右。

昔日御史台中丞白馥的容顏堪稱絕色。

——可以想象往後這張臉會引起的轟動了。

她想起昔日容顏時所遭受的非議和爭論。

與其他三國不同，麒南國沒有第一美人的說法，除了美人眾多個個頗具特色以外，還因為最應獲得這個稱號的人壓根就不想提起這回事。

比起這人其他赫赫大名的名謂，第一美人的名頭實在如同雞肋般無味。

御史台御史中丞、帝國的律法者、女帝的最右座、司法最高掌權人、驃騎女將軍、代理鎮國元帥……

如上曾經獲得過的榮譽，哪個不比光有美人頭銜的強？

白馥的美，不在皮而在骨。

麒南國的美人，內在全是堅韌的靈魂，一如她們逐一為國捐軀的七權。

她雖然是第三個身死的七權重臣，但結合當時戰爭形勢與環境，國破……不過乃時間問題。

如果說七權之一、執掌麒南**事最高權力的樞密院樞密使長官楊玫的病逝代表著帝國初始的瓦解，逐漸淪為飽受戰爭困擾、戰火摧殘的國家。

那麼白馥陷於八卦陣關口的戰死則意味著帝國最後一道壁壘的告破。

國破凋亡，何其悲哀。

……

轎車在莊園門口停下，由莊園里的男侍從們接待入門。

「齊爺。」

「嗯。」

齊凱盛下地后，未急著進去而是將手遞至車門裡面，一雙纖纖細手搭上他的臂彎。

下車的美人一襲酒紅色的高叉長裙，一雙大長腿走路間若隱若現。

偕同美人進場的齊凱盛當即向諸多在場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或朋友打招呼。

「齊爺。」

「呦，齊爺來了。」

「齊爺你好你好……」

「各位晚上好。」

齊凱盛身著唐裝旗袍，氣場不俗。他本人涉及的產業眾多，幾乎各行各業都有其門道，人脈頗廣。因此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尊稱他一聲『齊爺』。

「您身旁這位是？」眾人打量或隱晦的目光落在身側美人上。

被各種不明視線掃過的沈夢忱也不懼，笑容不減。

齊凱盛一笑，「讓我隆重介紹一下——我今晚的女伴，沈夢忱小姐。」

「原來是沈夢忱小姐啊，久仰久仰。」

「沈小姐可是大大的有名……」

「沈小姐真人比電視上更上鏡……」

彷彿才認出她，幾人一陣誇獎。其實哪裡不認識呢，分明等著齊凱盛表態呢。這不眼下才明了沈夢忱背後靠山是誰。

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包養一些明星來撐場或博面子，實屬常態。沈夢忱也在他們原先秘書聯繫的範疇內，只是都被後者的經紀人婉拒。

不是看不見那些人眼裡的輕視，但只要能得到男人的幫助，何愁得不到更多資源和片約。沈夢忱要復仇、她要紅，要爬到最高的那個位置讓所有曾經看不起的人俯首稱臣！

想到此她嘴角的笑意越發醉人。

跟著齊凱盛轉了一個圈子又一個圈子，杯子的紅酒斟了又滿。

不遠處一身粉裙的白穎一臉不忿，原本沈夢忱沒來前自己受到許多男士們的關注，誇獎自己是現場最漂亮最年輕的女孩兒。哪知沈夢忱一來，吸引大多數男人的目光不說，還把自己給比了下去。

怎讓她不記恨。

白穎氣得一跺腳，「這個戲子……」她當然認得出沈夢忱是誰，目前風頭正勝的新生小花旦、眾多平民**絲們的新晉女神。天天在她微博下面嚷著要給她生猴子。

白穎素來看不起這些娛樂圈的人，當初她那麼針對白馥也有這個成分。

沈夢忱掩嘴假笑與旁人寒暄。

突然眼角留意到不遠處執杯朝她示意的高承俊，後者邪魅一笑。

她面上帶笑回應，內心卻冷笑：男人啊……

白家作為京城一流大家族之一，哪怕作為小字輩的生日宴，所宴請的來賓身份非富則貴。

在會場內，她已經看見了許多出現在財經雜誌上的熟面孔，涉及商界居多，畢竟主人家就是從商的巨頭領袖。

作為年青一代的代表，白家長子白立生、次子白則已相繼招呼齊凱盛，前者嚴肅老成而後者溫和敦厚，算上白家其他幾個子女包括今晚的主人翁兄弟，白家的相貌遺傳基因可謂優秀。

此時壽星公的耀目雙星自旋轉樓梯而下，相似的身影與面貌，迥然不同的氣質一冷一熱一靜一動，今晚的宴會正是慶賀兩位公子的及冠之年。

旁人以為他們有所動靜時，卻見兩人站在樓梯兩邊，模樣像極了守候的騎士那般眼睛望向一個方向——樓梯看不見的角落，一截衣裙先露相。

全部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跟著好奇望去。

伴隨著現場的輕音樂下，翩翩美人挽著一抹淺笑自旋梯拈裙角而落。

她五官輪廓精緻、舉止優雅。膚色白皙自帶光芒，所有人看見她的第一眼便是注意到她斜睨眼梢的大眼睛，深邃有神。

那個女孩……沈夢忱一時恍神，這不是那天遇見的女孩嗎。原來是富家女。

與自己酒紅色的性感開叉裙不同，雖是同色系但少女的長裙偏向於棗紅色的低調，上面綴滿優雅蕾絲，走路間裙擺下的蕾絲裙角蕩漾起一層層波浪。

樓梯口等候的兩少年紳士狀將手獻上，一人執一手牽引著少女步入人群中。

——美得如同公主巡禮。

對方的高貴端莊彷彿一下子將她比了下去。

沈夢忱抿了抿嘴角。

包括身旁男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呵，出身一開始就註定了她們起點的不同。

沈夢忱都有此想法，那麼自認天之驕女的白穎就更是不忿了。

憑什麼……一個兩個都來搶她的風頭！

這時會場內的音樂漸起變化，華爾茲的樂曲節奏。

「MayI？」

通身貴氣逼人的白蹊少年笑得邪氣，今晚的他髮型特意梳起打上髮蠟。

「Sure。」

王子般的少年與公主般的少女，兩人於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身影引得一眾人士的矚目與喟嘆。

——白家的小輩，都長得好生俊俏。

而後一對人影靠近，一聲『交換舞伴』與節奏錯拍——白蹊少年未反應過來時懷中舞伴就被搶走，留下另一個滿臉嬌羞的富家少女。

腰上的大手已換了另一個人，看著面前少年眸里的笑意，白馥已經可以猜想到白蹊滿頭黑線的樣子。

不禁失笑：「你呀……」

自家倆弟弟的性子也是知曉的，不喜好與過多女孩子接觸，尤其被梅藝琳要求今晚多與女孩子們接觸，做個體貼禮貌的小紳士。

可跟自己姐姐跳舞就不一樣了吧。無奈姐姐只有一個，外表冰山內里腹黑的白玘少年只能先下手為強。

於是一整晚作為主角焦點所在的倆少年輪流與暗紅色晚禮裙少女共舞，別家的女孩想靠近也被他們的冷淡客氣的態度剎住腳步。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少女們暗地裡咬爛了多少手帕。

生於大家族的她們知道未來自己肯定要為家族出一份力，被當做聯姻的籌碼。與其讓父母做主，不如自己親自挑選。

京城頂級豪門中，白家地位不低。剛好白玘和白蹊兩人學業優秀不說，又長得如此英俊。

這是個看臉的世界，有錢有家世有顏的男人，誰不想搶？

怎奈男神方面很難入手啊。

於是小姐們靈機一動，轉而打起了白馥的主意——近月樓台先得月，討好未來姐姐這點總不會錯的。

於是白馥被當做擋箭牌拖著跳了幾齣舞后，借著有些累的籍口婉拒了好幾位男士邀請，獨自一旁休息的時候就見到一干陌生面孔的女孩們對自己笑得磣人。

白馥：「……」

這邊白穎和白家大房女兒白嫣看著那兒熱鬧的一角及處於人群焦點中心的白馥，前者表情不屑卻又帶著懊惱的語氣：「不就是當了點小明星嗎，切，那種下賤的活兒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個男人不是被沈夢忱勾走了魂就是對著白馥發怔。

不就是臉好嗎？！

「可是，白馥姐姐真的好美啊。不止今晚呢，我看了她代言的糖果廣告……」被安利的結果便是買了一箱子的各式糖果。天天啃吃得她牙痛……

白穎朝她翻白眼：「戲子就是戲子，再怎麼樣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我們身為上流世家的後裔，居然進入那麼不三不四的娛樂圈裡，簡直給我們丟臉！」她越說越激動，全然無視了白嫣給她打的眼色。「要我說呀，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媽媽能未婚先孕，做女兒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白穎！」

喝止的男聲。

她僵硬著回頭，白家長子白立生及剛好路過替白馥取飲品的白玘站在她身後。兩人面色冰冷，尤其後者的眼神冷颼颼的，看她如同看待死人似的。

白穎頓時嚇得縮在白嫣背後。

「大、大哥，白玘哥哥……」

「哼，怎麼有膽說沒膽子面對？」白立生冷臉，身為幾個兄弟姐妹的大哥，無論內部家庭鬥爭如何，自家幾個弟妹的家庭教養問題他有責任監護和教導。

「……大哥我錯了……」跟著母親有樣學樣，白穎第一反應便是擠出眼淚博同情裝可憐，怎奈面前對象是素來冷臉的白立生及白玘。

後者無意間越過她時，冷透人心的話語纏繞在她耳間，如同毒蛇吐著致命的信子，「別讓我再有聽見你說這番話第二次的機會！」女孩生生打了個冷顫。

待那人遠離后，淚珠嘩啦啦留下，這次是真的被嚇哭了，「……嗚嗚嗚，白嫣……白玘哥哥好嚇人……」

白嫣手足無措安慰，邊求救望著大哥。白立生不為所動，是該讓她吃點小教訓，不然下次在外面招惹到是非時就別想著光哭來解決……

白馥被纏得沒轍，假借著上洗手間的機會避開了一眾千金的糾纏。

「呼~」拍了拍鏡子中雙頰暈紅的臉蛋，白馥推門而出。卻在偏暗的走道處被人突然扯住手臂，身子往牆上一撞。

「！」

身前陌生男人的氣息靠過來，她蹙眉避開，身子卻被制在牆角——典型的眼熟壁咚動作。

而一看男人的模樣，她氣樂了——敢情連人也是同一個。

那晚在非天總部大樓與沈夢忱搞曖昧的高承俊正用著同一種姿勢來對待她。

白馥的眼眸漸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