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鬼魅大人的小白蓮（六）

「我喜歡豎琴，不過原因比較幼稚，因為小時候啊，我以為豎琴都是仙女彈的。」露特絲像是沒有注意到之前的氣氛，接著話題繼續，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小女孩的夢想。」勞爾表示完全理解，隨後打量了她一番，認真道，「不過它很襯你，如果是你的話，童話里的小仙女！」

「你可真會說話！」露特絲臉頰泛紅，展開右手的扇子掩住羞澀的笑容，只露出一雙杏眼泛著水澤，楚楚動人。

被這麼一瞅，縱然是心有所屬的勞爾心臟也跳快了兩拍，對於哥哥為何費盡心思要獲取眼前美人的芳心有了一絲了悟。「你也喜歡歌劇？」勞爾隨口捏了一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情緒，「我是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歌劇？」

「不，事實上，我聽的第一場歌劇在法國，我對它並不了解。」露特絲微微搖頭，「它很不錯。」

她的回答出乎勞爾意料，他驚訝地睜大眼睛：「天吶！我是說，這太不可思議了！」

露特絲眨眨眼，泛著水光翠綠的眼眸帶著令人憐愛地懵懂：「在英國，貴族未婚女子很少有踏入歌劇院的。」

「這太古板了！」勞爾憤憤不平地說，他的骨子裡透著法國人的自由，又帶著未經世事的天真浪漫。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在包廂看歌劇不是，自由的巴黎。」露特絲舉起紅酒杯，目光俏皮可愛。

勞爾稍稍一愣，隨即臉上洋溢起笑容，舉杯和她輕輕一碰：「自由的巴黎！」

歌劇快要開演，舞台響起了音樂。「如果你不介意，能為我解說嗎？」露特絲面露羞澀，微微傾向勞爾，「我很喜歡歌劇，可是不太明白。」

因為露特絲的靠近，一股清蓮的幽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勞爾面色一紅，慌忙低下頭，正好瞅見那雙白~嫩的小手緊張地揪著袖邊，原本平整的袖口揉成了一揪揪，可愛非常。「當然，為美麗的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

原本，勞爾覺得看歌劇就得清清靜靜全神貫注地看，沒想到第一次邊看歌劇邊為人講解的感覺也不錯。露特絲不是一個聒噪又無知的女性，她偶爾問一句的點在關鍵不說，每每勞爾解釋過，她那驚嘆又欣喜的表情也特別讓勞爾滿足。身為夏尼子爵的勞爾不是沒有女性恭維過他，但是她們沒有一個人像是露特絲一般不帶任何企圖或討好。大多數時候她是睜大了眼睛帶著驚嘆盯著舞台，翡翠色的眼眸流轉著引人炫目的光彩，而不是和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樣一臉痴迷地看著他。這讓他驚奇的同時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有隻爪子間或撓一下他的心，有些癢又說不出那種感覺。

這場歌劇有近三個小時，直到結束，勞爾起身準備送露特絲離開。

站在包廂門口，露特絲露出遲疑的表情，才開口：「有個問題很冒昧，可是我還是想問一下，戴耶小姐唱功不錯，你沒想過讓她和卡洛塔小姐輪流演出嗎？」

「克里斯汀聽到你讚美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勞爾笑著道，「事實上我正著手安排，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想憑戴耶小姐的實力一定會得償所願的。」露特絲笑容純真，語氣真摯非常，讓勞爾的笑容更深了點，「好了，你也不必送我，去見見你的克里斯汀吧！」露特絲調皮一笑，斂衽一禮，就轉身離開了。

勞爾目送露特絲下了樓梯，嘴角的笑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一絲溫柔。

毫無意外，在某一個轉角露特絲被拉入了漆黑的暗道中。

「我的露特絲……」魅影的聲音低沉沙啞，在黑暗中透著詭異。被緊緊抱著的露特絲沒有掙扎，順從的依偎在魅影懷裡，聲音軟軟：「艾瑞克……」

「愛說謊的小騙子！」魅影語氣森然，一手緊緊握著露特絲纖細的腰~肢，一手扶著她的後腦，狠狠地咬上他朝思暮想很久的嬌艷櫻~唇。

「艾瑞克，」露特絲披散著波浪的金髮柔順地趴在魅影的胸膛上，白~嫩的食指在上面畫著圈打轉，「夏尼伯爵真的好討厭好討厭，人家真的不是故意不來找你的！」翠色的綠眸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透著嫵媚，偏偏純真的容顏一臉天真，這般強烈的反差，艾瑞克眸色微深，他寬厚的手掌順著那一頭濃厚的金髮，慢慢移到她白皙的頸脖，托起她圓潤小巧的下巴，「真想把你一輩子鎖在這裡，哪裡都去不了。」絲綢般的嗓音喑啞陰森，令人毛骨悚然。偏偏露特絲恍若未覺，反而興緻勃勃地昂著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艾瑞克，一臉興奮：「好啊，那就把我一輩子鎖在你身邊，讓我眼裡永遠只能看見你一個人！」

艾瑞克的瞳孔猛地一縮，手緊了緊，壓抑情緒，不可置信地反問道：「你真的願意永遠在我身邊？」

露特絲燦然一笑，恍若仙子，兩臂纏上艾瑞克的脖子，聲音軟軟：「當然，但你要給我好吃的好喝的，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嗯……還要讓我住的舒舒服服，每天開開心心！好不好嘛！」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一直難以壓抑的喜悅湧出，蔓延全身，他抱緊露特絲，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嘴角不可抑制地咧開，露出笑容，目光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虔誠：「我保證，我的天使！」

露特絲主動吻上艾瑞克的唇，一手輕撫著他俊逸非常的半邊臉。艾瑞克任由露特絲輕吻著他，半眯著眼享受著她的主動，手在她的腰間打著轉。

突然，艾瑞克的右臉一涼，一張小巧精緻的面具被露特絲拋了出去。心中猛然噴薄出的怒意和恐懼還未湧出，一個如羽毛般輕柔的淺吻落在那凹凸不平、形同鬼魅的半邊臉上。

憤怒、恐懼、震驚、激動一一從艾瑞克那半邊魔鬼半邊天使的面容上劃過。他的唇顫抖著，常年夾雜著譏諷的冰冷黑眸變得濕潤。他像是被下了定身符，一動不動，單薄的嘴唇顫了又顫，卻吐不出一個詞。

「艾瑞克，別帶面具了，我不喜歡隔著冷冰冰的東西和你親近。」露特絲如蔥般飽滿纖細的手指劃過他醜陋不堪的右臉。

「它不會令你厭惡嗎？如此令人憎惡的醜陋面容，你不害怕、不恐懼嗎？」艾瑞克握住露特絲的手腕，讓她觸碰不到他的臉，一聲比一聲高昂。

「不，艾瑞克。」她的聲音輕柔的如同天堂傳來的聖樂，笑容溫和甜美，露特絲凝視著艾瑞克，「我們自幼相識，指腹為婚，緣分天定，我怎麼會厭惡你？容貌只是皮囊，內在才是一個人的根本。我愛你，是愛你這個人，你的才華，你的天賦，當然，也包括你的外表。我想，當我白髮蒼蒼、容顏不在時，你也不會改變你對我的愛，是不是？」

「露特絲，你就是我的天使！」艾瑞克緊緊抱住露特絲，頭埋在她的頸窩裡，聲音哽噎。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

經此之後，露特絲就在地宮住了下來。艾瑞克帶著露特絲轉遍了地宮的每一個角落，得意洋洋地跟她講述了每一個機關、每一個暗道。沉浸幸福中的艾瑞克並未發現每一次他解釋那些他親手製作的機關時，露特絲臉上那愈加詭異的甜美笑容。

兩人濃情蜜意了一個月後，在某天艾瑞克終於想起了被他遺忘許久的學生——克里斯汀。

「我的小天使，下午我得離開一小會兒，你自己玩一會好嗎？我給你準備了希臘遊記，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的。」艾瑞克在桌上擺滿了各種蜜餞水果，然後坐到露特絲身邊，摸了摸她的臉蛋道。

「你要去哪裡？」午睡剛醒的露特絲雙眼朦朧，目光獃獃的，頭上還翹起一根呆毛，看起來呆萌呆萌，可愛極了。

「去教導我的學生——克里斯汀，你還記得她嗎？」艾瑞克沒有隱瞞，直接道。

露特絲撇撇嘴，像是有些不高興，偏偏剛起床腦袋懵懵的，表情有些遲緩，背過身卷了被子一副「寶寶還要睡」的模樣。

對於露特絲的小脾氣，艾瑞克不以為意，無奈又寵溺地替她掖了掖被子，才起身離開。

艾瑞克教導克里斯汀的頻率並不高，一周不過一次，一次最多兩小時。可不知什麼時候起，艾瑞克回來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遲，連教導次數也變成了兩天一次。

這讓露特絲愈發不滿，她旁敲側擊地問過艾瑞克，答案是克里斯汀對唱歌的要求愈加嚴格，有更多的不懂要請教。自己唯一的弟子有進取心，而這個弟子又具有極高的天分，這讓艾瑞克也有了積極性。

艾瑞克因為容貌的緣故，註定他無法站在舞台之上，無法展示他的傲人的歌喉。克里斯汀就像他的喉嚨，藉由她的歌聲，他向世人展示著他的才華。她是他的媒介，是他的傳承。這是露特絲無法替代的！露特絲心裡清楚，可這不代表她會妥協！

天使般聖潔的臉龐露出甜美的有些詭異的笑容，克里斯汀，你做好準備了嗎？

起先是艾瑞克每次離開時，露特絲依依不捨地望著他，目光可憐兮兮卻偏偏咬著唇什麼都不說的樣子，讓艾瑞克又愛又憐地哄她好一會兒。

之後，發展到扯著艾瑞克的袖子直到小船上，一臉「你怎麼忍心拋棄我」的委屈小模樣，讓艾瑞克既感到好笑又有些不忍心。

又一天——

「艾瑞克，你……去看克里斯丁好了。我……我沒事，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真的一點都不孤單，一點都不寂寞！」露特絲一雙杏眼淚光盈盈，不舍中帶著倔強，欲說還休。

艾瑞克：……（讓我走能放開我的袖子嗎？）艾瑞克無奈地掃了一眼被捏皺的袖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於這段時間露特絲各種撒嬌賣乖求關注的行為，他真是……愛死這種感覺了！他喜歡露特絲這種離不開他的感覺，喜歡她帶著點醋意偏偏努力掩飾的感覺。他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主宰，她離不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