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蓮燼歸來

65.第六十五章 蓮燼歸來

?(貓撲中文)繁花似錦,鼓瑟齊鳴。

隔着縹緲的金風仙霧,少年眼眸低垂,立於神殿之末,只一個清麗端方的身影,便吸引了茫茫多傾慕的眼光。

琉璃珠簾攢動,敲擊出悅耳的聲響。他回眸一望,朝着她的方向,一雙眼睛如冰涼的神玉,無嗔無欲,至靜至柔。

「你是誰?為什麼一直跟着我?」

「我是東君座下的小仙婢,你是大司命新提拔的神官嗎?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我以為東君和大司命已經是天上頂好看的神仙了,沒想到你一出來,我就完全看不見他們,只想跟着你跑。我看你是第一次來太一殿參加大典,一定是剛過兩百歲吧,神族只有兩百歲成年後才能受到邀請」

少年聽她一陣聒噪,不悅地皺起了眉。「你們日神殿的仙婢都是如此不懂禮數么?」

「好嘛,不說年齡。你叫什麼名字?」

「」

「蓮,早啊。要不要嘗嘗我新釀的梅花甘露?」

「不必了。我說過,不要再跟着我,也不用夜夜在我門下吹一些庸俗不堪的曲子。你的情意我心領了,恕我無法回應,請吧。」

「你要去哪?又去找那個不識好歹的神君蓮?不許去!」

「鳳赫,你沒有喜歡過人,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我不懂我怎麼不懂,我還需要懂什麼?看見你我就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世上最傻的事!」

「愛一個人就要一輩子,畏畏縮縮、半途而廢,那便不是真的愛。」

一個片段連着一個片段,支離破碎的記憶沉澱在血液骨肉中,疼痛把它們漸次點亮,堆疊在一起。當這些碎片即將組成一幅流暢的畫卷時,轟地一聲,身體的某處坍塌了。

我絞盡腦汁回想我究竟看到了怎樣一個故事,然而,越是用力,就越觸碰不到真相。我能想起許多細緻入微的東西,一個表情,一句話,一粒沙,卻無法把它們聯繫在一起,形成一個具體的認知。就好像另一個時空裏,我的記憶斷層了,太陽升起的瞬間,忘了自己昨天做了什麼。

時空之門離奇地合上,我只能拖着沉重的呼吸睜開眼睛,面上的筋肉受到牽動,帶來針扎般的刺痛,清晰而誠實。

當我還是一株桃花時,我就常想,也許我不是一株桃花,就算林中的小鳥、蟲子、樹精它們都說我是桃花,我也未必是一株桃花,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我活在一場精心的策劃的騙局中,看到的世界都是假象;又或者我其實是不存在的,只是哪個傳奇話本中的虛幻人物,結局早已註定。

我花了三百年時間去思考,驚恐地發現就算再悟一萬年道,也悟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有些事情,永遠不會有答案。

可是,現在的我,是否真的回到了現實?

黑暗、陰冷、寂靜。

沒有一絲光,什麼都看不到,動一動,手腕腳腕便傳來一陣劇痛——是倒刺扎進肉里的感覺,我應該是被捆起來拷在牆上了。周圍沒有其他活物,我只能聽見自己身體里發出的一些聲音。

如果我真的是桃花妖,我的臉肯定已經爛了。優曇把無垢水澆在我臉上時,我聽到了爆裂之聲,如同一滴水落進油鍋,啪,炸得很熱烈。我沒有機會去害怕惋惜,瞬間痛去了意識。

如果我不是桃花妖,我又是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

我靜待了很長、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回想了足夠多的事,擔心了許多不必要的擔心,起初的害怕由已經發生了什麼變成了等待我的是什麼,再到我還要在這鬼地方呆多久。幽閉的囚室里沒有晝夜交替,我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能毫無根據地揣測我大約等了兩個時辰、半天一天,不,不對,可能其實只有半個時辰?

我開始混亂了。

我希望有人帶着光走進來,哪怕是優曇也好。

「有人嗎?」

「有沒有人?出來說話!」

因為缺水,我的嗓音格外干啞,無意義地叫了幾聲,回應我的只有短促的迴音。

我絕望地靠在牆上,忍受漫長的等待。可我是花啊,天生仰仗陽光和水,在經歷了不知多少天的黑暗后,我感覺自己的皮膚正在龜裂,連畫骨玉都快保不住我了。

我念著太陰經,迷迷糊糊地入定。

然後被一捅冰水潑醒。

聽到水滴聲,我竟然有一絲欣喜。隨即我的腰上挨了一鞭,由於太過突然,我痛叫出聲,「你是誰?!想怎麼樣?是不是優曇讓你來的?」

這人的呼吸濁重,手勁很大,身上有汗味,是個男人。漆黑的牢房裏,只有他一對瞳孔發出淡淡的血光,對比強烈,觸目驚心。

我問他話也他不回答,啞巴一樣,只專註於用鞭子抽我。他的鞭法很獨特,總能找准我的敏感之處,把我打到靈魂戰慄。好不容易生受了十來鞭,同一個地方已經痛到麻木了,他換了一個新的地方,意想不到的一下,再一次讓我眼冒金星,汗出如漿。

等他打累了,就走了。

我全身*辣的,目光渙散地喘著粗氣,心道,都這樣了,我為什麼還是死不了?

魔族男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着禮物來看望我,有時是一根鞭子,有時是一根棍子,心血來潮的話,還會塗一點無垢水。

看得出,他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盡量避開要害部位,做到痛而不傷。有一次不小心敲斷了我的腿骨,他手法嫻熟地幫我把骨頭拼好,再沒犯過同樣的錯誤。

「你是不是很怕我死?」我試着勾引他說話,「優曇囑咐過你,一定不能把我弄死吧?我不是金剛不壞之軀,這樣打下去,我」

他一棍打在我的小腹上,我疼得直抽氣,卻還是要想辦法說服他。

「你把我打死了還好,要我不死,肯定有人會找到這裏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你會倒大霉的你聽我說」我顫聲道,「不光密宗在找我,東君也在找我!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我曾是他的仙婢,他最喜歡的就是我」

見他對東君毫無興趣,只顧著把我一頓亂揍,我只好換了個他必定會怕的人。

「我們做筆交易你通知蓮燼來救我,等我出去做了皇后,讓你取代優曇的位置!或者,你想要別的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聽到「蓮燼」二字,他終於有反應了!

他轉身去了別處,取了一根更重的棍子回來,對着我腦袋一敲,我悶哼著暈了過去。

渾渾噩噩間,有女人的聲音訓斥道:「讓你好好招待她,你就是這麼招待的嗎?怕她死,就給她用藥,葯好了再打,不會么?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她生不如死,而不是安安穩穩地在裏面睡覺!」

男人唯唯諾諾地應是。原來他不是啞巴。

「優曇呢?我知道她來了!我要見她!優曇!優曇!你出來!」我胡亂嚎叫着,叫到嗓子破裂,仍然無濟於事。

他不但給我灌藥,還在我腳邊點了一種香,讓我時刻保持着亢奮的狀態。

他喜歡聽我慘叫,如果我不叫,他會想方設法讓我叫,可這也會刺激到他,我一叫,他就變本加厲地用刑具折磨我。我的順從只換來一頓毫無道理的凌虐。

意識到他是個神經錯亂的畜生,我縱然寂寞得發狂,也不再期盼他的出現。

「快結束吧」

天真的念頭一點一點地磨滅,一個聲音在腦海里宣佈,沒有人會來救我了。這是個被時間遺棄的地方,我也早就被外面的世界遺棄了。

死是唯一的解脫。

至於能不能在另一個世界重生,誰在乎呢。

我這一生,是失敗的一生,命運眷顧過我,但又以驚人的速度同我翻臉,上一刻擁有的幸運,下一刻便被奪走,早知是如此,我不如安分守己地呆在本命樹上,潦草地開花,潦草地接受風吹日晒,潦草地死去。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修道了。

「你所有的苦難,都是因為在修行中動了凡心。」

囚室里灑下一束昏黃的光,照在女人的薄紗罩衣上,她從魔族男子的眼睛裏走出來,雪膚黑眸,妝容素凈,眉宇間的情態和我有幾分相似。

她體態極美,輕挪蓮步,帶來了一陣美妙的風。

纖纖玉指點向了我滿是血污的嘴角,聲音空靈而冷淡,有着不可一世的無上權威,「你啊,為什麼喜歡追求美麗而危險的東西?」

「異想天開、自不量力。」她抬起手腕,招來另一道美麗優雅的身影,蓮燼站在她身後,語氣涼薄地評價道,「但凡聰明一點,就該知道天神之愛不可求。我給過你逃生的機會。」

「你是天神嗎?你是惡魔。」

白夜遺憾地嘆氣,「惡魔的愛也是不可求的。」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應該照照鏡子,又蠢又呆,誰會倒霉喜歡你?反正我不會。」千雪抱着一隻紫色的狐狸從角落裏鑽出來。

我怔怔地望着那隻狐狸,它也目光幽幽地望着我。

暗淡的人影陸續從女人的紗衣中走出,他們有的因我而死,有的和我只有一面之緣,每個人嘴裏都說着不同的抱怨,只有寒涼落寞的表情是相同的。

鈍重的一聲,鞭子打在了我的下巴上。

我眼前一花,吐出一口血。

滿屋子的幻影瞬間消失,只有女人的紗衣拂過空氣,她穿過執鞭男子的身體,繞到他背後,輕盈的聲音在空氣中起伏:「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如果你執迷不悟,每一鞭,都是你應得的懲罰。」

「你是誰?」

我在心裏猶疑地問著。

絕美的臉上泛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我不是誰。」

她說:「我是你。幾萬年前,你還不是一個花妖,我是那時候的你。我早已料到自己有一天會落到走投無路的境地,在你痛苦達到極致足以產生幻覺時,我便會出現。」

「那麼,你究竟是我的幻覺,還是真的存在?」

我和她對視片刻,面對我的好奇,她粲然一笑,一雙眼睛宛如寒夜裏兩顆最古老的星子。「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我可以摧毀你所在的世界,只要你願意,時間會立刻停止,你經歷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我會去哪裏?」

她沉默半晌:「梨花姬會死。我會忘掉這一世,代替你蘇醒。「

這不是這麼多天來,我夢寐以求的嗎?

只差一個點頭的力氣,就可以獲得自由。

可不知為何,我問了一個怪問題:「真的可以忘掉嗎?」她沉下臉不說話,我又問:「你既然能算出我會落到這個境地,你可知道,我若不死,有沒有人會來救我?」

「事已至此,你怎麼還抱有期望。」

「請你告訴我」

請求尚未發出,女人便消失不見了。

事已至此,你怎麼還抱有期望

我的生命彷彿被抽干,身體軟綿綿地垂著。提神醒腦的香不再起作用,我一頭栽進死亡的漩渦里,讓靈魂得以安息。

沒有任何喧鬧的理由,死亡是清靜而莊重的。

但偏偏,有人解開了我的束縛,鬼叫着撕扯我的頭髮,把我從刑具上拖起。刺目的火光投射到臉上,我半睜着眼,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其他。

「優曇,你終於出現了。」

「原來還沒死。」優曇鬆了口氣,把我往地上一扔,「我就說,好歹是吃過朱果的人,怎麼可能這麼不經打。」

我仰面朝天,自嘲地笑了笑,幻覺就是幻覺,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幻覺而死。

「怎麼樣?只要你下定決心,我就讓時間停止,一切都灰飛煙滅。」腦海里傳來了極其清晰的聲音,我神色一變,是她!她沒有走。

辨不清虛實真假,走不出自己締造的幻境,我莫不是在清醒地發瘋?

幸而優曇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她蹲下身來,仔細地翻看衣不蔽體的我,滿意地笑道:「恢復得不錯嘛,前幾天還皮開肉綻的,現在都快要長好了。」

「你想幹什麼?」

游弋在胸前的手讓我覺得很不自在,她不輕不重地捏著按著,眼裏流出病態的羨慕之情。「同樣泡過滄溟水,你的皮膚還是如此嬌嫩,我就不行了,弱水之毒,用藥也是白用。你想看看我身上是什麼樣子嗎?——還是算了吧,比你的臉還要噁心呢。」

「是你陷害我在先,我才跳的滄溟水。這件事怎麼能怪在我頭上?」我冷笑一聲,「你就算要怪也該怪讓你跳下去的那位!」

「我永遠不會怪他,我是我的帝尊,我甘願為他在滄溟水裏呆到腸穿肚爛。」

鋒利的指甲在我身上劃出一道血痕,她嘗了嘗沾著鮮血的手指,抿唇一笑:「不要質疑我的仇恨從何而來,僅僅是因為這件事,你現在已經可以去死了。可我們還有另一筆賬要算。」

優曇摁着我的腦袋,鼻頭輕輕抽動,眼裏浮動着零星的水光。

「我的弟弟,未明,他是怎麼死的?」

「她要開始了。你還沒有受夠苦嗎?這個世界不值得你停留,我再說一次,同我走!」腦海中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我掙動頭顱企圖擺脫優曇的掌控,想也知道,她遲遲不殺我,為的就是這筆血債。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給我反擊的機會,很快,我的身體出賣了我,如爛泥般癱成一片。

「是我殺死的。」唯有目光沒有服軟。

「很好。」

她只說了兩個字,便有什麼東西扎進了我的眼窩,頃刻間血流如注。

我握緊拳頭蜷成一團,把慘嚎合血吞進肚裏,那是一顆鎮魂釘,釘住穴位時,無法使用靈力,只有死人才釘眼睛,封住七竅,永世不得超生。她這麼做只是徒增我活着的痛苦罷了。

「他該死」

「他對我用極樂蟲,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不會放過他!」

「他是為了替你出氣才死的,你哭去吧,哈哈哈」

貼著陰冷的地磚,我想起了未明在我面前化成一具乾屍的樣子,白夜湊上來和我討價還價,一根千里引,我欠他十年修為,一番*,又加十年。如果事事都要入賬,不知天機崖一夜可抵幾何

本是為了譏諷優曇而笑,我咳喘幾聲,胸口湧上來一絲酸楚。

這酸楚不似疼痛,只在受傷的某處沉積。

等它擴散開時,眼眶裏的鎮魂釘,並不比一根廢鐵來得更疼。

「梨花姬,我再同你說一件事,如果你還笑得出,我就真的佩服你。」優曇把我從地上提起來半茬,「你的小師叔正滿世界尋你,我打算從你身上割下一塊漂亮的肉送給他,讓他來魔界以命換命,你猜,他會不會來?」

「你休想!」

雖然一隻眼睛正在流血,另一隻眼睛受到疼痛的刺激,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但我能感覺到,她正舉起利器往我腰上剜來。不知哪來的力氣,我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從我身上奪走任何東西。

「有用嗎?」優曇嗤笑。

她輕而易舉地制住了我的雙手,在她的地盤上,我的反抗只會帶來更多凌虐的樂趣。

可我無法不反抗。

我以為我不會再有什麼底線了,她卻成功地叫醒了我內心的瘋狗。

腦海中的女人仍在催促我快些做決定,她說她不能在我身邊停留太久,再拖下去,誰都幫不了我。我如她所願,嘶啞地喊道:「滾!」

你救不了我,誰也救不了我。哪怕這是南柯一夢,請讓我知道自己最後倒在哪一步,只為我的每一滴淚都是真的,流過的血不能白流。

「你幹什麼?你以為你躲得掉嗎?不如我們打個賭,就算我什麼都不給,曲寄微也還是會來送死的!」

「閉嘴!你再敢說!」

混亂之中,我扯斷了束縛我的龍筋,優曇慌忙扼住我的咽喉,把我往堅硬的石磚上磕,哐當一聲,有什麼東西摔了出來。

玉器碎裂,彷彿一捧冰屑撒在溢鍋而出的沸水上,我和優曇停止了廝打。我轉過頭去,把臉貼在地上,用嘴含起一塊畫骨玉碎片,頓時,一股冷意沿着舌尖一直涼到心裏去。

「什麼東西?」不知優曇看到了怎樣一副景象,她似乎是嚇傻了,聲音里透著怯意。

默默無言地過了許久,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卻像待不住了似的,惴惴不安地說道:「今天就先放過你,你好好養傷,剩下的,我們改日再」

「優曇大人!優曇大人!」

隔着一堵牆,有人高聲呼救,凌亂的腳步越來越近,優曇置若罔聞地站在原地,直到「砰」地一下,我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血腥味——一具屍體倒在了離我不遠的地方。

「是誰!」

優曇厲聲質問,呼吸變得分外急促。

高大的黑影挾風而來,不消片刻,已托起我的雙足,把我從血泊中抱起。

「優曇,你是不是當我死了?」

低沉的嗓音冷入骨髓,因為近在耳邊,竟讓我聽出了些許溫情。可這溫情並沒有給我帶來慰藉,反而使我渾身戰慄,心跳如鼓。

察覺到我的異常,他摟緊了我的肩頭,把我按向懷中。鼻尖觸碰到他的鎖骨,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淡香瞬間佔據了我的呼吸,我不禁深吸一口氣:呵,我的陛下,果然是你

「帝尊!」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優曇語無倫次地問詢道,「我聽聞您久居太和殿閉關不出,為何突然、突然」

「只要我沒死,你做的任何事,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帝尊、帝尊,優曇的哭聲漸漸飄遠,她會被帶去什麼地方接受怎樣的懲罰,對我來說無關緊要。可以預見的是,我即將離開這座散發着霉腐氣息的活人墳墓,去到另一個更陰更冷的深淵大殿裏。倚靠在陌生而熟悉的臂彎里,我忽然感到無比疲憊,眼角又酸又痛,不知滲出的是血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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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唯有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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