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4

蘇瑾瑜拿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人呢。

簡直就是人格分裂。

蘇瑾瑜抬頭看着摩天輪，「走吧，我們去坐那個。」

順便，嚴肅的談一談。

關於，喜歡二字。

摩天輪上，都是一對一對的小情侶，又或者是家長領着孩子。

像蘇瑾瑜和裴生這樣的兩個男孩是非常少見的。

更讓人為之側目的是，兩個人上個摩天輪，臉上都掛着英勇赴死的嚴肅。

就連售票員都忍不住說了一句，「沒事，別緊張。」

蘇瑾瑜緊張，裴生也緊張。

兩個人戰戰兢兢的坐上了摩天輪。

蘇瑾瑜看着窗外，裴生看着他，待摩天輪緩緩轉動時，蘇瑾瑜突然回頭，「你……」

他又停住了。

裴生看他的眼神……

讓他莫名的難過。

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孩。

「你別這樣，我也沒說什麼啊。」

蘇瑾瑜就是這樣一個容易心軟的爛好人。

「我怕你不理我，因為我喜歡你。」

這是哪來的因果關係，蘇瑾瑜理不清除了，「我不明白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我也喜歡你，但是是朋友的那種喜歡，你懂嗎？」

裴生直白，蘇瑾瑜也不婉轉。

這種談話方式讓人舒服自在。

「懂，可我喜歡你不是朋友那種喜歡。」裴生緊緊地盯着他的臉，說出了自己隱藏在心裏多年的話。

「我喜歡你，你笑，你鬧，你看着我，我都喜歡，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就是這樣了，那個眼神之下該說的話。

他說了，蘇瑾瑜反而鬆了口氣，「我是男的。」

「我知道，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你，只是你恰好是個男人。」裴生兩輩子，就愛這一個人，蘇瑾瑜是他愛過的第一個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他的命運是求而不得，可不去求，他寧願死。

他的愛情耿直，乾脆。

「我……我不喜歡你。」蘇瑾瑜必須拒絕，畢竟裴生只是一個剛剛十八的小男孩，腦子有時候還有點不好使。

他就算是對裴生有點意思，也不能把他拖下水。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喜歡我。」裴生的情商的確不高，能把內心澎湃的感情表達出來已經着實不易，想讓他用套路俘獲蘇瑾瑜的心又着實太難。

蘇瑾瑜瞅了他一眼，有些難為的皺了皺眉頭，突然靈光一現，「你爸多高啊？」

話題轉的太快了，讓裴生有一瞬間的恍惚。

可他迅速的摸清了蘇瑾瑜的想法，「一米七。」

「你媽呢？」

「一米六五。」

蘇瑾瑜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他相信遺傳學。

「這樣，如果三年後你比我高，我就答應你，怎麼樣？」

先不說三年後裴生會不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裴生比他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爸一米八五我怕誰啊。

「好。」裴生毫不猶豫的點頭。

三年而已。

和蘇瑾瑜在一起的日子三年不過是眨眼之間罷了。

在摩天輪上的談話彷彿被兩人鎖進了潘多拉魔盒裏，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再也沒有去提及那個盒子。

兩個人的關係卻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寢室的床分開了，蘇瑾瑜跑去了食堂吃飯，並且開始接觸新的朋友。

一開始這種變化並不是很明顯。

直到那天體育課，蘇瑾瑜在籃球場上打籃球，而裴生一個人在操場上跑步的時候，他們的變化終於被同學們發現。

這是鬧掰了？

不能啊，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呢。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湊到蘇瑾瑜跟前八卦起來，「你和裴生怎麼了？」

蘇瑾瑜拍著籃球，瞅了她們一眼，「忙着呢，問他去。」

幾個小姑娘看了看面無表情奔跑着的裴生，整齊的搖了搖頭。

哪敢啊。

別看裴生對蘇瑾瑜整天笑眯眯的，對她們就像冰塊臉似的，看着都嚇人。

相比之下蘇瑾瑜簡直就是女性之友，要不是他不來大姨媽，估計誰沒帶衛生巾都要來向他借。

「你快說啊，怎麼了？」

蘇瑾瑜笑了笑，「什麼怎麼了，他不會打籃球，和我玩不到一塊去。」

裴生和蘇瑾瑜玩不到一塊去？

那請問這世界上還有能玩到一塊去的嗎。

喜歡一樣的衣服，喜歡一樣的飯菜，喜歡一樣的顏色，喜歡一樣的電影，喜歡一樣的書，就沒有比他倆在有共同愛好的朋友了。

也不是小姑娘們不好好學習研究他倆，主要是他倆長的好，吸引人目光。

裴生奔跑着，流了滿頭的汗。

就連同學們都能發現的事，他怎麼會發現不了。

蘇瑾瑜太刻意，太明顯。

他難過，又有點竊喜，若不是在乎他，怎麼會這樣。

蘇瑾瑜的在乎是愛情，不是友情，裴生已經很滿足了。

上輩子，至死，蘇瑾瑜對他都是友情，在他眼裏他們都是朋友。

下晚自習后，蘇瑾瑜接了一個電話。

「裴生，你先回去吧，我姐和我姐夫找我吃飯。」

有曾滄水。

這是裴生的直覺，他摸了摸肚子，「我也餓了。」

蘇瑾瑜有些為難。

餓了去食堂啊，找宋承揚啊。

這意思不是要蹭飯嗎！我姐找我吃飯帶着你算怎麼回事啊！

「好餓……」

……

「胃疼……」

「好吧好吧，你和我一起去。」

蘇瑾瑜心裏響起一陣悲涼的音樂。

只怪我心太軟~心太軟~

當看到曾滄水的時候，裴生慶幸自己來了，蘇瑾瑜也慶幸自己帶着裴生來了。

「姐，這是我室友，裴生。」

蘇珊優雅的坐着，她輕聲的念叨了一遍裴生的名字，然後問了一句，「裴家的兒子？」

裴生點點頭，露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臉，「恩，姐姐好。」

利益至上的蘇珊也瞬間笑開了花，「坐吧坐吧，想吃點什麼，自己點別客氣。」

裴生說好，「謝謝姐姐。」

哎呀媽呀小嘴真甜。

蘇瑾瑜看着他，不禁懷疑自己到底認不認識這個人。

曾滄水打量著蘇瑾瑜，一直沒說話。

這是兩人自打軍訓結束后的第一次見面，蘇瑾瑜還是很怕他。

「你弟弟胖了啊。」曾滄水對着蘇珊打趣道。

是胖了，成天跟着裴生大魚大肉的能不胖嗎。

想到這，蘇瑾瑜暗搓搓的瞪了一眼裴生。

不料裴生正看着他。

在曾滄水面前，蘇瑾瑜在看他。

裴生在這一刻終於放下了前塵往事。

他的人生真的重來了。

蘇瑾瑜與曾滄水這輩子不會再有任何的關係。

命運從這一刻起發生了轉折。

和蘇瑾瑜一起離開的人變成了裴生。

兩個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這條路時而安靜無聲，時而吵鬧喧囂。

這條路，彷彿是人生。

有孤獨，有熱絡，始終有人陪伴。

轉眼到了寒假。

蘇瑾瑜要背上行囊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

而裴生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收拾東西，「瑾瑜。」

「恩？」

「我能和你一起去你家嗎？」

蘇瑾瑜愣住了，「你大過年的去我家幹嘛？」

「我捨不得你。」

哎呦呦，太招人稀罕了。

蘇瑾瑜覺得自己要把持不住了。

其實，他也挺捨不得裴生的，再怎麼說兩個人也形影不離的相處了好幾個月，冷不丁分開還有點不適應，

他正走神，裴生從背後抱住了他，「你帶我去你家過年行嗎。」

裴生，只是想單純的，登堂入室。

「你幹嘛啊！」這樣的接觸超出了蘇瑾瑜的底線，他扒開裴生的手，轉過身。

……

媽的，還有點小心動是幾個意思。

蘇瑾瑜看着裴生大而狹長的眼睛，纖長的睫毛，秀氣的薄唇，心裏面突然有些小鹿亂撞。

夜晚的寢室太過安靜，蘇瑾瑜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裴生看着他發紅的耳根，「瑾瑜，我想親你。」

情商底的令人髮指。

蘇瑾瑜臉一紅，鑽進被子裏，「我要睡了。」

又哪裏不對了。

裴生很納悶。

書里說，要給伴侶足夠的尊重，無論做什麼事都要詢問對方的意見。

他是按照書上寫的那樣做啊。

這個寒假對裴生來說是難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難熬，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剛放假就盼著開學的學生了。

「少爺，吃飯了。」

裴生點頭，一邊下樓一邊問旁邊的宋承揚，「你明年高考了吧？」

「是的。」

「去國外吧。」

宋承揚一愣，看着裴生的眼神透出淡淡的悲傷，「為什麼……」

裴生倪他一眼，「大概是因為你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宋承揚的臉色變的蒼白，因為拚命學習而削瘦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

「好了，別想太多。」

最讓人驚恐的是，這個時候，裴生還會笑着安慰他。

裴生走到樓下，坐在椅子上，他家裏養了很多年的狗狗準時準點的跑了過來，對着他汪汪的叫着。

「那把椅子來。」裴生看着小狗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給他拿一個乾淨的盤子。」

也是在認識了蘇瑾瑜后，裴生才發現家裏養了多年的狗原來這麼可愛。

「是，少爺。」宋承揚的嗓子有些乾澀。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喜歡上了這個驕傲高貴的小少爺。

他仔細回想，大概是從他看到裴生對蘇瑾瑜露出那個甜甜的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