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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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景蒙開著舅舅送她的新年禮物——一輛奇瑞□□從外婆家回來，這大過年的車堵得實在厲害，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後座的林婉怡終於熬不住，說：「要不我跟你爸先下車？反正也不遠了，我們兩個慢慢走回去得了，這條老腰實在受不住，頭也暈的厲害。」

石景蒙抽空看了眼後面，見父母一臉疲態，就說：「好，你們下車吧。」

林婉怡攙著石柱傑、扶著老腰鑽出車子，趴在窗口對女兒說：「車太多，你慢點開。」

石景蒙擺擺手，「我知道，爸媽你們先回去吧。」

因為擔心堵車，石景蒙一家還特地早早從外婆家離開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過年期間出行路況。父母不在車上倒也輕鬆許多，反正受苦的只是自己。

她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又在路上耗了半個小時，可這車子就像沒動過似的，寸步難行。她覺得睏倦，放了點音樂。

這車子是最疼愛她的舅舅很久就已經不用了的二手車。

石景蒙拿了駕照之後一直沒機會開車，趁著過年去外婆家，正逢石景蒙今年剛出來實習，她舅舅一高興就說要送她一輛新車。石景蒙哪好意思收這麼大的禮，又擰不過她舅舅熱情，只好妥協將她舅舅的舊車開了回來。也還沒敢說要，只說帶回來過過癮。

車上老歌居多，石景蒙聽得昏昏欲睡，隨手調了個電台，裡面勁爆的音樂響起，她頓時精神了許多。

前方有了鬆動，石景蒙控制著方向盤歸宿往前挪。道路好不容易順暢一些，已經到了夜裡。

父母打電話過來催，她說：「我也快到家了，你們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了。」

掛了電話，開始加速。

十分鐘後到達樓下，遠遠望去她家的燈還亮著。一想到父母可能還在等她，石景蒙一點也不耽擱，選了個停車位，猛打方向盤。正打算把車倒進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石景蒙心裡一突，心想完了，不知撞到哪裡了。

她急急忙忙下車。

同一時間另一名車主開門下來，倆人不約而同看著車子緊密接觸的地方，一個黑著臉，一個臉煞白。

她剛剛明明看清楚了後面沒車才敢往回倒，怎麼突然就衝出來一輛大傢伙了呢？她舅舅那舊車完好無損，倒是那輛新車慘了，拉了長長一大口。

石景蒙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故，心裡慌得像要命，眼睛下意識去看那輛車子標識牌。

好幾十萬的奧迪，這下麻煩了。

再看那條長長的刮痕，她心裡在哭，這怎麼賠？

這種時候還是先保持沉默的好，石景蒙低著頭不敢去看對方車主的臉，手心開始冒汗。

黑臉的車主一看新買的車子被刮傷，頓時怒了：「小姐，我說你到底會不會開車？你看你把車子撞成什麼樣了？」

石景蒙原本心情就忐忑，一聽這聲音就又突的跳了一下，心想這聲音怎麼有些熟悉呢？也顧不得害怕了，她猛地抬頭，然後就看清了對方橫眉倒豎的怒臉。她一怔，指著眼前的人，驚道：「程潛！怎麼是你？」

程潛原本心裡一把怒火，愣是被她大呼小叫給破壞了氣氛。他擰眉看著面前的小女人，越看眉毛擰得越緊，不耐煩道：「你誰啊，我們認識嗎？」

呃，竟沒認出她來。

石景蒙好尷尬，她往旁邊跨出一步。其實是想讓他能夠在亮光下看清她的臉，結果還沒站穩就被人抓住了胳膊，程潛隱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還想跑？」

石景蒙無語死，她車子都在這裡，她能跑去哪裡。她掙脫他的手，耐著性子，仰著臉，擲地有聲：「你先看看我是誰！」

程潛果然又看了她的臉，半天之後，皺著眉搖頭說：「不認識。」

石景蒙一頭黑線，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才半年沒見，他居然說不認識她了，她跟以前變化沒那麼大吧？

她睜大眼看著對方，一字一頓：「石！景！蒙！真不記得了？」

程潛苦著臉像是在回憶，禁不住又將她拉到旁邊，對著亮光照了照，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石景蒙一激掌。

程潛突然變臉，厲聲道：「別管你是誰，撞了車子就要賠，你給我過來。」

石景蒙就這樣被他提著到了兩輛車子中間，程潛指著他車子上那道口子，沉著臉說：「這個你怎麼解釋？」

石景蒙頓時慫了，這可能真的是她失誤，因為剛剛倒車有些心急。她小心翼翼看著程潛的臉，問道：「這個要賠的話，多少錢？」

「七八千吧。」

「啊？！」石景蒙心裡盤算著，她剛出來實習拿的白菜價，哪裡拿得出七八千。也不知道這價格準不準，她咽了咽口水，說：「看在咱們的交情上，程潛，咱打個折可以不？」

程潛要笑不笑看著她，「你當菜市場買菜呢，還打折。我跟你什麼交情我怎麼不知道？」

石景蒙用手肘撞了撞他，笑眯眯地說：「別這麼絕情嘛，好歹當初我們交往了三個月是不是？」

程潛將她推開，「還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石景蒙咬牙。

不就是怪她當初先提的分手失了他面子？記仇啊，小氣男人啊，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男人這麼差勁？當初分手真是明智的選擇。

大過年的居然撞到了前男友的車，這是什麼個情況！

意識到套近乎不湊效，石景蒙又開始想其他辦法。

一籌莫展時，手機響了。

程潛開了車門從裡面拿出手機的時候，石景蒙嗤笑：「既然想抵賴怎麼不幹脆把鈴聲也換了？」手機還是那部手機，鈴聲還是當初石景蒙給他設的，沒想到他居然還在用。

程潛不以為意，甚至不理會她說的話，背著她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走還是不走？

石景蒙看著他的背影在跟自己較勁。

走吧良心過不去，不走吧又沒錢。

就在石景蒙打算昧著良心先走為上的時候，程潛已經收了線。他轉過身，好在沒意識到石景蒙的卑鄙意圖，只是玩味地看了她半天，突然說：「我記得你好像學的是師範。」

這會記得她了？石景蒙面上一喜，猛地點頭。

程潛好整以暇看著她，說：「你今年應該工作了吧？」

還寒暄起來了，什麼情況？

石景蒙不疑有他，一想到八千塊，又在金錢面前低了頭，點頭如搗蒜：「我現在在市七中實習。」

程潛瞭然，「名牌學校，你還挺厲害的嘛。」

「哪裡哪裡。」石景蒙摸著頭憨笑。

「既然是准人民教師，撞壞了別人車子這事你不會不認賬吧？」

兜兜轉轉還是繞回來了，石景蒙咬牙切齒，「我沒說不賠。」心裡早就把程潛罵了幾十遍，這個不念舊情小氣吧啦的男人！

「你承認就好。」程潛頷首，突然話鋒一轉，「你要是不捨得賠錢也行，我有個辦法。」

「啥辦法？」石景蒙警惕道。

「假扮我女朋友，陪我去見我爸媽。」

啥？她耳朵沒壞吧？

「你這麼驚訝做什麼？」程潛坦然說：「我騙我爸媽說我交了女朋友，他們讓我現在馬上帶過去給他們看看，可我拿什麼給他們看？剛好就遇上你了。這樣吧，你答應陪我回家見爸媽，這次撞傷車子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

石景蒙嘴角微微抽搐，提醒他：「我們之前為什麼分手的你忘了？這種事我不幹，你找別人去吧。」

性格不合。石景蒙現在想大概他們八字也不合。

程潛將她攔住，「是讓你假扮一下，又沒讓你跟我在一起。再說了，你這樣的我還不樂意呢。」

「我怎樣了？」好歹五官端正。

石景蒙挺了挺胸，仰著臉，拿鼻孔看他。這人劍眉細眼，鼻子挺巧，嘴角微彎，一個男人長這麼好看做什麼呢？她愣是半天挑不出毛病，支吾道：「你，你這小白臉！看著就一副弱受模樣，誰稀罕啊！」

程潛不怒反笑，說：「我可沒工夫跟你鬥嘴，痛快點給個話，行還是不行？」

石景蒙果然認真想了想，七八千呢，她轉正還要一個多月，不能問父母要錢。她不確定地問他：「只是見你爸媽，沒別的義務了？」

程潛譏笑，「你以為呢？」上下打量她，又說，「當然，如果你想有其他方面的服務，我是不會多出錢的。」

「流氓！」石景蒙紅著臉罵道。

程潛不耐煩了，催促她：「到底行不行？見一面又不吃什麼虧，還賺了七八千，這種好事你上哪找去。」

「切。」說得好像她真賺了似的。看著眼前這個半是陌生的男人，石景蒙隱隱擔憂，她說：「我再想想。」

「還想什麼，現在就走。」程潛過來拉她。

石景蒙後退，「這種事還帶強迫的？」

程潛定住，瞪了她一眼，說：「去4S店，你以為呢。」

七八千啊，心在滴血！石景蒙悔得腸子都綠了，好好開車不就行了，嘚瑟什麼勁！

「等等等等！」她拚命拖著他，「程潛，萬事好商量，大過年的何必呢。」

程潛冷著臉，「少給我賣萌。」

石景蒙眨了眨眼，說：「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石景蒙眨了眨眼，說：「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唔……」

下一秒被程潛捂住了嘴。

程潛臉又黑了，看著她，沒好氣地說：「大晚上你瞎叫什麼。」

石景蒙嗚嗚啊啊示意他放手，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她皺著眉，說：「糟糕，被你這麼一拉我腿好像崴到了。」

程潛看著她彎下腰，不留情面地戳穿她的謊言，「拉一下還能崴到腳,你這反射弧未免也太長。行了別演了，沒時間跟你扯，我趕時間。」

突然被放開石景蒙還有些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一喜，厚著臉皮說：「我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車，我要知道要賠這麼多錢，我哪裡捨得！」

程潛瞥了她一眼，並未接茬。

石景蒙笑嘻嘻的，正要討價還價，結果程潛電話又響了。

此時聽著這熟悉的鈴聲怎麼覺得有些彆扭，半年過去身邊人都換了，他還留著這鈴聲是幾個意思？石景蒙咬唇思索著，抬頭就見程潛正背對著她在打電話。

像是怕她偷聽似的。她可沒這癖好。

三分鐘不到程潛就掛了電話，轉身的時候，臉一沉，說：「身上錢帶夠了沒？」

「幹什麼？」石景蒙警覺地後退。

程潛理直氣壯，「車子要噴漆保養。」

呃，沒錢自然沒底氣。

石景蒙眼巴巴看著他，狠狠心，說：「我考慮好了，我答應跟你去見你爸媽。不過說好了，只是假裝做你女朋友，你可別想多了！」

看著她這幅大義凜然的模樣，程潛譏笑道：「晚了，我剛剛才跟我爸媽說跟女朋友分手了，你不用去了。」

石景蒙傻眼了，「這就分了？」

程潛哼哼。他要趕著去接他爸媽，反正這女人跑不了，他轉身走人，留下一句話：「後面我會把賬單寄給你。」

石景蒙忙拉住他的手，「別衝動啊，分了還能複合是不是？大過年的你這麼對老人家真的好嗎？不就是假裝你女朋友嘛，又不是沒做過。」

程潛低頭看她的時候眼裡多了些玩味，挑了挑眉：「分了還能複合？」

石景蒙點頭不迭。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反悔。」程潛不動聲色將她的手拿開。

為了錢也是拼了，石景蒙篤定地說：「不反悔！」

程潛嘴角扯出一抹笑，道：「那就走吧。」

「去哪？」石景蒙又懵了。

「當然是去見我爸媽。」

「這麼急？明天行不行？」

程潛卻毫不妥協，「不行。我答應了我爸媽今晚就讓他們見到女朋友。」

石景蒙慌了，「你剛剛不是才跟他們說分了嗎？複合也要有個過渡是不是？」

「你想賴？」程潛眼睛一眯。

「你也要給我時間準備，再說了我還沒跟我爸媽商量。」

「這種事情你覺得跟你爸媽商量合適？」

想想也覺得不合適，要是被她爸媽知道，她爸媽肯定願意出錢也不願意她這麼委屈自己，只是石景蒙也不願意父母平白無故為自己出這份冤枉錢。

程潛見她沉默不語，就說：「只是見個面就行了，也不花你多少時間。別想了，上車。」

如果只是單純見個面好像也沒多久，石景蒙又怕不保險，拉著他說：「我最多給你一個小時，再多就不行了，我爸媽會擔心。」

「你倒挺會討價還價，一個小時我都嫌多了。別廢話，走吧。」

石景蒙就這麼糊裡糊塗坐進了程潛的車子里。

真是奇怪，他們明明已經分手了，現在她卻以他假女朋友的身份陪著他去見他父母。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要不是他突然出現，她也不可能撞到他車子，也就不可能上了他的車。

程潛一面發動車子一面漫不經心地說：「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租的房子在這邊。」

「哪一棟？」

程潛瞥了她一眼，說：「A棟A單元403，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剛好就在她家樓下！真是邪門了，石景蒙難以置信看著他：「我以前怎麼沒碰到過你？」

程潛不以為意，說：「碰到我不就倒霉了？我還不想見到你呢，一見面就給我惹事。」

石景蒙還是無法接受事實，她看著他堅毅的側臉，聯想到他那個半年沒換的手機鈴聲，還有這次莫名其妙「被迫」假扮他女朋友的事情，越想越覺得蹊蹺。到最後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試探性地問他：「程潛，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吧？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該不會是還對我……」

該不會是還對我有意思吧？這話石景蒙沒好意思說出來。

她小心觀察程潛臉上表情的變化，卻見他莫名笑起來，他從後視鏡里看著她，說：「別自作多情了，我剛搬過來還不到一個星期。這裡離我上班的地方近，要是知道你也住在這裡，我就不會租在這邊了。」

只要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就好，其他隨他怎麼埋汰。石景蒙看了看他這新車子，忍不住說：「你好像混得還不錯。」

程潛對於她的恭維嗤之以鼻，「跟你分手之後我簡直是事事順心。」

看著他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石景蒙拉下臉，「你一定要跟我抬杠？」

不過好像他們之間的相處一直都是這樣的模式，不然也不會因為性格不合分手了。

程潛自覺無趣，正色道：「我開車，你別找我說話就行。」

但不說話石景蒙又無聊了，本來分手半年的兩個人坐在一起已經夠奇怪了，再不說話那該多詭異。想到接下來要見程潛父母，她內心不安起來，「你這樣騙你父母不大好吧？」

夜裡開車容易疲倦，程潛可有可無地說：「那還能怎麼樣，反正也騙了。」

雖這麼說，但騙父母這件事上的確是他不對。他想了想，問她：「要不你現在回去？」

石景蒙面上一喜，「八千塊錢不用賠了？」

「想得倒美。」程潛倏地變臉。

「……」被耍了。

程潛大年三十才回家跟父母團聚，只不過他來去匆匆並未在家耽擱太久。一個小時前突然就接到他老爸的電話，說是想他等不及過來看他。程潛掛了電話就換衣服出門，結果半路衝出來個石景蒙，耽誤了十幾分鐘。

程潛闖過一個綠燈的時候老爸電話又打來了，說讓他不要著急，他們已經不在車站，讓程潛到玉象街07號找人。

程潛打開導航，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居民區。他疑惑：「爸，你們去哪裡做什麼？」

他老爸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別問那麼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玉象街07號其實非常好找，而且只有十幾分鐘車程。

車子剛停下，他老爸程鵬就舉這個電話走了過來，見到站在程潛身邊的石景蒙時微微一愣，「兒子，這是你女朋友吧？」

程潛來不及看周圍環境，一把將石景蒙攬了過來，自然而然地說：「嗯，她就是蒙蒙。」

石景蒙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想到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也就忍了，她笑道：「叔叔過年好，我叫石景蒙，是……是程潛的女朋友。」

說這話也沒那麼彆扭嘛，不過女朋友這倒是事實，雖然還要在前面加個「前」字，或者N個「前」字也未可知。

程鵬恍然大悟，「蒙蒙是吧？走走進屋裡坐，你阿姨她們在裡面等你們很久了。」

「屋裡？爸，你說的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除了我媽跟你，還有誰也來了？」

到了這會程鵬也沒什麼好隱瞞了，「牙妹也來了，她過來是幫忙收拾屋子。兒子，其實是這樣的，我跟你媽用這些年攢下了的錢在這邊買了棟房子，想著能給你個驚喜，住這邊的話以後想看你也方便些。」

「家裡那套房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