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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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靖侯府的眾人正在摘星閣賞月,史母便命人折來一支桂花,又命一媳婦在屏后擊鼓傳花。若花到誰手中,就飲酒一杯,罰說笑話一個。

先從史父起,次雲鶴先生,一一接過。鼓聲兩轉,恰好在史琬手中住了。因為史琬年紀小,就讓他以茶代酒。

史琬到底是從現代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來的,網路上各種段子是隨處可見,略一思索,就說道:「有一位先生,最是喜歡彈琴,還整日感慨自己知音難覓。一日,先生又拿出琴來彈奏,抒發自己懷才不遇的鬱悶之情。沒想到,隨著自己的琴聲,隔壁人家傳來長長短短的嘆息聲。先生心裡頓時激動萬分,想來是終於遇到了傳說中的知音。就連忙敲開隔壁的門,詢問原因,就聽開門的老婦人說道:『我兒子生前的時候,以彈棉花為生。今日聽到您的琴聲,就好像聽到了他當初彈棉花的聲音,不由悲從中來。』」

說得眾人都笑了。

史琬忙斟了一杯酒,遞與雲鶴先生,就聽他笑道:「既如此,往後我也要讓你多練練琴才是,有道是後事不忘前世之師。」

眾人又都笑了起來。

於是又擊鼓,便從史琬傳起,可巧傳至林黛玉鼓止。

林黛玉整日就是在閨閣中與姐妹們玩笑,閑暇時也不過看幾本詩詞。出格一點,就是偷偷看些《西廂亭》、《牡丹記》之類有關才子佳人的**。但是要她說笑話,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而起身推辭道:「我不會說,求再限別的吧。」

雲鶴先生雖然從下人那裡知道林黛玉是個纖弱敏感、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但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還是想再親自查探一番。正好現在有個機會,便說道:「既如此,就以『菊花』為題,作一首詩吧。」

一旁的丫鬟忙取了紙筆來,林黛玉沉吟片刻,就在紙上寫道:「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評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

雲鶴先生見了,面上不顯,心裡卻是大為皺眉。在這種中秋佳節,寫的詩卻還是如此悲涼,實在不是什麼好事。看來自己這個侄女,還是太多愁善感了些。而且看她身有不足之症,正應該保持心情輕鬆愉悅,才能夠身體健康。現在卻如此頹廢,恐怕不是什麼長壽之相。

一時桌上的眾人都已閱過,史母先笑道:「玉兒小小年紀,詩詞就作得這麼好,可見是家學淵源了。哪裡像我和我們爺兩個,對詩詞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就是琬兒,你別看他四書五經之類的念的不錯,要是讓他寫詩,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再苦手不過。」

史琬雖然穿越古代多年,但讓他一個曾經的現代人去寫詩,還是十分為難。這麼多年,也只是懂得韻律平仄,能勉強成詩罷了。而要寫得字字珠璣、妙筆生花,顯然還是遠遠不能。還好於科舉來說,詩詞之類的都是小道,史琬也乾脆不多費心思。反正入朝為官,也不看你詩歌寫得好壞。

雲鶴先生雖然心裡不滿意,但想到林家只有這一條血脈了,也不好苛責太多。又想到小姑娘那敏感的性子,只能笑道:「短短時間能作成這樣,也算不錯。正好我那裡有些外出遊歷帶來的小玩意,我讓人給你送兩箱過去,也可以閑暇打發時間。」

林黛玉方有幾分笑意,重新歸坐后,大家又行起令來。

這次在史父手內住了,只能吃了酒,說笑話。

雲鶴先生笑道:「正鼎(史父的字)你可要好好說,若是說的不笑了,還要罰。」

史父笑回道:「我只知道一個,若是大家都不笑,只好願罰了。」

雲鶴先生道:「你先說了看看。」

就聽史父說道:「有一些人,最是怕老婆。」

只聽史父說了這一句,大家都笑了。史父作為一個武將,平日里最是氣勢威嚴。府中眾人在面對他時,往往也是謹言慎行,不敢有絲毫差錯。因為補償的心理,史父對史琬算是和顏悅色,但即使如此,史琬也不敢與他玩笑。可見史父在眾人心中的形象。現在聽史父這樣說,實在是出乎意料,所以眾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錯啊,正鼎,平日里一副嚴肅的樣子,沒想到你倒是挺會說笑話的。」敢這樣調侃史父的,府里也只有雲鶴先生一人了。

作為一個令人敬重的大儒,年紀又比史父大,史父對雲鶴先生向來尊敬,當下笑道:「既然說得好,先生可要多喝一杯才是。」

雲鶴先生應了,史父繼續道:「其中就有十個人,找了個日子聚集在一起。他們商議后決定,以後要一同奮起,不能再被老婆壓迫了。於是歃血為盟,約定以後守望相助。沒想到她們的老婆得到了消息,突然闖了進來。其中九個連忙東躲西藏,只有一個坐在椅子上,沉穩鎮定。那另外的九個人心裡都十分佩服,相互約定:『這個人如此有膽識,一會兒我們就推舉他為大哥。』等老婆們走後,大家仔細觀察,才發現那個人已經被嚇死了。」

說完眾人都笑了起來。

因見夜風漸涼,史父就道:「他們小孩子想來都困了,而且風露也大,不如回去歇息。」

眾人各自回房不提。

第二日,史琬又重新開始上學。而林黛玉、史湘雲幾個,則每日往史母處請安,或是姐妹間玩笑。期間,雲鶴先生也將那兩箱玩物送給了林黛玉,還有一些山河傳記,希望她能開闊些心胸。

這樣過了四五日,榮國府賈老夫人就命人來接。

忠靖侯府也正式過完了中秋,恢復了往日的情形。

這日史琬正到正房請安,就聽說史湘雲被禁足保齡侯府。

說起其中的原因,真是一言難盡。

前文曾提到,老保齡侯去世前,將國庫的欠債都還了,使得整個侯府的財政都十分緊張。雖然分家的時候,史父得到的錢財很少,但不代表保齡侯府就富餘了。在這種情況下,史湘雲在侯府的生活,就可想而知。

而榮國府,先不論財政上是否收支平衡,生活過的是十分奢靡。因此史湘雲自然更喜歡住在榮國府,畢竟誰不想有一個更高的生活品質。也多虧保齡侯府里另外兩位姑娘與她的生活水平相差不遠,史湘雲才忍住了心中的不平。

不過自從一年前保齡侯夫人生了四姑娘史湘霏,情況就有了很大的改變。保齡侯夫人自從年輕時生大姑娘史湘雯傷了身子,就一直不曾有孕。沒想到人到中年,卻意外有了一個小女兒。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什麼好東西都往史湘霏房裡送。

看到史湘霏那奢侈的生活,綾羅錦緞,玉石金器,史湘雲自然有所不滿。況且身邊還有史母借史湘霏的洗三、滿月安插的人手,不時有意無意的提上幾句,「四姑娘真是好命,父母疼愛」、「我看到四姑娘的玩具都是玉石做的,太太真捨得花錢」。可想而知,史湘雲的不平就如潮水般不斷上漲,只等一個時機就會衝垮大壩。

再說雖然史父分家后沒有錢,但史母很有錢。作為一個有蘇家四分之一家財為嫁妝的大土豪,史母可以自信的說:「有錢,隨便花。」更何況史父後來在西北打仗時曾攻破鮮卑人的王庭,搶到的好東西不知有多少。所以,整個忠靖侯府的畫風就一個字——壕。

明顯,當史湘雲到了忠靖侯府後,受到了會心一擊。自己一個侯府嫡女,生活還處在小富階段,而這些同為姐妹的侯府庶女,卻都已經可以去競爭富豪榜了。這個展開似乎不太對。

所以回到榮國府後,史湘雲早就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找了要好的小夥伴一通吐槽,感慨自己在保齡侯府的生活艱苦。這裡史湘雲說完倒是開心多了,那邊保齡侯夫人知道后,那是磨刀霍霍。

雖然話是史湘雲說的,也讓她有了一個「不懂規矩」的評價。但與此同時,史家的姑娘們都會受到質疑。就是保齡侯夫婦,也會讓人懷疑苛責大哥的遺孤。

要知道,保齡侯府還有一個快要出嫁的大姑娘史湘雯。雖然保齡侯夫人一直待她平平,但到底是自己親女兒,還是希望她嫁的好。這要是被史湘雲影響了婚事,可以預想史湘雲之後的日子了。

所以等史湘雲一回保齡侯府,保齡侯夫人就把她給禁足了。至於什麼時候能出來,就要看保齡侯夫人的心情了。

不過史琬是沒時間關注這件事了,因為雲鶴先生和史父,都已經決定讓史琬明年就去參加科舉考試。所以這段時間,史琬是忙得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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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史家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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