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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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前些日子我還擔心你記掛女婿吃睡不好,幸而你從小是個有主意的,平平安安過了三個月。」

「媽放心就是了,這個孩子是個乖巧的,除了比往日用的多些,也沒什麼不同。」

史琬模模糊糊聽到說話聲,感覺自己似乎在一個充滿液體的環境中,剛想睜開眼睛,卻發現一片漆黑。動了動手腳,就聽到後來那個年輕些的女聲驚喜道:「動了!剛剛孩子在踢我。」

史琬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預想,又踢了踢腿,果然聽見那個女聲說道:「孩子又動了!」

史琬原是現代的一位孤兒,雖比不上牛頓、愛因斯坦之類的天才,但智商在普通人中也是金字塔頂部。因為大學在校期間成績優秀,畢業后就留校任教。

要說生活還有什麼遺憾,因為情商比較低,不善於與人交際,常年面癱著一張「生人勿進」的臉,使得他一直沒有什麼朋友。不過史琬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性格冷漠,本就不容易接受他人,也就無所謂。

唯一的例外就是大學時同寢室的室友趙煜,對方似乎對他一見如故,死纏爛打下就成為了他唯一的好友。畢業后兩人也一直沒有斷了聯繫。

周末時趙煜邀請他一起去參加畫展,過馬路時有一輛轎車突然向他們沖了過來,想到好友的家人,而自己孤身一人,當下便將好友推了出去,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好友向來沉穩的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而自己現在應該是重新投胎了,至於為什麼還有前世的記憶,投胎到了哪裡,嬰兒的腦容量太小,還沒思考完就睡著了。

之後史琬又斷斷續續醒來幾次,聽到的都是些母親吩咐丫鬟婆子的瑣事,沒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從母親用得起不少下人來看,自己這一世投胎的應該是個富裕人家。

一日,史琬又清醒過來,正聽到母親與外祖母閑聊些花色緞子,就聽到丫鬟來報:「蘇府派人來請安。」之後是一疊聲的「快請」。

就聽到一個陌生的男聲道:「請老太太、姑奶奶安,姑爺是九月初三到西北的,如今在馮老將軍麾下擔任署守備。怕老太太、姑奶奶擔心,大老爺打發小的先來報個信,大老爺和商隊一起,大概要年底才能到,還有姑爺給姑奶奶的書信,也一併帶來了。」

史琬原來還奇怪,這麼些日子都沒見過這一世的父親,沒想到是前往西北打仗了。又想到這些日子聽到的,家中似乎只有母親和外祖母兩個主人家,也就說得通了。

這時就聽母親道:「快把信遞上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就聽到母親對外祖母道:「夫君如今一切都好,馮家與我們家本是世交,馮老將軍與公公也是舊識。夫君在軍中能得馮老將軍的提攜,也是他的運道。更何況還有大哥的商隊在,就是需要些什麼也方便,媽也大可以放寬心了。」

接著就聽到外祖母一連串的念佛聲。

母親又問是否見過大嫂,知道大哥特意吩咐先來送信報平安,略略問了大哥幾句,就讓人先回蘇府了。

等人下去了,就聽外祖母道:「我知道女婿素來是個要強的,可戰場上刀槍無眼,哪裡有京城安穩。就是晉陞的快些,那也是拿命在搏。更何況女婿年紀輕輕就已經中了武進士,還擔任了從五品的四等侍衛,就是旁人聽了也能贊一句年少有為,哪裡需要這麼拚命。早先時候女婿要去西北,我就想勸,沒想到你反而支持,你從小主意大,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母親聽了勸道:「夫君是個有大志向的,我又如何能阻他的青雲路。武將晉陞向來困難,從五品對我們商戶人家來說是不錯,可夫君身為列侯之後,嫡出兄長還襲了保齡侯爵位,哪裡能甘心。如今西北戰事起,正是武將陞官的時機,夫君想藉此搏一搏,我自然是要支持他的。」

外祖母道:「我的兒,我是擔心你。這西北打仗一事,沒個幾年是不能結束的。你如今懷孕不能去,到時女婿身邊要是多出幾個小妖精,你豈不是難辦。」

母親聽了笑道:「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媽難道還不知道,斷不會做出寵妾滅妻這樣的事。更何況媽是知道我的手段的,若真有小妖精犯到我手上,必讓她討不到好去。」

知道這輩子的父親是個武官,如今還在西北打仗,史琬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古代的戰爭就是用人命在填,若是父親不小心壯烈犧牲了,自己以後的生活恐怕會難過許多。

不過自己的母親倒是出乎意料,平日里聽她說話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還以為她是一個柔弱溫婉的女人,沒想到性格卻是堅毅果決。

對於父親、母親,史琬的印象還不錯,都是有主見且知上進的。

從這些天也能看出,自己家與母舅家關係還是很不錯的,如今外祖母就在府里照顧母親,不過與父親的兄長保齡侯府關係卻很是一般,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想了這麼多,史琬又有了迷迷糊糊的感覺。因為剛剛知道了不少關於自己家的消息,史琬也就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這一日,史琬正聽母親與外祖母安排下人收拾書房,因為這幾日春雨連綿不停,書房的一些書受了潮,所以不得不整理一番。

這時,史琬忽然感覺周圍的液體似乎越來越少,緊接著就聽母親道:「我要生了。」之後的兵荒馬亂,史琬也顧不上了,只感覺有一股力在將自己用力往外推,順著這股力奮力向外游去。終於,一個使勁,又見到了久違的光明。還沒來得及高興,史琬就感覺自己的屁股被人掐了一下,脫口而出的驚呼發出的卻是「哇哇」的哭聲。

與此同時,屋外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也突然停了,只見紅彤彤的晚霞映照著半片天空,美輪美奐。

接生的穩婆笑道:「恭喜老太太、太太,生了一位小公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公子這麼漂亮的孩子,剛生下來就白白凈凈的,眉心還有一粒紅痣,就跟年畫上的仙童似的。」

外祖母聽了,忙將史琬抱了過來,果然在眉心看到一粒紅痣,更顯得那張精緻的小臉玉雪可愛,當下喜道:「好,好,好,每個人賞兩個月的月錢。」下人們俱高興謝恩。

一旁的大丫鬟笑著湊趣道:「可不是,大爺一出生,外面的雨就停了,可見大爺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一時屋裡恭賀聲不絕於耳。

外祖母將史琬放到母親身邊,史琬趁機打量這一世的母親。

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但因為懷孕生子,又多了幾分成熟女人才有的韻味,很好的結合了清純與風情兩種氣質,粉面含春,觀之可親,讓人看到就想起「柔情似水」四個字。

因為剛生過孩子,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端是一個溫婉秀麗的佳人。

只見佳人輕柔的摸了摸史琬的小臉,溫柔笑道:「我也不要求他將來大富大貴,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聽著母親熟悉的聲音,史琬安心的睡著了。

史琬再次醒來是被餓醒的,一張嘴發出的卻是「哇哇」的哭聲,緊接著嘴裡就被塞進一個□□,雖然心理上有些接受不能,但嬰兒的本能還是讓他控制不住的開始吮吸乳汁,感受到肚子漸漸升起的飽腹感,史琬也就不再排斥了。

吃飽喝足后,史琬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打量自己的卧房。只見四面牆壁,玲瓏剔透,琴劍瓶爐,皆貼在牆上。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都是碧綠鑿花。

即使尚未出生時就聽過史母收拾卧房,但親眼見到這樣的富貴奢靡,還是讓史琬在心中驚嘆不已。

前世史琬身為孤兒,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其間是各種艱辛。畢業后能在大學任教,也算是滿意。而今生一出生就是官二代富二代,遠非前世能比。這各中滋味,真是難以敘說。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重生一世能投個好胎,史琬自然沒有更滿意的。

「大爺長得真漂亮,就像玉做的人似的,哪像我弟弟,剛出生的時候皺巴巴的和猴子一樣。」一個穿紅綾襖的丫鬟說道。

「大爺金尊玉貴,哪裡是你弟弟能比的。你看看屋裡這些物件,黃公望的《廬山圖》,顏魯公的字跡,墨煙凍石鼎,白玉比目魚磐,哪樣不是好東西,我聽說要上萬兩銀子呢。」另一個穿豆青襖的丫鬟說道。

「這有什麼,太太當初嫁過來的時候,那可真是十里紅妝。嫁妝第一台已經進了史府,最後一台還在蘇府,不知有多少好東西呢。」又一個穿秋香色襖的丫鬟說道。

「說起大爺,我聽姐姐說這洗三、滿月,太太都不準備辦。」其中一個穿蜜合色襖的丫鬟說道。

這個丫鬟叫流雲,因為其姐是太太面前的一等丫鬟瑪瑙,平日里消息最是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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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史家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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