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rt 2

唐於野眨巴着眼：你看我幹什麼？

宋沁梵收回視線扭頭問唐大媽：「於野是海鮮過敏嗎？」

唐大媽看了唐於野一眼，說：「哎呀，你說對了，她海鮮過敏，小時候吃過一次海鮮，渾身長了這麼大的疹子，半夜去醫院掛了吊針折騰了一宿，後來就再也沒碰過海鮮了。」

「真可憐。」宋沁梵看着唐於野心裏想着，「連海鮮這麼美味的東西都不能吃，可憐，可憐！」

似乎知道宋沁梵心裏所想，唐於野手裏抓着一塊雞翅咬了一口，那雙靈動的眼睛似乎在說：海鮮算什麼，我有雞翅！

宋沁梵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來，唐於野那囂張的模樣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唐大媽和唐岩峰對她們的舉動絲毫不知，唐大媽吩咐著唐岩峰，說：「待會兒吃完了飯，你帶小沁下去走走，然後回來睡個午覺。今晚就讓小沁在這兒睡下吧！明天你爸會過來吃飯，大家一起吃個午飯。」

唐岩峰聽着前面的話並沒有多大的意見，聽到後面忍不住說道：「媽，沁梵就不在我們這兒過夜了，我們明天都得上班呢！至於明天的午飯，你陪唐先生吃吧，我們都沒空！」

「嗯哼，我也沒空！」唐於野視線還在電視機那邊，但是他們的對話顯然傳入了她的耳中，她吭聲表達了自己的對這件事情的意見。

「你明天不是補休嗎，怎麼沒空了？」唐大媽掃了她一眼。

「本來是補休的，但是考慮到節后客流過大，對比了和唐先生吃午飯和回去服務人民的意義價值，也經過我深思熟慮，我決定申請回去支援！」

唐大媽輕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唐岩峰嗆她說：「就你？平時加班個一兩個小時回來就開始哀嚎累死了的人還會有這種思想覺悟？，你申請回去支援，騙誰呢？！」

被唐岩峰出賣，唐於野朝着他冷哼了一下。唐大媽瞪了她一眼，說：「明天準時回來吃飯，不然以後都別吃我煮的飯了！」她又扭回頭去看宋沁梵，「怎麼中秋都不放多兩天假？」

「資本主義剝削人民唄！」唐於野插嘴道。

唐岩峰沒理她，對唐大媽說：「這國家規定放假就只有一天，哪兒都一樣。改天有空，你想沁梵了，我再帶她回來吃飯好不好？」

宋沁梵微笑着點頭附和。

「好好好。」唐大媽現下也只有應下了。

吃完了飯，宋沁梵幫忙收拾了飯桌上的殘羹剩飯，唐大媽則在廚房洗碗，唐岩峰也幫着將桌椅移回原位，又去倒了垃圾。回過頭來看見唐於野又在沙發上「葛優躺」，他白了她一眼，洗了手和宋沁梵下樓到下面的小區去走走。

怕宋沁梵高跟鞋穿久了不舒服，唐岩峰拿出一雙人字拖給她換上。腳下的黑色人字拖穿在宋沁梵的腳下大了一碼，但是也還算舒適。唐岩峰說：「這是於野的鞋，可能大了些。」

「她那麼高，應該要穿40碼的鞋吧！」宋沁梵看了一眼鞋子，說。

唐岩峰「嗯」了一聲，並不在唐於野身上多說什麼，而是看着前面的景緻，說：「謝謝你。」

「嗯？」宋沁梵看着他。

唐岩峰說：「看我媽的反應就知道她對你很滿意，相信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她不會再催我了。」

宋沁梵笑了笑，說：「我可以假扮你的女朋友一次兩次，但是以後她催着我們談婚論嫁了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啊！」唐岩峰說。

「說吧，你對未來的打算。」宋沁梵太了解唐岩峰了，她不相信唐岩峰會毫無計劃，毫無打算。

唐岩峰苦笑了一下，說：「我跟你說過我不相信愛情，以前是那樣，現在也還是不相信。哪怕我處過幾個女朋友，我也沒法對她們作出婚姻的承諾。而未來，誰也說不準。我更加不想聽從父母的意見相親然後隨隨便便就決定了下半生和誰一起過，這樣對雙方都不負責任。唐先生和我媽的結局就是例子。」

「那你之前怎麼不帶你那些女朋友回家？」宋沁梵隨口一問。

「一個是大學時期交的，感情基礎不牢固，自然不能帶回來。畢業之後她回了老家工作就分手了；一個是在之前的公司交往過一段時間的，不允許辦公室戀情我就辭職了到了蜂人國際任職，她催着我結婚，也就分手了；還有前女友，什麼都好，就是也想催我結婚。」

「於是也成了前任？！」宋沁梵接話。

唐岩峰點點頭，宋沁梵笑道：「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什麼身份我都不得不說你真是個渣男。」

唐岩峰對自我的剖析還是很到位的，他說：「其實我就是佔着茅坑不拉屎，耽誤了一個又一個女孩的青春的人渣。我很明白所以單身了兩年。」

「那伯母就沒催過於野？」宋沁梵忽然問道。

唐岩峰把思緒從自身轉移到唐於野身上，然後露出無語的表情，說：「她從小就喜歡呆在家裏，有個詞叫什麼來着，好像是『宅』吧？每天學校家裏兩點一線，見了人也不會打招呼，所以別人說她性格孤僻。以她的性格，能交到朋友我媽就已經要偷着樂了，還指望她這麼早就找到男朋友！」

宋沁梵想起唐於野的言行舉止，雖然看起來好像的確不怎麼禮貌，但是她還是挺有趣的，於是笑說：「不會呀，她還挺有趣的呀！」

倆人在小區里走了一個小時然後回去，唐大媽已經換上了睡衣準備睡午覺了，見他們回來，就說：「床褥已經鋪好了，你們睡吧！」

唐岩峰瞥了四周一眼，沒發現唐於野的蹤影，而且她的回力鞋不在鞋架上，於是他對宋沁梵說：「我的房間亂，你睡於野的房間吧，她應該出去了。」

「這……」宋沁梵有些猶豫，畢竟沒有徵得唐於野的同意。

唐大媽也沒多想，說：「她晚上才回來，你放心睡吧！」

唐岩峰點點頭：「她的狗窩能被你借來睡個午覺是她的榮幸。」

宋沁梵笑了笑，也不再忸怩，進了唐於野的房間。按照唐岩峰的說法，唐於野的房間應該屬於髒亂差的情況，但是映入眼帘的是半開的窗帘、白凈的牆面、擺着整齊的書和幾樽獎盃的書架以及整潔的電腦桌，衣櫃鑲入牆中，格局極具現代氣息，一點也不像是十幾年前就入住的房間。

不過她那床呈現紫色格調的枕頭套、毯子、床單亂作一團倒是符合了唐岩峰對它的評價——狗窩。

和唐大媽、唐岩峰道了「好覺」之後，便將門輕輕地關上，然後幫忙整理好床單，又將枕頭擺好，她才躺下，蓋了毯子。

她本來沒有睡下午覺的習慣，平日裏在公司都是一忙一整天，吃完了午飯就投入工作中。更何況如今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睡在了一張陌生的床上，所以就闔着眼，並沒有睡去。

床頭柜上的鬧鐘指針「嘀嗒嘀嗒」地流轉，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當宋沁梵隱隱要進入夢鄉之際，她聽見房門被打開了。她的長睫毛微微顫了顫，並沒有立刻睜開眼。

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動靜，顯然開門的人見到一個大活人在她的床上睡覺有些意外，所以宋沁梵猜是唐於野突然回來了。

唐於野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宋沁梵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生怕唐於野一把將她拽下床。當然，顯然唐於野的脾性是怪了些，但是這種事情還是下不去手的，她只是將東西放在電腦桌上然後就走了，門也被順帶關上。

緊張的情緒過後，宋沁梵不知怎的就睡著了，一直到夕陽斜斜地透過窗戶鋪在她的臉上，她才緩緩睜開眼。

頭頂隔着牆隱約傳來某個組合的歌，她從床上爬起來，開門出去便迎頭撞上一邊刷著牙一邊往客廳走的唐岩峰。唐岩峰說：「醒了啊，我媽去買菜了。」說着去衛生間的櫥櫃里翻找著找出了未用過的牙刷給她。

客廳里電視里放着MV，茶具周圍是擺放好的月餅、水果與瓜子乾果。而正對着電視坐着唐於野，她正泡著茶。宋沁梵站在過道上看着她，此時的唐於野身穿一件白色修身的襯衣，一條顯出其修長的雙腿的黑色西裝褲，乾淨利落。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慵懶，神情專註而漠然，舉手投足之間又是別樣的氣韻。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的時候正好抬頭對上了宋沁梵的視線，左眉向上揚了揚，那雙眼睛彷彿又在說話：你又看我幹什麼？

唐於野沒有開口，宋沁梵自然也不知道跟她說些什麼好，這時唐岩峰擦了把臉，對她說：「你去客廳坐着吧，肚子餓了就吃月餅，水果。渴了就倒茶喝。哦對了，冰箱裏有冰皮月餅別忘了拿出來吃。」

唐於野往沙發背上一靠，又開始了「葛優躺」，她哼哼唧唧地喊：「你什麼時候學了媽這麼雞婆了？」

「誒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教訓你了？」唐岩峰拿出雞毛撣子高高揚起，唐於野沒有當真，宋沁梵卻當了真，她說，「我看於野也是開玩笑。」

這時唐大媽也回來了，購物袋裏提着一些蔬菜，跟宋沁梵打了招呼又進了廚房。宋沁梵走進廚房去幫忙，這一回唐大媽沒有將她趕出來，而宋沁梵也能美曰其名跟唐大媽學做菜。

唐岩峰輕輕踹了唐於野一腳，問：「穿這麼正式，去哪兒了？」

「面試。」

「面什麼試？」

「我們站的波哥給我介紹了一份兼職，人家是身家過億的上流社會企業家，穿的太隨意人家會不滿意的。」

唐岩峰聞言驚訝地看着她：「你不是吧，你竟然去當人家的二奶，誒，家裏是沒你吃的喝的……」

話沒說完唐於野就抬腿狠狠地回踹他一腳，呸了他一臉唾沫星子：「年輕人，你的思想很危險啊！你怎麼能這麼齷齪，人家有的是二奶三姨太，一晚臨幸一個也排不上我的號。」

「喲，聽你的口氣，排不上號還挺遺憾的啊？！」

唐於野翻了一個白眼，唐岩峰也不打趣她了，他說：「你們站的波哥，是不是那個信佛的，渾身上下都是幾萬塊一串的佛珠、幾萬塊一張的護身符的那個波哥？他介紹你什麼兼職了，教你去裝神弄鬼？」

「人家信佛就一定是當神棍的嗎？！」唐於野沒好氣地說。

「不是去裝神弄鬼又不是去出賣色相肉身，我想不出你還能幹什麼！」

唐於野哼了哼：「你暴露出了人性的缺陷了吧！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哎！」

天外漸漸地暗了下來，唐大媽和宋沁梵在廚房搗鼓了兩個多小時也總算能上菜了。吃着飯，唐大媽第一次在宋沁梵面前批評了唐於野：「小野，你看看人家小沁，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媽不求你能像她一樣幫忙煮飯做菜，但求你能有人家一半的勤勞就好了！」

「廚房從來都是媽你的聖地，我不敢逾越雷池半步。不過衣服是我晾的，地是我拖的，灰塵是我抹的，這些總不能不承認吧！」唐於野難得地辯駁兩句，要讓大家知道她並不是啥也沒做過的人。

唐大媽看着她，打也不是，罵也不是，乾脆不去理她。

宋沁梵卻是別有所思地看着唐於野。在廚房和唐大媽呆在一起的那兩個多小時里，唐大媽跟她說了許多兩兄妹不為人知的童年秘密。唐岩峰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他一直扮演着兄長的角色又承擔着長子長孫的責任，干農活、照顧妹妹，一直到十歲左右到這裏生活。

而唐於野的童年卻有點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