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5.第 5 章

大約是怕他晚上發病或做噩夢,無論白天晚上,胤祚床前總是守着人。

胤祚委實不習慣晚上睡覺還有人一邊看着,煎熬了半宿沒能睡着,索性在宮女來幫他蓋被子時假裝受了驚嚇,將軟枕和被子胡亂丟向宮女,大叫:「嬤嬤,嬤嬤,不要過來!」

於是更多的人趕來,手忙腳亂的安撫,胤祚完全不理——笑話,他這會兒若好了,晚上守着他睡覺的說不定就由一個變成四個了。

不多時,隨便披了件外衣,頭髮還散著的胤禛趕來,將宮女全部遣了出去,胤祚才安靜下來。

這般鬧了兩次,胤祚終於成功了:晚上終於不再有宮女守在床前,但床上卻多了一個人——胤禛。

好吧,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是殼子都還小,一塊睡就一塊睡吧!和兄弟一床睡,總比被人盯着一整晚來的強。唯一不滿意的是這位四哥的睡相太差,每天醒來都發現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有時候還會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胤祚醒來的第二天,其他兄弟就回了宮,只留下胤禛陪他,又調養了十來天,兩人回宮的日子也到了。

胤祚一大早就被宮女們折騰起來洗漱穿戴,再和胤禛一起用完早飯,上馬車。

胤祚有點擔心一入宮就同胤禛分開,到時候連該怎麼行禮、如何稱呼都不知道,不過幸好這種擔心並未變成事實,胤禛領着他,從太皇太后開始,按照後宮里地位高低的順序,一個一個的拜過來。

胤祚雖是第一次給人磕頭行禮,但身體做起來卻熟練的很,像是將這些禮數刻到了骨子裏似得,讓胤祚少費了許多心思。

從太皇太後宮里出來,胤祚看着前面總是板著一張臉的胤禛,覺得有點奇怪,自己是性格隨意慣了,在前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該跪就沒什麼心理壓力的跪了,反正都是這殼子的長輩——怎麼這位前世不知道是哪位皇帝的四哥胤禛,居然跪的比他還乾脆?

胤祚暗自揣摩,要不就是這位四哥來的早,對這個身份已經認同了,要不就是他是清朝後面哪位皇帝——跪自己老祖宗自然是跪的心安理得。

拜了一圈過來,等到了德妃所居的永和宮時,胤祚已經是心身俱疲,怕露出破綻小心應對是一方面,更討厭的是每個人都用憐惜慈愛的眼神看着他,安慰的話聽了一遍又一遍,簡直讓人崩潰。

所幸沒有一個人懷疑他是假的,哪怕他表現的再不像。

想來也是,好端端的去種牛痘,結果……

先是染了天花差點一命嗚呼。

好容易撿回一條命,發現又得了心疾,從此以後前程無亮,別說是那個位置,便是想做個賢王也難。

心疾還沒穩定,就發現對自己下毒手的居然是自己最親近的奶嬤嬤,然後奶嬤嬤一頭撞死在他面前,血和腦漿濺了一身……

這樣可怖的場景,即使只想像一下,也讓人覺得心驚肉跳,何況經歷這一切的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孩子——他若是不變,才真惹人起疑呢!

「胤祚……胤祚……」還未踏進永和宮的門,胤祚就被一個軟軟的懷抱緊緊抱住,嗚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胤祚……胤祚……娘的胤祚……」

溫暖的淚水流進胤祚的脖子,滴在他的肩頭,哭的毫無形象的女人將他死死抱在懷裏,臉在他身上胡亂的蹭著,彷彿冷的太久,想在他身上吸取一點點溫度,又像是拼盡一切力量,想將自己的溫度傳給他,想讓他緩和起來。

「額娘……」胤祚鼻子酸澀的厲害,眼淚制不住的往下流:「胤祚想你……」

「胤祚……」德妃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兒子,只知道緊緊抱着他,叫他的名字,聽他的回答,好知道他還活着:「胤祚……娘的胤祚……」

不知過了多久,德妃終於想起來應該將人帶到裏面去,將胤祚抱在懷裏,卻腿軟的站不起來,周圍的奴婢們忙上去攙扶。

胤禛靜靜站在一邊,默默看着一眾人簇擁著母子二人離開,過了好一陣,才有一個太監靠近,道:「四阿哥,您怎麼不進去?」

胤禛淡淡道:「煩你稟告德額娘,說我明兒再來請安。」

胤禛向外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忘了告訴宮人,胤祚晚上會做噩夢,千萬不要用宮女值夜,還有他的心疾,有許多東西不能用……

他轉身想要交代清楚,卻只看見空蕩蕩的殿門,外面一個人都沒有,裏面宮女和太監的身影忙亂的晃動,德妃有點語無倫次的吩咐他們備這個備那個,男孩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額娘,四哥呢?四哥怎麼不見了?」

胤禛聽着下人答「明兒再來請安」的話,便加快了離開的步伐,德妃的聲音卻依舊入耳:「找他做什麼,若不是他,你也不用受這場大罪……」

胤禛腳步頓了頓,又大步離開。

******

在永和宮用了午飯,又飽飽的睡了一覺,就已經到了半下午,康熙的旨意傳來,說允許胤祚在永和宮住一晚,胤祚這才想起來,自己前生二十多歲都沒獨立過,但這個小小的殼子,五歲三個月的胤祚,卻已經離開父母「獨居」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德妃親自替他穿衣服,念叨:「明兒開始就要繼續去上書房讀書了,可不能再睡懶覺了,萬歲爺早朝後要見你,你要……」

想到小兒子的心疾,頓了頓就改了口:「……要乖巧些,別惹了萬歲爺厭棄,知道嗎?」

胤祚點頭:「額娘,兒子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穿……」

德妃戳下他的額頭,笑道:「還真長大了,知道害羞了!」

又道:「娘的胤祚生來就是當爺的,別說現在,就是真大了,老了,也一樣有人侍候。來,娘給你梳辮子。」

收拾好了正在用飯,下面稟告說四阿哥到了,德妃的臉冷了下來,道:「他來做什麼?」

到底還是吩咐人喚他進來。

一番規規矩矩見禮后,胤禛道:「皇阿瑪一會召見,我來同六弟一起過去。」

德妃知道康熙愛看他的兒子們兄友弟恭,點頭道:「難為你想着。」

又道:「胤祚明兒開始又要去上書房,他年紀小,身子又弱,你要多照應些。」

胤禛應了,道:「兒子隔壁的院子還空了一間,若是額娘應允,兒子想稟了皇阿瑪,將六弟搬過去。」

胤祚道:「四哥,我去說。」

德妃和胤禛一愣,胤祚道:「三哥就住在我隔壁,他可喜歡胡思亂想,若四哥去說,三哥又要以為四哥在皇阿瑪面前給他上眼藥,說他不照顧弟弟呢!」

胤禛想不到這個看上去一派天真的弟弟,年紀雖小,心思倒也通透。

德妃卻道:「你四哥自有打算,胤祚你只管看着就是,摻和什麼?」

又道:「老四啊,不是額娘說你,你現在年紀還小,好生念書是正經,別一天想那些有的沒的。前兒你是在萬歲爺面前露臉了,卻讓老六把命都差點丟了,也虧的老六也是我生的,否則……」

雖然知道胤禛是新瓶裝的老酒,但看着六七歲的小男孩低着頭坐在下首,被自己的親娘一句一句的戳心窩子,胤祚還是覺得心疼,心想幸好他不是真的胤禛,否則遇上這麼偏心的娘,豈不要傷心死?

打斷德妃的話,笑道:「想想兒子都覺得自己命大,若不是正好擅長治天花的太醫們都守在避痘所,兒子說不定就真的再也見不到額娘了……」

一直低着頭的胤禛猛的抬頭,目光冷冷的看了過來,胤祚對他笑笑,繼續道:「這的確是兒子的福分,額娘想想,要殺兒子的可是李嬤嬤,若沒有種痘這回事,等她用了旁的手段,兒子真真一百條命都不夠用呢!」

德妃想想也覺得后怕,想到李氏是自己親自為胤祚挑的,也是懊悔,更不想勾起胤祚不好的回憶,揉揉他的頭,笑道:「你們兄弟感情好,額娘不摻和了行了吧?趕緊吃了同你四哥去見萬歲爺。」

他們這些阿哥在宮裏不能坐轎子,胤禛領着胤祚一路走過去,問道:「六弟累不累,可要奴才背你走?」

胤祚搖頭。

胤禛又問:「昨兒睡得可好,做噩夢了不成?」

昨兒胤祚是和德妃一起睡得,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是這殼子卻適應的很,一覺就是大天亮,胤祚實話說了怕胤禛傷心,猶豫了下道:「不記得有沒有做噩夢了。」

這副模樣落在胤禛眼中,卻是胤祚怕自己擔心,故意說不記得了,嘆了口氣,也學着德妃的樣子揉揉他的頭。

這個弟弟,他是很想去討厭的,可是卻無論如何都討厭不起來……

這個弟弟因為自己而活下來的,也因為自己而染上心疾,他這麼弱,這麼小,讓他總不自覺的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罷了罷了,先照看着,等他大一點了,再丟開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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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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