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41.第 41 章

噗!

王嬌忍不住一笑,伸手試著去摸容川的臉。

容川坐在炕上,見她伸出手很配合把臉底下,感受她微涼的指尖刮過自己乾燥的嘴唇。「張小可跟我說你昨天下午退的燒。」

「嗯。」

「那天緊急集合為什麼不戴圍脖和手套?」

「忘了。」她指尖滑到他下巴,長出的新胡茬摩挲她小小的指肚。

他皺眉,很不理解,「這都能忘?你腦子裡每天都在想什麼?」

王嬌眨眨眼,「想你啊。」

容川深吸口氣,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住王嬌的額頭。這是一個綿長感動的吻,王嬌閉上眼睛感受額頭上那點涼涼的潤濕,她聽見他沉重的嘆息,又聽見他自責地說:「都怪我,如果我早點過來找你,就不會生出這麼嚴重的病。是我不好,阿嬌,是我沒保護好你。」

那天,容川背著□□,帶著男生隊跑在前面。因地形複雜,積雪深,容川怕張寶良一個人帶隊出危險,畢竟全連只有他倆還有女生排的紅霞與張小可身上有槍,萬一樹林子里遇到野獸,怕寶良一人應付不了。

直到跑出樹林,容川才騰出功夫跑到女生排這邊,找到張小可就問:「阿嬌在哪兒?」

小可回身一指:「後邊。」

容川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見落在最後的兩個班女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用手電筒一照,沒有看到王嬌的身影,就喊了一嗓子:「阿嬌!」沒人回答,又喊了一嗓子「王阿嬌!」還是沒人回答,他心裡咯噔一下,往回跑兩步,用手電筒照向那條林間小路。可那裡,除了茫茫夜色與積雪,什麼也沒有。

「前邊的女生!停!別跑了!」他急的大吼一聲,匆忙跑回去,慌亂的視線在女生們臉上掃來掃去,這個不是阿嬌!那個也不是!「你們看到王阿嬌了嗎?」

女生們面面相覷,此時才發現隊伍里少了三個人。

高敏英驚呼一聲:「天啊,阿嬌去哪兒了?」

又一個女生說:「李永玲和小黃豆也不見了!」

這時,張小可跟李紅霞也跑過了回來,張小可問:「咋的了,容川,出啥事了?」

「有三個人不見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但具體什麼時候不見的誰也說不上來,只得猜測是不是因為沒有手電筒又落在後面所以迷路在了樺樹林里?

容川咬咬牙,迷路在樹林可不是鬧著玩的,那裡又陰又冷,枝杈繁茂,就是白天也難以辨別出方向,如果碰到夜晚巡地的老虎豹子,三個手無寸鐵的女孩根本毫無還手之力。不敢再往下想,容川踉蹌著跑回樺樹林,張小可與紅霞緊隨其後。

「阿嬌!阿嬌!」他聲音已經變調。如果阿嬌出事,他該怎麼辦?深夜裡,容川的眼睛通紅一片,他想拿把刀,把眼前鬼手一樣的樹林連根砍斷……

「然後呢?」王嬌靠在軟乎乎的被子垛上,剛喝完一碗熱米粥,光潔的額頭上除了一層細密的汗,容川抬手幫她擦掉,說:「後來就碰到了小黃豆,她告訴我們,你在樹林里暈倒了。

值得慶幸的是,當時她們已快走出樺樹林,如果身在腹地,又沒有指南針做嚮導,小黃豆很可能迷路。

「我當時還沒暈倒呢。」王嬌指指自己的太陽穴,想要證明什麼似的,「這裡,還有意識,我聽到你喊我名字了。」

容川問:「聽到我喊你名字時,心裡什麼感覺?」

王嬌溫柔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感激,「當時我想,哎呀!容川來了,來救我,這下好了,我死不了了。」

容川垂眸,胸口的地方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抓住,「阿嬌,對不起。」

「哎?」王嬌糊塗。好端端的道歉幹什麼?

「我失職了,沒保護好你。」

王嬌嘆口氣,身體湊近一些,雙手捧起他的臉,「容川,你沒失職,作為一個個體,一個成年人,我應該保護好我自己,而不是把性命,把健康交給別人。所以這件事,誰也不怪,就怪我自己當時手忙腳亂忘帶圍巾和手套,別自責了,好嗎?」

正說著,窗外恰晃過一個人影,初春的中午,北大荒也有了一絲暖意,冰花融化,透過玻璃窗依稀能看到戶外景色。

「呀!指導員!」王嬌忙鬆開手。

聞言,容川站了起來,見指導員沒進屋,想了想,對王嬌說:「你踏踏實實坐這兒,我正好有幾句話對指導員說。」

「慢著。」王嬌伸手拉住他棉襖袖子,皺著眉頭說,「如果是頂嘴,就別去。」

「放心,不是去吵架。」容川想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但見她眼神清亮,發白的嘴唇微微撅起,模樣甚是可愛嬌美,實在沒忍住,走過去俯身,捧起她的臉,吻住了她的雙唇。就在這時,屋門吱呀一聲,指導員抬腳了進來,見此情景,馬上又退了出去。王嬌和容川趕緊分開,容川皺眉:「怎麼又進來了?」

王嬌咬咬唇,羞得說不出話。

屋外,指導員點起一根煙,彷彿知道容川會出來似的,手裡還捏著一根。見容川走出來,就把煙給他。

「謝謝指導員。」容川掏出火柴,點燃。

指導員看著若無其事的他,鼻孔出粗氣,「剛才你倆在屋裡幹啥呢?!」

「沒幹啥。」

「知不知道這是哪兒?」

「是家。」

指導員深吸一口氣,怒容稍微緩和,語氣依舊生硬,夾煙的手點點容川,「川子,你是預備黨/員,咋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樣的事!」

容川面色平靜,「黨/員咋了?黨/員也是人,是人就需要愛情!馬克思結過婚,列寧也結過婚,恩格斯也有愛人,愛情不是可恥的東西。」

「胡鬧!」

「我沒胡鬧,指導員,我和阿嬌是認真的。」

指導員眯起眼睛,「所以,你現在跟我示威?跟連隊示威,跟兵團示威?」

容川張大嘴巴,「我可不敢,我就是一個小知青,談了個對象,您別亂扣帽子。還有,求您別把我們倆分開。」

「你就這麼求?」指導員斜睨他。

容川不知所措,想了想,一拍腦門,立正身子嚴肅地說:「是!求人辦事光靠嘴不行,是我考慮不周,您別生氣。等我下個月去縣城,多給您買點江米條和五香瓜子回來。如果不夠吃,我再去買!」

指導員哭笑不得,把煙扔地上狠狠踩滅,從兜里掏出一個硬幣大小厚厚的小圓盒,帶著怒氣塞到容川手中。

「啥呀?」容川問。

指導員回:「沒長眼睛?不會自己看?」然後轉身怒氣沖沖地踩著積雪走了。容川拿起小盒一看,是兵團特質的防治凍瘡的藥膏。容川笑,衝過去,從後面緊緊抱住了指導員。

王嬌正坐在屋裡忐忑不安,見容川笑呵呵地推門走了進來。

「沒事吧?」她緊張。

容川晃晃手裡的藥膏,坐到她身邊,「能有啥事?」

「我怕指導員訓你。」

「訓就訓唄,又不會少塊肉。男子漢大丈夫死都不怕,還怕領導說兩句。」說著,一手托起王嬌受傷的手,另一手沾點藥膏,仔細塗抹。

藥膏很涼,味道清新,似乎摻了薄荷。

「手還疼嗎?」其實容川最擔心的就是王嬌這雙手,先不論皮膚是否凍壞,那天氣溫極低,沒戴手套的後果很可能是把神經凍壞,直接就成傷殘了。

當時,容川已經想好,如果王嬌的手殘了,他就帶她去北京治療,然後兩人結婚,他照顧她,就是四處求人也要留在北京,再也不回這冰天雪地的大東北了。

由於凍得麻木,王嬌的手早已失去痛覺,現在好了點,痛覺慢慢回歸,凍傷的皮膚先是紅腫,然後開始化膿,張小可從村衛生所拿了一些藥膏過來,油油的,抹在潰爛的地方,不疼,就是看著心裡膈應。

嘆口氣,王嬌有些難過說:「這雙手算是完了。」

「不會。」容川認真地說,「沒傷到神經,等皮膚潰爛的地方好了,不影響生活。」

「可是它很醜啊。」看著原先又白又嫩的小手變成如今這副紅腫潰爛的模樣,王嬌自責地想哭。如果原來的阿嬌在天有靈,會不會恨我沒有保護好自己?

「不要難過。」容川抬起頭看她,輕聲說,「皮膚自愈性很強,剛來北大荒時,我們的手幾乎都被凍傷過,但現在不也好了嗎?所以,你也會好起來。退萬一不說,就算不好,一直是這個樣子,在我心裡,也覺得美。」

「我又不是為你一個人活著。」她嗔怪一句,心裡卻甜的不行。

他笑了,輕輕捏了下她的手,說:「王阿嬌同志,現在退貨可來不及了,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了。」

她撅嘴,「切,大男子主義。」

他忙改口,「錯了錯了,是這輩子,哦不,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是你的人了。」

她撲哧一笑,「買一贈三,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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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獻給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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