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一百零五章

原來趙老秀才在世的時候偷偷給趙家族裏捐了十畝地的族田，並且給趙家老族長留了話，若是他家三代內有子孫落魄到了無錢讀書的地步，希望老族長能夠從這十畝族田所出裏面拿出一些錢財給他們作為束脩……趙老秀才原本想是未雨綢繆，只是沒想到這事還真的發生了。前兩年，這趙才子的小兒子到了該讀書的年紀，趙才子家中卻根本拿不出給夫子的束脩。趙家老族長一看，嘆氣的同時只能私下裏找了趙才子兩口子說了老秀才生前交待的事情。之後，趙家老族長還親自找人幫忙託了關係，將趙才子的小兒子送到了鎮子上的書院裏。

這事原本知情的人並不多，至少前兩年趙才子的大兒子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對家裏沒錢趙才子兩口子卻還要堅持送小胖子去書院的事情忿忿不平。

前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趙遠大從哪裏聽說了這件事，本就心中不平的人當即就起了壞心思。他找到趙家老族長以趙才子的名義要走了小胖子下一季的束脩，幾天後又以書院束脩增加的名義又要走了一些。然而這些銀子卻根本沒有送到書院裏去，全都被趙遠大自己花了。

眼看着交束脩的時間快到了，他乾的事這些情估計快暴露了，趙遠大又生一計，決定去鎮子上的書院裏把小胖子給弄回來。這也是趙遠大會出現在書院卻沒什麼人知道的原因。

趙遠大偷偷摸摸進了書院之後，剛好遇上小胖子跟柳簫柳大寶二人起爭執，三人一起被曾夫子訓斥的事情。因為三年前的事情，趙遠大早就對柳笙懷恨在心，於是便干起了撕曾夫子的孤本嫁禍柳簫他們的勾當。他還找到小胖子威脅小胖子配合他干這事。只是趙遠大沒有想到第二天柳笙會去書院，三句兩句就炸出了小胖子撒謊的事實。

也不知道小胖子從小到大一直被趙遠大非打即罵弄怕了的原因，所以那天柳笙走後，當着夫子的面，他並沒有供出他兄長趙遠大，而是自己承認了撕書和陷害同窗的事情。私下裏，他卻跟路誠風說了真相。

不過即使不知實情，但看在路誠風說情的份上，加上小胖子也是趙家老族長送來的，曾夫子雖然生氣卻還是決定給小胖子一次留在書院裏繼續念書的機會。只是曾夫子都沒想到，隔天小胖子就領着趙遠大來找他說要離開書院不念了，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原因，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家裏沒錢再供他念書。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所以曾夫子雖然有點兒意外，但是也沒有多想就應了。

回家的路上，趙遠大一想這事估計還得露餡，乾脆跟小胖子對好了詞，讓小胖子回去說自己是因為被柳笙誣陷背了黑鍋被夫子趕出書院的。他怕小胖子不答應，還保證說如果能從柳笙那兒弄到銀子，就還送小胖子回書院念書。

連着趙才子兩口子都蒙在鼓裏，趙遠大就這樣瞞天過海糊弄了一圈人。

等到趙遠大的謊言被拆穿的時候，所有人包括才子媳婦和趙家小閨女全部都震驚了。她們之所以敢去柳家找柳笙鬧，正是因為信了趙遠大小胖子兩兄弟的話。

小胖子這會兒也有點兒懵：「我這幾年的束脩不是家裏出的，是族裏的……所以家裏沒錢，其實並不影響我在書院裏繼續念書？」

「銀子呢？趙遠大，你從我這兒要走的那些銀子呢？」趙家老族長被他家大兒子扶著整個人都在顫抖。他自認精明了一輩子，可誰想到老了會被一個晚輩耍成這樣。

「你個畜生，你還是不是人啊？」才子媳婦反應過來，也是對着趙遠大破口大罵，「你小弟能有個念書的機會容易嗎？你這個做兄長的不但不支持他，居然還偷偷瞞着我們騙了他的束脩銀子給自己花，你，你……你個不孝子！」

趙遠大一看事情完全暴露，當即也不管不顧，直接小胖子質問才子媳婦：「我不孝，是啊，我是不孝，那也要你們自己想想我為什麼不孝……自打有了他這個小兒子，你們兩個老東西的心都偏到心眼裏去了，你們也好意思說我不孝？」

「誰偏心了啊，你背着我們打罵宏圖，你偷兩個妹妹自己攢的嫁妝銀子出去喝花酒，你以為這些事情我們都不知道嗎？」才子媳婦徹底紅了眼，「我們只是裝做不知道這些，背地裏還要教訓宏圖聽你的話，罵兩個閨女自己沒看好自己的東西，我們偏心的到底是誰啊？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趙家小閨女一聽她阿娘說出的這些事情，整個人都驚呆了，就說她們的銀子怎麼藏哪兒都會不見，原來是出了家賊啊。

趙遠大一聽自己背後乾的事情原來趙才子他們都有數，哼哼了兩聲說：「那我總好過你個悍婦把阿爹給撞成這樣！」

……

圍觀的人都有點兒聽不下去這一家子狗咬狗說出來的話。

趙家老族長這會兒是徹底被氣暈了，他家幾個兒子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把薛老大夫請過來看了一眼。幸好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暈倒，湯藥都不用，回去好好休息就能好。

比起趙家老族長，趙才子的問題則要嚴重的多。人雖然被及時救了回來，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但是人原本就有點兒氣結於心，被猛地一撞后，心肺傷的有點兒重，怕是以後下床都困難，只能躺在床上慢慢養著。

圍在柳家門口的一群人聽完從趙家村回來的人講完這些事情后，全部唏噓不已，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那家人才好。

柳笙望天，見過極品沒見過這麼極品的……原本他以為趙才子一家只是對外人狠，沒想到人坑起自家人來也是毫不手軟。

第一個回村的人剛把他見到的事情講完，後面村長他們一行居然都已經回來了。

柳大吉跟柳大利兩小子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看到柳家門口圍着人，再看看柳笙也在，兩小子更加來勁了，一邊大呼小叫一邊沖了過來：「笙哥兒，笙哥兒，我們回來了，我們這回可是幫你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笙哥兒，我們這回可威風了，當着趙家族裏那麼多人的面，扇得趙才子他家大兒子的臉都腫了！」

不是吧？柳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倆，這兩小子還真的趁機動手了啊，這算是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嗎？可是，幫他出氣是個什麼鬼……他的氣早沒了好吧！

「笙哥兒，你聽我說，聽我說……」柳大吉跑到柳笙的面前張牙舞爪的比劃，「我們過去之後都打聽清楚事情經過了，結果還看見那個王八蛋一直在那兒不要臉的瞎編編，翻來覆去還是那些說趙才子他們偏心的話。我直接聽不下去了，上去一腳踹了他一個狗吃屎，再一腳踩在他臉上。那趙家族裏居然還有人想上來給他幫忙，我大吼一聲，沒看人家親娘就差給我鼓掌了嘛，你們誰敢過來，誰過來那就跟這王八蛋一樣，就是不孝子……」

「對，大吉這麼一吼啊，那趙家族裏徹底沒人敢動了。然後，我們倆就聯手，一人一下抽他耳光，抽一下問一句還敢不敢使壞了，認不認錯，還敢找笙哥兒麻煩不……不回答，打；回答慢了，打；回答聲音小，打；回答錯了，更要打……笙哥兒你是沒看到，反正所有人都跟傻了一樣，就看着我們倆打！」

聽着柳大利的補充，柳笙已經可以想像那個畫面了。原本柳笙一直覺得上回他們幾個一頓棍棒收拾路誠風的事情就已經夠兇悍了，沒想到這回更絕。

之前柳笙曾笑話一樣跟柳簫說過，等着他變得跟柳大富他們一樣，估計就沒人敢惹他柳笙了。沒想這話竟一語成讖，等柳大吉柳大利他倆這回大發神威的事情傳出去之後，怕是真沒人敢再惹他柳笙。

「對了，笙哥兒，我跟你說，還好你沒答應那個路誠風，那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明明書院裏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可從頭到尾都是一句沒說……要不是有書院裏夫子的書信為證，後面趙才子的小兒子頂不住壓力自己講出了那些事，咱們哪會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趙才子大兒子？」柳大吉氣呼呼的說。

柳笙無奈的笑了笑，要不是他之前追出去的時候，路誠風已經跟他坦白過這些，估計這會兒他大概也是跟柳大吉一樣的反應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倆下回可別這麼衝動……」柳笙想了想還是囑咐了他們一句。

柳大吉拍著胸脯向柳笙保證：「我們肯定不會衝動！」

柳大利轉頭瞥見已經走近的村長他們一行人，眼冒火光的盯着人群當中的路誠風，意有所指的跟柳笙說：「笙哥兒，我們這回是絕對的剋制，否則按我跟大吉以往那暴脾氣，某些表面上一套背地裏又一套的人早被我們揍得他爹娘都認不出了，哼！」

雖然不是同一件事上發現的，但這會兒柳笙看到路誠風的時候，還真跟柳大吉柳大利他們有同樣的感覺。柳笙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路誠風跟三年前相比，真的變了，變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