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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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后已經是期中考試結束一周，班上平時玩的不錯的幾個人對回歸的柳沛表達了自己的慰問和驚喜。而柳沛也給他們帶了禮物算是一點心意，果不其然得收到了很多的好評和……複雜的情緒。比如盧曉看着那根求籤不知道該說柳沛對自己的關心還是讓自己又一次想起失戀之痛……而邵陽就比較簡單了，他看著書大聲質疑周圍自己看上去像是需要這種人際交流書籍的二愣子嗎？
沈露露說，「不像，你就是。」
邵陽受到打擊一蹶不振。
「我送的禮物難道真的一點都不貼心嗎？」柳沛問楚然，「我還以為他們會很喜歡的。」
「關於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現在我拒絕回答。」楚然不想說你送那禮物沒讓人生氣就不錯了哪門子的貼心，柳沛聳聳肩她覺得自己的一腔心意都被忽視了，真讓她受傷。
「柳沛，我有話想和你說。」莫澄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欲言又止得讓柳沛以為自己怎麼着她了，但是說實話確實從期中考試后柳沛就很少見到莫澄在楚然身邊晃悠。本來她以為因為安格的緣故所以莫澄才對楚然那麼執著，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又並不是這樣。或者說安格能夠作為一個推進因素存在，但絕對不會是主要因素。主要原因還是在莫澄這裏，柳沛點點頭說好。其實安格的問題解決了以後，謝峰就再也沒有看到溫阮出現在自己夢裏。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剛回到學校就得知溫源已經轉學離開了這裏。
一個剛轉學過來的學生不到一個月又轉學走了？柳沛私下問過苗文莉，她說其實溫源本來也沒打算在這邊完成自己的學業，只是因為有點事過來又怕耽誤太多課所以找了熟人介紹進陽中學習。要不是特別熟的關係一般學生哪能坐到這個程度，但在柳沛看來溫源的轉學多少肯定和溫阮有關係。可現在人走了，這些猜測也無從查證，柳沛也就把這回事放到腦後了。
倒是程澤知道她回來后還特意到五班來找了她一回，依然那副斜眼看人的大爺姿態。
「喲，學霸捨得回來了。」
柳沛微微一笑，「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太謝謝了。」
程澤一張臉拉下來，他壓根就沒說關心他這人怎麼往那方面去想的？還是謝峰仗着先前柳沛給自己的幫忙讓他趁著柳沛回來看看，用他的話說順便增加一下彼此的交流。但結果適得其反，因為程澤看到柳沛刀槍不入的面孔心裏那點念想也就跟着消失得一乾二淨。
「幹什麼呢。」楚然拿著作業本從辦公室剛回來，看到門口奇怪的組合微微挑眉，視線在兩個人身上打了好幾個圈也不明白這倆人湊在一起能說什麼。
「路過。」程澤沒好氣得看着楚然，要不說物以類聚，他討厭的人都湊成堆了。
「路過？」
楚然看了看和自己隔了一棟樓的三班教室，又看了看程澤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表情，點點頭抱著作業走進去，「那你繼續路過。」
路過？糊弄鬼呢吧。
程澤聽着對方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像敷衍。
「謝峰說讓你放學等他會，他來找你有事。」程澤想起謝峰的拜託就有點不耐煩，自己有事自己來說不得了托他幹嘛？
柳沛本來以為溫阮走了以後謝峰就沒事了，但是沒想到他還會來找自己，但這不是重點，她奇怪的看着程澤問，「他找我為什麼不自己親自過來說？」
提起這個程澤就煩，「我哪知道，行了我告訴你了。等不等就是你的事了。」
說完轉身就走，柳沛目瞪口呆，「哎我放學有點事，得晚點！你告訴他一聲！」
程澤頭也不回，瘦削的身軀在走廊里留下剪影漸漸遠去，也不知道聽沒聽到。反正柳沛告訴他了，至於謝峰指導與否就不是她的責任了。
畢竟放學還有一個莫澄等著自己呢。這麼一想，柳沛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最近找自己的人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晚上自習的時候柳沛就問沈露露，表情特別迷茫，「你說我最近是不是挺讓人討厭來着……」
沈露露瞥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抽風的柳沛，態度十分誠懇，「其實吧，我覺得你一直都挺……」
柳沛狠狠得瞪她一眼，為了自己以後的作業着想沈露露聳聳肩選擇慫下來。她說你怎麼會這麼想。
柳沛就把莫澄找自己的事告訴她了，沈露露嘖聲感嘆說這是情敵送上門啊……柳沛白了她一眼說你就知道瞎說。班裏其實有一部分已經看出來楚然和柳沛兩個人之間的互動了，畢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最起碼楚然閑着沒事就圍着柳沛轉都快兩年了，有些人也就見怪不怪。比如白蘇雯一開始也堅持天天對楚然噓寒問暖，可情商這種事和智商是成反比的。
「什麼意思？」柳沛吃不透沈露露說這話的想法。
沈露露搖搖頭，「就是說，學委雖然對你很好，但那也僅僅是對你。先前白蘇雯邀請他好幾次出去唱K，你都不知道，當着班裏那麼多人楚然說不去就不去，還說什麼身為學生應該注重學習少參加這些沒有營養性的娛樂活動。」白蘇雯當場鬧了大紅臉，從那以後就對楚然粉轉黑了。
柳沛聽得雲里霧裏，「之前不是白蘇雯還拿他當男神呢？」
沈露露嘆了口氣，「沛沛啊，你還真是不懂得與時俱進，你應該想想都兩年了楚然什麼脾氣外班不知道咱們自己還不清楚嗎？不管什麼人一旦相處久了就失去最開始那種保持距離感的氣質，再好的肖想對象變得和普通人變得沒差他就失去了男神的地位。再說人都是有脾氣的，楚然除了對你好之外對其他女生都那麼不近人情，你當其他女生都犯賤呀。」
尤其是當一個人跌下神壇后，所有人都會發現其實他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這就是為什麼當外班的女生問五班的女生，「你們那個學神是不是長得好帥好迷人呀？」大部分女生都會想想然後遲疑得回答會嗎？不會吧？她們為什麼沒察覺到？
「所以，你應該明白。」沈露露拍拍她的肩膀，「那個莫澄我敢肯定她是十分非常以及強烈得喜歡著楚然。」
柳沛嚴肅的點點頭，「好的。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沈露露「……」
事實上她猜對了，放學后莫澄把柳沛叫出來，天台沒人，這個時候的學生有的買午飯離家近的選擇回家吃飯休息。莫澄看到柳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很喜歡楚然，從初中喜歡了！」
柳沛心想姑娘你可真是虐戀情深…但她還是調整好了心情，「那你叫我出來是想和我說什麼呢？」
莫澄無視了柳沛的疑惑，她想了很久最後才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莫澄微微向後退一步，腳邊靠在天台迎著已經變涼的風漠然得看着柳沛，「我要楚然和我在一起。」說完她就指著五樓下的地方，「他不答應我就從這跳下去！」
柳沛目瞪口呆。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理解這個姑娘的行為了。
「呃，你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別太偏激。」柳沛看着莫澄站在天台，腦子裏一下子就和一開始的夏蔓重合了。她記得也是在這個天台，夏蔓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從此以後給柳沛烙上了陰影，以至於很長時間內柳沛都不敢來這裏。但是現在莫澄也要從這跳下去，柳沛突然發現人生有時候真的很有戲劇性。
不不不，歸根結底還是楚然太禍國殃民了！她清楚得記着當初夏蔓也是死了以後沒多久就變成陰靈一直圍在楚然身邊，只是一直沒能做出什麼傷害楚然的事所以柳沛才不去管。久而久之就連夏蔓什麼時候消失的也不知道，而現在莫澄又站在了一樣的位置……
柳沛的情緒似乎突然清醒了起來，她看着莫澄一步步後退，臉上與其說是漠然不如說是麻木——真的那麼喜歡楚然的話為什麼不親自去說，反而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呢？
當然柳沛並不了解莫澄的為人，但在她看來，這種行為與其說她對楚然的喜歡變得極端不如說是在迫不及待得去接近死亡。
「莫澄，你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楚然？」柳沛放棄勸導，轉換角度從別的方面入手。
莫澄的眼睛似乎很茫然，她看着柳沛說，「我不知道，我從初中就喜歡他了，我一直都跟在他身邊……所以我才討厭你，他怎麼能那麼喜歡你呢……我比你好看，我比你漂亮，他為什麼不喜歡我……我一直跟着他，甚至為了你他能半夜衝出家門……為什麼啊，他怎麼能喜歡你呢？」
柳沛越聽臉色越不對，結合上面的某些猜測她漸漸的面容變得嚴肅起來。莫澄的處境很危險，再耽擱一秒下去她都能隨時掉下，從五樓摔下最好的結果也是殘廢。
她猶豫了幾秒，最後看着莫澄說，「……夏蔓？你是夏蔓嗎？」
彷彿是一瞬間的事，莫澄的身體朝前栽倒，整個人趴在天台上不省人事。但是柳沛無瑕顧及這些，她的目光很快就被面前透明狀靈體狀態的夏蔓吸引了。
「夏蔓……原來你一直沒有離開。」柳沛心情十分複雜，夏蔓對她來說是很不一樣的存在。在夏蔓之前柳沛一直都在躲避自己的能力，應該說是夏蔓的死促使了她的自我突破，讓她決定不再躲避這一切，然而她從來都沒發現，夏蔓一直沒有離開這裏，而是附在莫澄身上連她都看不出，如果不是因為莫澄站的位置和夏蔓當初跳樓的位置重疊，她也不會在一瞬間萌生出莫澄就是夏蔓的想法。
夏蔓的意識似乎已經很渙散了，她還穿着當初的衣服站在原來的位置愣愣得看着柳沛。
柳沛說，「夏蔓，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不知道。」夏蔓的聲音很輕，她披着頭髮看向遠方，眼眶裏的淚一點點從面頰上滑落落到地面卻無法形成水漬，很快就消散在空氣里。
「他們背叛了我……」夏蔓低低得哭着，「他們生了二胎……他們很快就背叛了我……」
「如果不是楚然為我開脫我不會掙脫那副身體，他們永遠也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為什麼要背叛我……」
「生了二胎后，他們就把我忘了。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夏蔓喃喃得說着，飄在莫澄上空的身體隨時都彷彿會消散。
「所以，你利用莫澄對楚然的喜歡，你希望莫澄死去……來陪着你嗎？」柳沛難過得看着她，「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莫澄她是……無辜的。」
到底怎麼對莫澄不喜歡，柳沛也沒辦法眼睜睜看着莫澄從自己面前消失。夏蔓搖搖頭，自嘲得看向柳沛，「我好羨慕你，他那麼喜歡你……一直陪在你身邊……一開始只是覺得有意思，但是漸漸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太孤獨了……」
她太孤獨了，一個虛無的存在飄蕩在這世間苦苦掙扎，卻始終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存在。甚至柳沛能看到那麼多東西，唯獨也看不到她。是因為她很快就消失的原因嗎？
就這樣消失很不甘心，所以才想在消失的最後抓住點什麼。她利用了莫澄的情感將它無限放大，再投注自己的怨氣，不知不覺，莫澄對楚然的感情就變得極端，每一次看到柳沛和楚然的相處，每一次被楚然無聲的漠視。都讓她內心越來越極端，就像夏蔓一樣。
「你如果早點出來找我的話也可以，甚至給楚然託夢。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柳沛不明白她的想法，她咬着嘴唇發出邀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的。」
夏蔓無聲的搖頭，渙散的視線瀰漫着霧氣，她的聲音飄在空起來，帶着濃烈的哀怨。
「你不會明白的……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任何一種極端的愛，和極端的恨都沒有理由。怨靈能夠支撐自己存在的就是怨氣，一旦這份怨氣消失連她也不知道回去哪。到時候……真的所有人都會忘記她。
這個世界也不會記得她了。
一陣狂風突然平地而起，周圍呼嘯而過的聲音像是再怒吼又像是在哀鳴，柳沛被吹得不得不閉上眼，一瞬間彷彿也感受到夏蔓的痛苦和絕望，然而再度睜開視線的時候面前已經消失了夏蔓的蹤影和氣息。
「……」
柳沛無聲得看着夏蔓消失的方向，很久沒有說話。
楚然很早就說過，初中的時候莫澄給她送過情書說明莫澄從初中就喜歡楚然並被拒絕，那麼他們認識也一定很久。而莫澄的表現太過蹊蹺，與其說是對深刻喜歡人……不如說是極端得的感情在逐漸扭曲。陰靈的怨氣會把先前朦朧的感情放大，而被附身的人思維和想法也會受到陰靈的影響而變得極端或者絕望。
所以莫澄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既然夏蔓離開了。那麼她應該也很快就會恢復了。
莫澄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自己瘋狂而大膽。
她記得自己以前很喜歡一個人，她遞情書的時候頭都不敢抬，意料之中的被拒絕了。之後她便遭到過很多嘲笑，因為那個人太優秀了，渺小的自己怎麼看都像是在高攀。後來，被拒絕的她發奮努力，想要追趕上對方的腳步站在他面前堅定的抬起頭讓他好好看着自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間就彷彿變了一個人般不去學習，每天都找到對方說各種讓自己都覺得幼稚而露骨的話——但她改不了。而那個人也有了喜歡的對方，她也很討厭那個人，同樣瘋狂的討厭著——為什麼呢？
她艱難的睜開眼，頭頂上方是柳沛那張沒什麼表情的面孔。
「你醒啦？」柳沛似乎很開心，看到她還露出很淡的笑容。
莫澄覺得莫名其妙，但似乎……並不是很厭惡這種笑容。
「你……怎麼在這？」她偏過頭去，彆扭得問。
柳沛把她扶起來，試着胳膊從腋窩下傳過去，「能走路嗎？我看你剛剛摔倒了好像。」
「摔倒了嗎？」莫澄摸摸頭，好像確實有點痛感，但她覺得渾身沒力氣——大概真的摔倒了。
「沒、沒事啦……」莫澄想掙扎，但是柳沛力氣太大不得不敗陣，弱弱的反駁了一句，「我自己能走……」
「沒事，我扶着你吧。」柳沛淡淡的說。
莫澄突然發現她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咦？
她之前為什麼會那麼厭惡柳沛呢？
——到底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