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黃牛宰客
羅曉明把車子停在一條小路邊，出來準備到車站裡去暗訪察看一下。他轉過一條馬路，抬眼一看，發現離車站一百多米遠的西邊一條小路上，停著一輛車身高大的大客車。大客車的前面圍著一群人，似乎在爭吵。有兩個男人突然伸出手，抓住對方的衣服拉扯起來。
羅曉明毫不猶豫地往那裡走去。不要說這種不文明現象是他分管範圍內的事，就是不是，只要有時間，他也會去看一看，必要的時候出手打個抱不平，出面處置一下，這是他自小就形成的習慣。
走近去一看，又問了旁邊一個看熱鬧的人，羅曉明知道，這是一件黃牛宰客事件。這是一種缺乏誠信、欺騙顧客、有損城市形象的不文明現象，應該加以制止，並儘快進行整治。於是，他走上前去，沖兩個爭得臉紅耳赤的男人說：「喂，喂，你們幹什麼？都給我放手！」
聽到喊聲，兩個正在像好鬥的公雞一樣拉扯著的男人先是一愣，繼而放手。
其中一個農民模樣的中年男人，打量了羅曉明一眼，氣憤地說：「這位大帥哥，你來評評理。我要到瀋陽去，今天沒了火車。他說能幫我送上去瀋陽的雙層卧鋪大客車，收我460元錢。我猶豫了一下，同意了。把錢給了他，他用摩托車把我從火車站拉到這裡。我上了車一問才知道，車票只有200元錢，而且這輛車是到營口的，不到瀋陽。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他說到了營口，會有人幫你轉車到瀋陽的，不用你再掏錢了。但他一走，司機卻跟我說，到了營口，要轉車到瀋陽，還得你自己掏錢買票。我一聽，情況不對，就連忙下車叫住他。他太黑心了，收的錢比車票錢都多，還騙人。我問他要錢，他不給，還要打我。真是太氣人了！這是什麼世道啊？」
羅曉明一聽，也很來氣，便轉臉去看那個臉色陰鷙的高個子年輕人：「是不是這回事？」
「是，又怎麼樣？」高個子脖子一梗，沖他叫嚷，「你是誰啊？這裡都這樣的，要你多管什麼閑事啊！」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你這樣做是不對的。」羅曉明好言相勸，想用人性化的處理辦法，勸他還些錢給這個可憐巴巴的農民。他打工掙點錢不容易，他身上的每張鈔票可以說都是血汗錢。最重要的是，這種行為太不文明，太有損右江的城市形象了。
「不對？嘿。」高個子嘲諷地咧著嘴角笑了，「我為他做介紹，又用摩托車帶他到這裡，拿他一點中介費和勞務費，有什麼不對？」
羅曉明問：「火車站到這裡有多少路？」
高個子偏著頭不回答。那個中年農民說：「三四公里路，10元錢車費最多了。」
「中介費總不能超過本金吧？」羅曉明還想跟年輕人講理，讓他還錢，「就是收他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費，也只有40元錢。你多收他260元錢，百分之一百二三十的中介費，你的心也太黑了吧。」
高個子的臉紅了一下，但還是不服輸：「黑什麼黑啊？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
這時，從車上走下來五六個男女旅客，沖著他們發出一片嚷嚷聲。
「我們都上當了，都是這樣被黃牛騙上車的。」一個白領模樣的中年人也是一臉的憤慨，但說的話卻有些水平，「右江這個城市到底是怎麼了？搞得這麼糟糕，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今天還有這種不誠信、不文明的現象發生，這個市長是不是該被問責啊？」
羅曉明聽到旅客批評的聲音，儘管自己剛上任，不應為這件事負責，但心裡還是被深深觸動了：一個城市的文明形象，都是從一點一滴的小事上體現出來的。今天必須處理好這件事，然後馬上請有關部門徹底整治這種不文明行為。
於是，他耐心地對那個高個子說：「其它坑人的黃牛以後再查，你先把多收的錢還給他。」
「憑什麼還給他？」高個子氣得漲紅臉大叫，「哼，不可能！」
羅曉明不聽他的，轉臉去看那個農民模樣的中年人：「你看，讓他還你多少錢合適？」
中年農民想了想說：「你剛才說，就是給百分之二十的中介費，也只有40元錢。再加上10元錢的車費，總共50元錢。算了，就讓他還我200元錢吧。」
羅曉明轉身看著高個子，平靜卻又威嚴地說：「還他200元錢。」
高個子再次上上下下打量著羅曉明，以為他是一個打抱不平的旅客，便揚著頭叫道：「還給他，狗屁！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什麼人啊？識相的，快給我走開。不識相的，我叫人來收拾你！」
「哦，是嗎？」羅曉明提嘴角笑了。他感到有些意外，這種現象的背後還有人支持？那我倒要看看，他能叫來什麼樣的人收拾我。
「行，你打電話叫吧，我在這裡等著。」羅曉明毫不畏懼地說，「但二十分鐘不到，請你立刻還錢！」
高個子真的拿出手機打起來：「大哥，這裡來了一位多管閑事的帥哥。他要我把錢還給人家，你看怎麼辦？」
手機里傳來一個男人破喇叭似的吼聲：「誰吃飽了撐的？找死啊！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這時，看熱鬧的人群中，有個中年婦女走到羅曉明跟前，好心地壓低聲說：「小夥子，快走吧，這些人不好惹。他們在這裡坑人，騙人，已經很長時間了。沒人管，也不敢管。有幾次，旅客打110報警，警察竟然遲遲不來。有次終於來了，也是問了一下，說了幾句，就走了。」
另一個男人也說：「他們背後有人，才這樣狠，這樣凶的。警察都管不了，你能管嗎？還是快走吧，他們人多勢眾，你一個人，哪裡搞得過他們？」
「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我不怕。」羅曉明鶴立雞群般矗立在人群中，意志堅定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凶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