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大陣仗

29,大陣仗

打只是一種手段,目的是解決問題。

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但智慧能。

我和龐胖子,李老三之間有了矛盾,現在是坐下來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我們到了陳三的麻將館,李老三,龐胖子的囂張氣焰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害怕。畢竟,張電出手人倒的架勢,沒有人不害怕的。張電手下留情,打倒的四個人,都沒有大礙。有的被嚇得魂飛魄散,悄悄溜走了。

然後就看我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僅僅為了出氣,把他們的胳膊大腿打斷幾個,我們揚長而去,就此了結。但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要找回尊嚴,還不要結下私仇,山不轉水轉,誰能保證就不落入別人手中呢?我要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我要求李老三退還我的兩千多塊錢,還我電話,然後我在重慶川菜館請大家喝場酒,彼此都有台階下,從此不打不相識,成為朋友。

對於我的這個處理辦法,大家都覺得我夠意思。請的那一場酒,李老三偷偷去買了單,但我還是把錢硬塞給了他……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是個原則性問題。

自此一戰,總算揚威立萬了。我得感謝我的兩個兄弟張電和郭雨。

從此,我的生活就是在家練習牌技,四處打牌,和張電,郭雨喝酒,和田美美隔三差五吃一回葷菜。

人生美好如斯,夫復何求?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保劍鋒從磨礪出,寒梅香自苦寒來,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我的牌技在突飛猛進,我贏的錢也越來越多,但我迫切地希望,在更大的舞台,施展自己的絕技。

我買了一輛二手的摩托車。說是二手的,其實都是七八成新。之所以說是二手,是這東西的來歷,有些不正當。是陳三從一些道上的朋友手中轉手過來,再賣給我的。

我也知道這些東西來歷不明,可這東西便宜呀!也是為了包裝一下自己。別人又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來的,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不包裝自己,就不能進入一些有錢人的圈子,進不了有錢人的圈子,就贏不了有錢人的錢。

我要贏光天下有錢人的錢!一個沒有偉大理想的賭徒,不是一個好賭徒!

我也換了一套公寓房,為的是不委屈田美美,人家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總不能跟我睡便宜的出租房吧!用破爛的傢具吧?

我正在家中練習抽牌絕技,抽牌絕技,就是在洗牌之後,記住一些緊要的牌點,然後在發牌的時候,從牌墩之中把牌抽出來,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動作要如行雲流水。我現在非常惋惜,跟師傅西域鬼賭王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要是他跟我多呆幾天,我的技術,不知道能到什麼程度。

我已經能隨心所欲控制幾張牌,而且可以發出一副八個人的活字牌。也就是說,我可以做一手八個人的千牌,一手牌,給八個人出千,想想我自己都覺得很厲害。這個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其實和給兩個人做千沒什麼兩樣。許多東西,看起來複雜,不可能完成,等你掌握了技巧之後,就沒什麼困難的了。

電話響了,是吳天給我打來的。

吳天是江城市龍潭鎮人,四十多歲,是個賭徒,喜歡玩金花什麼的,結交了一些外地不三不四的人,混得算有些名氣。我和他是在陳三家的茶館認識的,都是喜歡打牌的人,一聊之下,有共同話題,就成了朋友。吳天還有個弟弟叫吳法,小他兩歲。吳家早些年開過服裝廠,後來廠子倒閉了。據說,是被吳天,吳法兩兄弟輸破產了的。

他們兄弟倆就是無法無天的敗家東西!

吳天在電話那頭:「九萬兄弟呀!」

我笑哈哈地道:「天哥,多日不見,兄弟很想你呀!」

吳天:「要不要來詐金花?」

我問:「在哪裡呀?」

吳天:「我在朋友的一個工廠里,不過你要多帶點錢,哈哈哈……」

吳天是本地人,有許多本地朋友。本地人有錢,打牌打得大。這正是一個贏錢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得去了。

我揣上全部家當,兩萬塊錢,騎著摩托車到了吳天說的工廠。吳天來廠外接我的,吳天魁梧高大,禿頂,脖子上掛著一條小指頭粗細的金項鏈,胳膊上紋著一條青龍,嘴裡叼著煙,霸氣側漏,像個混社會的老大。

我遠遠就打招呼:「天哥,好久不見。」

吳天:「是好久不見了,喊你來玩幾把,然後我們去喝酒,洗個桑拿。」

我開玩笑說:「天哥,要我贏錢才行,萬一輸個精光,就沒有錢喝酒了。」

吳天:「無論怎麼輸,喝酒的錢還是有的。」

我們進入了工廠辦公室。裡面有五六個人,正圍著一張辦公桌詐金花。我就認識吳天的弟弟吳法,其餘的一個也不認識。他們個個穿名牌,戴粗大的金項鏈,面前擺放著大哥大,煙也是大中華。我就知道,這些人要麼是老闆,要麼就是工廠里的高管。最重要的一條,他們有錢。就不知道他們傻不傻。要是傻就好了。

我和吳天加入戰團。吳天給大家介紹了一下,我叫九萬,是他朋友,開家美髮店。

我曾經這麼對吳天說過,當時也就隨口一說,他居然信以為真。

我自嘲說:「我的美髮廳已經賣了,正想改個行呢!不知道各位老闆有什麼好門路?」

吳法接著我的話:「我們最好的門路就是詐金花……」

惹得大家一起大笑。

好傢夥,場上打的是五十的底,五百封頂。這可是個大陣仗,是我自打牌以來,見過最大的陣仗。如果不是我已經有了一身千術,我是不敢打這樣的陣仗的。這一不小心,要輸多少錢呀?

不過我是有備而來,身上帶了兩萬塊錢,可以應付一陣,然後找個機會,做幾手牌。

場上一共是八個人,我注意到其中一個叫林老闆,一個叫邱老闆,一個叫岳老闆。另外兩個年輕些,個個打牌都很猛。不應該說他們很猛,應該說他們很有錢,不在乎。

我上場的第一局牌,才過兩圈,就已經悶到兩百了。八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提牌看。

我說:「我看牌。」

幾個人一邊抽煙,一邊聊天,根本就沒有人注意我。

我是一副5,6,7的順子,自然要走五百。我走了之後,也沒有人理睬我,繼續悶。一直悶了三圈。

我下了一千五百之後,吳天才笑哈哈地道:「九萬走了三手,肯定不小,我得看牌了。」

吳天提牌,看了之後棄牌。吳法也跟著看牌,但他跟了一手。其餘五家繼續悶。

我只好再跟了一手。

林老闆提牌看了看,沒有絲毫猶豫,就扔出五百塊。我看他的架勢,就能判斷,他的牌不小。

邱老闆也跟了牌,現在四個人跟牌,我是一副順子,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牌。八個人,出金花的概率太高了,我得謹慎。我估計,這一局我贏的機會不會很大,但棄牌肯定是不可能的,必須查牌。

不管順查牌還是反查牌,都得要一千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就是死,也得死個瞑目。

我下了一千,先去順查了邱老闆的牌,結果我贏了。

林老闆,吳法繼續跟下五百的注。

我又下了一千,繼續順查林老闆,結果我又贏了。

吳法沒有開我的牌,笑嘻嘻地下了五百塊。我連查兩次牌,吳法都無動於衷,可見他的牌至少是個金花以上的牌了。

吳天在一邊搖頭晃腦,指點江山:「九萬,你凶多吉少了,吳法比你大,我敢打賭!」

不管輸贏,我都得要看個明白。我開吳法的牌,吳法一張一張翻開:「清一色。」

一個K,9,6的金花。

我笑了笑:「你贏了。」

吳法開始收錢,洗牌,發牌。第一把,我就輸了差不多五千塊。照這個速度,只要四把牌,就有可能把全部家當輸光……

又下了底,第二局,大家一口氣各自悶了一千,還有六個人在悶,兩個人棄牌。我得提牌了,這次是一對5,一副小牌。一對5對於六個人而言,贏的機會有,但一定不大,另外一張牌是一張紅心A。如果我跟下去,勢必遭受他們的考驗,至少要下幾千塊錢下去,再被人一打,我一萬塊錢就出去了。

我決定放棄這一手牌,不過呢,我要藏一張紅心A在手。為下一手,甚至下下一手牌做準備,不能接觸到牌,就是神仙,也無法出千呀!

我說:「棄牌。」

在扣牌的時候,我的指頭一勾,已經把紅心A藏進了衣袖,這一招叫袖箭,也是一種常見的出千方式。

然後我悠閑地看他們打牌。

接下來的兩局,我都是悶到一千元就提牌看,都沒有大牌,而且不能湊一副紅心的金花,我都棄牌。為什麼要悶一千,這樣能讓大家都跟著悶,底子中的錢多,一把就能翻本回來。如果剛發牌就看,一直跟,別人都知道你是大牌,不會繼續跟注。

第四手牌,又悶到一千之後,我提牌一看,謝天謝地,終於來了兩張紅心,一張紅心6,一張紅心7,還有一張黑桃2。最起碼,可以配一副紅心清一色了。

我一邊看牌,一邊喊:「跟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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