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把琛琛交給別人

琛琛不配合，只能陪着他先玩了一會，等他睡著了安安分分躺在搖籃里了，我才開始清理衣物，打包行李。

雖然搬來的時間不久，但家裏太多東西了，特別是琛琛的衣服和玩具多的能塞滿兩個柜子。有慕雲初和任浩黃心宜買的，還有黃心宜買的，我自己也買了一些。

一樣一樣擺弄那些玩具，很多記憶一一浮現出來。五味交雜。

拿起最後一樣慕雲初買的拼圖玩具，都還沒拆開給琛琛玩過，因為現在琛琛還玩不了拼圖玩具，所以沒拆開過，想着等琛琛再大些了和他一起拼的，也想過或許到時候能讓慕雲初和琛琛一起拼。

可如今我自己拆開了，把那些拼圖全倒在地上，坐在地上埋頭拼起來。

以為會很好拼的，卻搗鼓了一個小時都沒摸出什麼規律來，最後碰運氣就拼出一小塊。卻發現那一小塊拼在一起有三種顏色。

我用食指隨着那三種顏色走了一遍，發現三種顏色繪成一個字，是愛。

盯着那個字看了好幾分鐘，腦海里浮現出慕雲初或溫柔或霸氣或冷漠的臉來，眼睛灼熱鼻子發酸，在眼淚滾落之前一手揮開了它。

拼圖散開了，那個字像從來沒出現過，就如他一樣沒出現過。

這一天跟琛琛兩個人一起過，做飯的時候哄了幾句他才願意一個人坐在嬰兒車裏，我要是做飯滿了。他就會不爽的喊起來。

這樣的相處模式是第一回，想到我媽幫我帶琛琛大半年，她一個人在家就是這樣以琛琛為中心過着，有時候會被琛琛喊得手忙腳亂。可她從來都沒在我面前抱怨過。

琛琛的世界裏大多數都是歡笑聲，晚上和我躺在床上都樂呵呵的。叫着媽媽，用小手捏捏我的臉頰，眼神特別純粹。

房子我沒打算買，或許有一天就會帶着琛琛回來，本來我打算在我媽回去時給她幾千塊錢，她不告而別，在電話里也拒絕了，我要帶着琛琛離開L市，到時候還得找房子什麼的，怕身邊沒點錢出問題，也就沒再堅持。

晚上等琛琛睡著了，又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打開查看了一遍，怕落了路上最需要的東西。

裝得最多的就是琛琛的東西，尿片奶粉奶瓶，還有幾個小玩具，是怕他在車上哭喊準備的，其他的就是我們的衣服，24寸的箱子裝得滿滿的。

清理了兩遍確定沒落下需要用的東西，就在網上訂了張去外省A市的火車卧車票，A市離L市中間還隔了一個省。要坐上十六個小時，傍晚上車，早上到A市。

之所以去A市，除了L市，我就去過一次外省A市。還是上大二跟一個系同學去三日游去的。還有就是外省A市有一位我高中玩的還可以女同學，前不久QQ聯繫上就說想見一面的，我便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地方，希望在那邊能有個熟人，多少照應一下。

第二天一早趁著琛琛還沒醒，打開冰箱看了看，裏面塞滿了食材，拿出兩個雞蛋和一個西紅柿炒了個西紅柿炒蛋，再下了碗麵條當早餐了，然後看着冰箱裏那些食材犯愁了。

沒人吃的話。會爛在冰箱裏，又不能為了將來爛在冰箱裏，現在就全部清理出來丟了。想了幾分鐘想給黃心宜打電話，把鑰匙藏在門口地毯下，讓她來取走冰箱裏的食材，幫我保管鑰匙。

可是想到她那天跟我說的那些話，明明知道她說的在理，還是心理不舒坦。她的反覆無常讓我挺厭惡的，一會想着我接受慕雲初，一會又分析各種不合適……

放棄了給黃心宜打電話。在聯繫人上翻了一遍撥了咩咩的電話，可是沒人接聽，這是很少有的情況。從我媽跟琛琛回來后，他也沒打個電話發個信息問一聲，感覺哪裏不對勁。

最後撥了慕雲初的電話，他一接電話我連忙問他知不知道咩咩在哪，不想讓他認為我是為了他才打這個電話。

慕雲初在那頭沉默了兩秒鐘，「我不知道。」

「是咩咩跑去醫院跟你說的，後來他也沒回來，你應該知道些什麼的。」

「我跟他沒一路。不清楚他去了哪裏。」

「那你那天怎麼過去的？」

「和任浩一起，一條腿不能走路，拄著拐杖。」

我咽了下喉嚨，腦海里就浮現出他拄著拐杖的畫面，搖了搖頭甩掉。

「那你能幫我聯繫一下咩咩嗎？我找他有事。」

「什麼事？你告訴我，我處理。」

猶豫了一陣還是說了，「之前不知道要走，出去大購物把冰箱給填滿了，想把鑰匙給咩咩，讓咩咩在這邊住段日子。」

「我知道了。」

「……」

「幾點走？」

「傍晚六點。」

「中午我過來一趟，你把鑰匙給我吧。」

我在這邊傻掉，他徑直掛了電話。

我沒想過臨走前還會見他一面的，可他就這麼決定了。有種懊惱的感覺，為什麼我的人生不能按着我自己所需要的來，老是因為別人受干擾。

慕雲初說中午過來一趟。卻沒一會就拄著一根拐杖來了，那會才八點，琛琛被我放在搖籃里還在睡覺。

我打開門讓他進來，朝外面看了看，以為任浩會跟着他來的，但是沒有。

「我一個人來的。」

「哦。」我撇了撇嘴關上門，轉過身看了看拄著拐杖站在那的慕雲初。

雖然一條腿不能下地，但一點都不影響他這人本身的氣質。

「去客廳坐吧。」

「嗯。」他點了下頭拄著拐杖慢慢朝客廳沙發走，我跟在他後面盯着他的背影，心裏怪憋屈的。

他落座的時候因為腳不方便。身體偏了下，我忍不住過去扶了一把他，對上他深沉的眼神又連忙收回手。

一張沙發讓他一個人坐着，我坐在一旁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視線朝下盯着地面。

我感覺得到他雙眼一直落在我身上，可我並不想去迎視。

「你打算去哪？」

「沒打算，到了哪裏就落腳。」

「沒打算？」他語氣一冷，「你別跟我說你要帶着兒子去徒步旅行。」

徒步旅行？我還沒活的那麼歡樂，等琛琛十歲左右了倒是可以一試。

「你要沒有目的地，我跟你說個地方，那邊我還有套房子，你……」

「不用了。」我打斷慕雲初，「本來就是要離你們這些人遠遠的，還接受你的提議住你的房子幹什麼？」

慕雲初沉默了好幾秒鐘，緩緩道：「也是。」

我自顧自的笑了笑，「要是沒其他事你就趕緊走吧，我還要清理東西。」

「不是遷移，別帶太多東西出去，遲早還是要回來的。」

「那也要把該收起來的東西收拾好。」我語氣淡漠又冷硬，心裏有股消散不了的氣焰。

對面傳來聲響，我連忙抬頭看了看，就見慕雲初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皺眉看着他，支支吾吾道：「你……站起來幹什麼？」

他走到我面前，用拐杖支撐自己彎下腰，眯起眼盯着我。

我的臉蛋紅了，很厭惡他以這種上帝姿態看着我。

「深深你在生我的氣，對嗎？」

我心裏咯噔了下，低吼：「我沒有。你想多了！」

他突然伸出一隻手掐住我下巴，目光如鷹：「其實你大不可以不必走。」

「……你什麼意思你？」

慕雲初遲疑了下，朝搖籃那邊看去，我一瞬間就明白他所想，一把推開他。他腳步踉蹌了幾下差點跌倒，靠着拐杖穩住站直了。

我失控的吼：「你想都別想！沒有什麼比我兒子重要，你別把你想的太高端！」

「是啊，任浩和黃心宜都跟我說了，所以我沒讓你選擇。」

「你閉嘴！」我一點都不想聽到慕雲初的想法。

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意思，我可以不用走，但是我身邊不能有軟肋讓別人抓住，琛琛是我最大的軟肋，如果我要呆在L市，將來陪着慕雲初跟那些人爾虞我詐，我就必須舍下琛琛，把琛琛交給別人帶。

王喜鳳對琛琛的虎視眈眈已經夠我驚慌了，我怎麼可能把琛琛給別人。

或許是我知道了他想說什麼，他勾了下嘴角索性說出來：「沒叫你把琛琛給程家帶，你若信得過我，我會把他託付給值得信賴的人。」

「你滾蛋！琛琛是我兒子，不可能給別人！」我氣得發抖，恨不得抓起茶杯朝慕雲初砸過去。

他皺了下眉頭，垂下目光看着地面：「就知道你會這個樣子，所以不跟你提起。」

「……」我咬着牙不說話，怕一出口就是刺傷他的話。

「早就應該明白我不值得你放下一切跟着我。」他說完，自嘲一笑，回到沙發坐下，將拐杖放到一旁，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

我眼睛疼了下，連忙說：「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了，回醫院養傷去。」

他沒理我，取下夾在襯衫口袋的筆在支票上寫了個數字，抬頭朝我遞過來。

「我不確定能不能活到你再回來，這是唯一能為你們母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