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暗夜度陳倉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暗夜度陳倉

「皇上呢?」南月走上盛軒宮的石階,瞧了瞧一片漆黑的內殿,故作不知地問椽柱下面站得筆直的御風。

「姑娘,主子尚未歸。」

「噢,那你守著吧,既然今天沒人需要伺候,我就剛好回去睡覺了。」

「月姑娘!」御風突然叫住她,「姑娘,可否聽御風說兩句話。」

南月停身。

「姑娘真的要幫著相爺,做傷害皇上的事嗎?」他問得很直白。

「你既然都這樣認為了,何必再問我。」南月驀然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犀利清亮地看著御風。

「冒犯了。御風只是覺得,姑娘在的時候,主子會有一些不尋常的開心,所以御風對姑娘很是感激。但如果姑娘一定要對主子不利,我鬼影護衛的刀劍,不認故人。」

「沒必要。擋了你家主子的路的人,你不必管是不是故人,全殺光了便是。你主子若是知道你這樣優柔寡斷,怕是明日就找人替你了。」

南月說話冷硬,態度冷漠,說著便回了偏苑。

御風自認無趣,端正好目光直視前方無限的夜空,和往常一樣直挺挺地站著,守著。

這個誠實又篤定的人,像守護日出月落一樣堅守著他每天的職責。遠不會想到南月此刻在盤算什麼。

只要拿到血影閣的地圖,再跟南傲天談判,手裡自然就有了籌碼。到時候南府的任何人,再想拿阿星威脅她,也絕非易事。

樹影靜靜,御風絲毫沒有察覺到南月早已不在偏苑,更沒有察覺到她此刻正在完顏旻的卧室翻箱倒櫃。

血影閣的地圖,會在哪兒呢?

對,昨晚她進房間來的時候,完顏旻好像遮遮掩掩在藏什麼東西。難不成,就是那張地圖。

房間里很暗,但對五階功力的人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南月四顧著退到完顏旻白日用的那張御案旁。左右掃視了一番,發現玉璽下面壓著一張薑黃色的布帛。

她盯著那布帛看了很久,猶豫著伸手向前,又很快縮了回來。最終放棄了移動玉璽的念頭。

南月記得師父教過的重視法,運用功力,調整心識,可以隔空看物。甚至可以將重疊著的東西扭轉空間,看到它攤開平鋪的形狀。

之前師父教她這招的時候,她還太小,又一點內功都沒有。那麼現在,應該可以了吧。

畢竟,她已經過了五階了。

南月目不轉睛地俯視著那隻玉璽,閉上了眼睛。體內精元被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大腦,眼睛。原本凝脂狀的固體在她眼前竟逐漸晶瑩剔透起來,下面壓著的布帛清楚地暴露出來。

從筆墨的紋路可以看出果然是地圖。眼前像颳起一陣清風,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地圖好端端壓在玉璽之下,卻硬是被掀起一角,又塌了下去。

南月豎起二指壓在額心,希望能集中注意力。這一次,風勢大了一些,地圖的第一層被掀起一個大角,接著在風裡抖動。緩慢地,整張地圖被風息扯開,完整地攤開在南月眼前。

果真!

好恢宏嚴整的一座建築!烏壓壓全是構造有序的山洞,乍看彷彿零亂堆積,實際上每一處山洞都在遙相呼應,各成矩陣。

想必完顏旻上次帶她見識的,還遠遠只是冰山一角。

有扇窗吱呀一下轉動,南月豎起十二根神經,一面收斂功息,一面默默地記下了每一處地勢形狀。

只聽御風在門外敲了她偏苑的房門,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姑娘,皇上今晚怕是不會回來了,姑娘早些歇息即可。」

南月驚忙地想起她屋裡的燈還在亮著,迅速將完顏旻桌子上的東西複位,哪怕一點點微小的差異也都確保免除。

天上有片雲移動了一下,月亮上映出了鴉雀的影子。

南月提著一隻筆推開偏苑的門,出現在御風面前:「你家主子回不回來與我何干。我又不擔心他凍著渴著,你們不是有滿院子的供他使喚,何時差我這一個。我不過睡不著,畫些閑畫兒。」

御風短短地往屋子裡瞥了一眼,又迅疾地收回目光,低低地回答:「那姑娘自便。」

御風這一番不正常的問候讓南月很是警惕,她索性緊閉門窗,把燈也吹了,就動用夜視的能力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安安靜靜地描摹。地圖的每一處線條都被細緻謹慎的勾勒出來。天麻麻亮的時候,桌子上一張平鋪的大紙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筆墨填滿。

南月小心翼翼地揭開那張紙,下面還有一張,只是墨色痕迹要淺淡一些。她看著忙活了一夜的成果,心滿意足地笑了。

南月把上面那張紙不動聲色地捲起,收好。萬物寧靜,天色尚早,除了天上的啟明星和這簡陋屋子裡的桌椅板凳,沒有人知道她在做什麼。一項浩大工程的完成往往是這樣,過程繁瑣又細緻,安靜又美妙,還可能帶著一點點的無聊。但在它問世之前,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張紙以同樣小心翼翼的方式被捲起,但在完全收攏之前,南月又在上面添了幾筆。

做完這些,南月只覺得腦袋異常清醒,身體卻異常疲憊。在太陽的第一線光從山巒背後升起之前,她收攏自己的肩膀,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她往常總做噩夢,這次卻做起了美夢。夢裡有一大片苜蓿花開得勝艷。

她想去采一朵,無奈花瓣在她眼前放大,像被水稀釋了一般變得輕盈透明起來。那瓣花向天空飛去,橫豎也摸不著。

不止花飛走了。她腳下踩著的土地也開始晃蕩起來,地震一樣顛簸。

「小姐,你快醒醒!」

天已經大亮。

在南月的夢境之外,傳鈴正抱著她的胳膊使勁得搖,可是南月的頭埋在兩臂架起的堅固堡壘之間巋然不動,如同烏龜固若金湯的殼守護著自己的冬天。

「小——姐——」傳鈴咬著牙使出了最後力氣。看到椅子和地面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離間開來的時候,她放棄了。

最後還是南月自己從「龜殼兒」里伸了出來。傳鈴勾著腰大喘氣兒的倒影在她眼前惺惺鬆鬆地晃悠。南月把自己眼前兩撮礙事的頭髮吹開,看到的確是傳鈴。她明白自己夢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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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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