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群臣

第十一章 群臣

「眾卿家平身。」太后一臉瑞氣祥和,端坐在中和殿最高的位置。身後是頂著黑眼圈但強撐著精神的南月。

「諸位愛卿在奏章中提到的西疆動蕩之事,哀家都已經過目,眾卿家可還有其他事要奏?」聲音舒緩優雅,透著多年練就的沉穩老練。

殿上皆沉默。任何一個王朝,都不要指望可以用奏摺與朝議解決問題。西疆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一紙文書上的陳詞,即使章句再精美,修飾再華麗,都是萬人咀嚼過的陳糠舊谷。

十人議,常不若一人謀。即便能改變的歷史的往往是前者。

「眾愛卿若無事,哀家倒有一事。」說著拉過南月的手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的側榻上。

「自川陰之戰,先帝殉國,皇兒幼時罹遭不幸,朝廷內外一直是由哀家把持。朝堂市井皆有言哀家言鍾氏僭越之說。哀家一直聽在心上。在列的諸位,都能諒哀家之苦,十幾年來,未有怨言。老太婆也有自知之明,今日,哀家便將天下交還與旻兒。」

此話一出,群臣躁動。

「交還,這怎麼個交還法兒?難不成讓皇上來把持朝政。」

「太后這是又唱哪齣戲?」

「稍安勿躁,太后可是從來不會吃虧的女人。」

坐在太後身側的南月,也是一臉驚茫。太后昨日說要撒手前朝的事,莫非是真的。

太后恍若沒聽到堂下議論一般,繼續說道:「諸位,都是出生入死跟隨先帝打天下的人。哀家今日可以向大家承諾,北冥的江山,永遠姓完顏!」

耶律明修聽到這話眼睛開始發出狐狸的光芒,鍾楚萱這老太婆又要打什麼算盤。

賢王爺鐘鳴揚此時也揣度不透這個親妹妹的心意,只得朝前一步,恭謹地將玉圭捧上,「老臣代表各位同仁,請太后明示。」

「諸位前日也親眼見到了,如今皇兒已經娶得正宮娘娘,椒房殿有主,且皇后是南丞相千金,端莊持重,明理賢達。哀家今日就將鳳印轉交皇后,茲日起,大至朝堂軍政,小至後宮瑣事,皆由皇後主權。由帝師酒穀子與南丞相佐之。眾卿家可有異議?」

朝堂嘩然。

這個議題,顯然比剛才那個更能激起千層浪。

「且不說皇後娘娘一介女流,長年處於深閨厚宅,即便是再知書達禮的女子,又有幾個能向太後娘娘這樣,有俯仰全局,縱覽天下的目光。」兵部尚書水無青雖然體胖,心卻不寬,拍得一手好馬屁。

「臣有異議,單單皇上如今這番光景,怕是已經讓皇後顧暇不及,」耶律明修仗著位高權重,說話很少給太后留面子:「臣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便太後娘娘怕大權旁落,也該讓皇后好生伺候皇上,早日誕下龍嗣才是。而不是走這種讓天下人恥笑的路數。」

「太後方才也說,我等都是跟隨先皇打天下的人,如今讓我等對這樣一個黃毛丫頭俯首稱臣,反正我這老臉是做不到,這件事,恐怕連南丞相自己,都拉不下臉來吧。」武將田魁一臉的倨傲。

南傲天聽清楚太后意圖后也是震驚大於羞怒:「太后,小女自幼處南府深閨,在幾個兄弟姐妹中,也並未見秉異天賦,臣,懇請太后收回成命。」

「是啊,萱姑娘,且不說老頭子這把骨頭都不知道還有都少壽數,就算老朽能再活幾十年,你要我去輔佐一個女娃娃,這算什麼事嘛。」

說這話的是個披一身粗布麻服的老頭兒,精精瘦瘦,腳脖子上隨意勒兩道麻繩,灰白頭髮稀疏披散,但臉色倒是比一般少女還要紅潤,腰間零零丁丁掛個酒葫蘆。

「酒穀子,你這老妖精就別在這裡借酒騷情,誰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些花花腸子夠你用到下輩子了。」答話的是酒穀子的老對頭,刑部尚書李延年。也是個悶騷的老頭。

「太後娘娘,酒穀子這說得在理啊。」

「老臣也請太后收回成命。」

「老臣附奏。」

眾臣頓時紛紛附和:「臣請太后收回成命。」

何止是這幫臣子,連南月自己都想不到太後會走這麼一步險棋。她名義上是南府四女不說,且及笄不過兩年。即便前朝需要有人打理,也不該是自己啊。

失策失策,大婚那日不該顯揚。南月悔到腸子都青了。

太后養神般闔著眼皮聽著底下熙熙攘攘,帶著精緻護甲的玉指輕輕抵在太陽穴處,骨節分明。僵持了半晌,群臣自動安靜下來,等太后發話。

太后卻也不馬上動作,掩口對身邊的南月緩緩低語道:「你看到了,月兒,讓這幫自以為是的老傢伙閉嘴的最佳方式就是等他們說完。說夠了,自己都嫌貧了。」

南月愕然。「母后」太真實,真實得有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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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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