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仁禮之死
「小心！」
仁禮的聲音從後面如浪花般打來，杜小魚一轉身恰好看到士兵朝她殺了過來，一時間也忘了反抗……
正要對杜小魚下死手的時候，士兵身子一頓，俄爾嘴角劃過一絲血跡，撲通倒在地上。身後，仁禮執劍沒入士兵身體的動作還定在那裏，二人四目相對。
「有沒有被傷到？」
杜小魚剛剛已經嚇傻了，看到對方是仁禮后，不知為何，心裏很安心，她急忙搖搖頭。
「那便好！」
剛一說罷，他一轉身一腳踢開一人，挑劍刺向對方。
而這時，仁美仁義還有仁廉也加入了這邊，和士兵們打鬥起來……
看着自己曾經的師兄們挺身而出，杜小魚感動不已，萬萬沒想到，她的師兄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護她。
「小師妹，是不是對於我的出現很感動啊？」仁美俏皮一笑，大有得意之意。杜小魚不由感慨一笑，「謝謝。」
仁美挑眉，「兄妹之間，不必如此！」話落，他執劍於杜小魚身後兩名士兵打了起來。
仁義跟着過來，「小師妹，我們為了你可是背叛了師門啊，記得走的時候說一聲，我們一起逃。」
「好！」
「小師妹啊，你沒心沒肺的，肯定不知道我們對你有多好，千萬不要太感動！」仁廉殺了一個士兵，也跟着過來湊熱鬧。
杜小魚已經無語了……
看到杜小魚毫髮五傷后，何衍終於放下心來，專心投入打鬥中，九天在旁邊幫襯著，但老胡卻有些奇怪，明明是在和他們打鬥，卻有意無意的幫他們擋掉一些士兵，甚至有他的「幫忙」，他們很快來到了杜小魚所在的方向。
這時，老胡一腳踢開一名士兵，又殺了另外一個，這反而讓皇上費解，老胡到底在幫誰？
「殿下，快逃吧。」老胡認真道。
何衍一怔，看着他無比認真的表情，這才肯定，老胡沒有背叛他，很是欣慰。
「老胡，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知道！」老胡正義凜然道，「當年，我窮困潦倒，是殿下給了我錢去安葬我的父母，是殿下給了我一條路，讓我風光了這麼多年。老子，怎麼能幹這麼背信棄義的事情。」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我是粗人，但是我絕對不是一個不知道感恩的人。殿下快走吧，皇上已經派了數萬精兵包圍了武陵山，但我們今天就從這裏闖出去，雖然艱難，但只要我老胡還活着，就一定幫殿下離開這裏。」
這番話，即便在最寒冷的天氣聽了，也甚是暖心。
何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多謝！」
在他給自己和杜小魚制定好計劃的時候，是不想讓九天蹚渾水進去的。他將九天託付給老胡，道，「老胡，一會兒，我把所有人都引過去的時候，你帶着九天先離開，九天和我都知道這裏還有一條路可以走，沒有士兵包圍。」
「那你……」
頓了頓，何衍堅定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九天突然一把抓住他，目光如炬，好像並不想要接受何衍的安排。他慌亂的搖搖頭，以示不滿。
何衍嘆息，抬手，如兄長般愛撫，「九天啊，我從未想過要放棄你，只不過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你跟老胡離開后，我若還活着，一定會給你發信號，你看到后就來找我。嗯？」
九天抬頭，疑問，「會嗎？你會活着嗎？」
「會！」他肯定道。
老胡點點頭，「九天，你交給我就放心吧，到時候我和九天一起去找你，反正我什麼也沒有了，也不在乎有什麼。」
「嗯，好！」
有時候，當你坐擁高位，只能看到一群趨炎附勢之人在你身邊拍馬屁。而當你被所有人傷害的時候，還能站着你身邊的人，可能已經沒有人。
或許，仁禮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面對德華對杜小魚的攻擊，什麼都做不了。但……卻能站在這裏，為了保護她而拼盡全力，是否，現在可以原諒他們？
正這麼想的時候，一個士兵避開四人，朝着杜小魚襲來。她一個躲避，與他對招。雖然武功比之前進步很大，但皇上的數萬精兵可不是說說而已，不多久，杜小魚就顯出弱勢了。
力氣薄弱的她，最終被士兵打掉了劍，士兵得意一笑，對準她的心臟處刺了過去。
「嗯……」
杜小魚大驚失色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腦子瞬間短路，連思考都忘了。
仁禮用盡所有的力氣殺掉士兵后，轉過身去，笑着道，「小師妹，看到你沒事，真好！」話落，撲通倒在地上……
反應過來后，杜小魚急忙蹲下大喊，「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麼樣？」
看着他胸前溢出紅色的鮮血，杜小魚拚命的用手堵住，可任憑她怎麼努力，血依舊冒着，從她的指縫中流走。
「大師兄，大師兄……你……」她哇哇大哭起來，明明想要做什麼，卻什麼都不做了，那種感覺實在難受至極啊。
仁禮無力的笑着，小師妹這麼擔心自己真好，他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把自己當師兄看了。他輕咳了兩聲，咳出血來，卻不敢流露出疼痛的樣子，只有笑着道，「小師妹，不用了，什麼都不用做了。為了你，我心甘情願！」
淚水順流而下，杜小魚狂哭起來，「我真沒用，如果知道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好好學武，絕不偷懶，這樣誰也不會死了……」
仁禮搖頭失笑，抬手擦着她臉上的淚水，好似在愛撫他最珍愛的寶貝一般。曾經數十個日夜，他都在後悔，後悔當初他放棄了杜小魚，任憑何衍將她帶離青銅派。如果可以，他想守護她，無論在任何地方，他都想要守護她。現在……終於做到了。
即便現在很痛……
「小師妹，不要哭，千萬不要哭，我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情。」他強忍着疼痛，將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告白劃上一個句號。
他有氣無力的拉住杜小魚的手，感慨道，「小師妹，從我懂事開始，我就開始喜歡你了，雖然……咳咳，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但是……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想要陪着你。」
「大師兄……」她搖頭哭道，可不等她把話說完，仁禮便打斷了，「小師妹，你聽我說。對不起，沒能守護你到最後！我最後悔的便是對你撒謊，沒有告訴你事實真相，可是……我們師兄四個也被騙了，我們不想與你為敵，好慶幸，最後我能為你而死。」
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聽着，含着眼淚。
「小師妹，你可以原諒我嗎?」
她點點頭。
「那……」雖然快要死了，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哪怕一丁點兒？」
當何衍趕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仁禮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杜小魚抱着他在哭。
而這個問題，他也聽到了，說實話，他並不在意杜小魚喜歡過誰，只要現在心裏都是他便好。
看着仁禮滿是期待的眼神，杜小魚無奈道，「大師兄，你一直都是我的大師兄。」
答案簡單明了，似乎也不用再做過多的解釋了。
杜小魚天生愚鈍，對男女之情也是被何衍死磨出來的。又怎麼會愛上仁禮呢？就如她所言，大師兄，一直都是大師兄，從未改變過。
他凄慘的笑了一聲，倒是因為杜小魚的答案令他失望，而是明明他已經知道答案了，還想讓杜小魚騙騙他。
「小師妹，祝你幸福！」說完這就話，仁禮……遺憾的離開了人世。
「大師兄，大師兄……」杜小魚聲嘶力竭的大喊著仁禮的稱呼，哭着道，「大師兄，對不起，我不是不想騙你，但是我說不出口，我真的說不出口。我只是，把你當哥哥看而已。」
雖然，何衍聽了想要聽到的答案，可心裏也不太舒服，看着自己的女人為別人流淚，他真後悔剛剛離開這裏。
走到杜小魚跟前，他彎腰把她撈起來，將她拉到懷中，任由她哭泣。
「哭吧，哭吧。等你哭累了，就靠在我懷裏休息。」
她轉身抱着何衍再次哇哇大哭起來……
「大俠，大師兄死了，他為了我死了……嗚嗚，我好對不起他，他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他，我，我……我為什麼不說假話騙騙他，我做不到，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輕柔着她的身體，搖頭安慰道，「不笨，你一點都不笨。你的大師兄都知道，即便你說謊，他心裏也是難受的，倒不如你說真話更好。」
她含着淚，抬頭問道，「真的嗎？」
「嗯！」他點點頭，擦了擦她臉上的淚，「別哭了，你大師兄也不希望看到你哭，他希望你活着，幸福的活着。」
是啊，他最後一句話是祝她幸福，就是希望她能幸福的活着。她扭頭看向仁禮的屍體，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但嘴角一直含笑，沒有一絲痛苦。
大師兄，謝謝你！她心裏默默道。